“这珠子就是你缴获的东西？”
看着沈凌剑手中闪耀着不祥紫光的宝珠，孟采薇皱了皱眉头。这个珠子给了她相当不舒服的感觉，如果不是这个珠子是他们找到幕后黑手的唯一线索，她现在绝对手起刀落把珠子毁掉了。
作为阴气和灵气的集合体，鬼原本就给阴阳调和的人一种不祥的感觉，而甚至能够让鬼感到不祥的东西，只可能是比阴气极端的东西。
比如说孟采薇的黑煞之气。
别说，孟采薇还真就在这珠子上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氛围。不仅仅是黑煞之气，更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情感。
制造这颗珠子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相当危险。
“……造这颗珠子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闫峰正？”
“只可能是他的手笔。”
孟采薇蹙起秀眉。她知道，黑煞之气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能掌握，已经算得上是受天地眷顾。
这种极端的气，除非临明那样的上仙，是决不能随意使用的。
时至今日，即使是孟采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闫峰正，很可能已经成为了敌人。渡劫失败之后，鬼界怕是要经历一次大洗牌。
绝大多数鬼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少数知道她还活着的鬼魂，又有一半是要趁机作乱的。
舆论上可以说是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孟采薇思量片刻。她应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先把闫峰正击败，杀鸡儆猴才对。
而现在，在她的身边就有一位可以借助力量的高人，强大的帮手，临明。
临明心胸宽广，去求他一求或许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想起晚上刚刚临明的表情，孟采薇就不由得有一丝心悸。
虽然帮过自己，但是这个男人，似乎和那些仙人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不顺他意的鬼魂，在他的眼里，都不过只是玩物罢了。孟采薇突然有点理解临明为什么会扮作一个普通人了——
这样想或许显得很恶劣，但是或许临明就是在吸引其他人对他敌对也说不定。
因为在这人间，甚至在仙山，他都有着绝对碾压的实力。
而他只是处理了那些对他出手的家伙，这样的程度一般都不足以让仙山的其他仙人下山。
换言之，没人能制得住他。
和这样的人合作，他确实拥有足以扭转天平的实力，但是究竟往哪边扭，却是看他心情。
扭到什么程度，甚至于在这之后会不会反扭回来，也是看他心情。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孟采薇其实不是很想求助这个男人。
“……我们得先收集情报。”
几经思考，孟采薇得出了结论。
“实话说，前些天为了准备渡劫，我基本对各个城市的状况撒手不管了。现在城中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清楚。”
你一个鬼帝还能不清楚自己手下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沈凌剑扫了一眼孟采薇，把刚刚想好的呛人的话给吞了回去。
“好，那你打算去哪里收集情报？”
他把玩着手中的紫黑色珠子。这东西是断然不能随便拿出来的，要是被闫峰正的眼线看见了，他肯定会提前做出行动。
“鬼市。”
孟采薇抬眼，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
鬼和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人活着，是阴气，阳气，灵气与肉体的结合，有自由意志。
鬼死去，因为某种执念存在于世间，是阴气，灵气的结合，除去执念比起人更加深刻以外，同样有着自我意志。
人有人市，鬼有鬼市。
清风城的修士不多，所以清风城的鬼市也并不大。比起外面热热闹闹的夜市，鬼市只是偌大繁华城区的一角。
甚至没有阵法或者护路小鬼赶走那些闯入的路人，因为这鬼市所卖的，所谈论的，其实也和外面的那些生人无异。
“在烈京的鬼市比这里的大多了，而且卖的多半是些修士才能用到的丹药，灵草，法器，凡人是进不来的。”
沈凌剑身着着漆黑的斗篷，装作旅人，和孟采薇一道走在喧嚣的鬼市之中。虽然名为鬼市，但是这里不止有鬼，也有修士，更有普通人。
鬼怪看店，生人游街，飨食飘香，物美价廉。
孟采薇记得的，有一家面馆的店主生前做了一辈子的面条，死后并未回归天道，而是化作鬼魂，于是花了数十年修得化形之术，化作人形之后接着在这里开了家铺子卖面。
虽然客人们都奇怪为什么他只在晚上开门，但是味道好，反倒是有不少客人为了这碗面颠倒了生物钟。
人声鼎沸，人鬼一体，这鬼市明明是鬼的聚集之地，理应阴气汇聚，阴森可怖，但看这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样子，何尝不是世间另一重繁华？
“倒是比烈京那边更有人情味。”
沈凌剑点了点头。他也是个修士，游历天下的时候也曾去过烈京。那里的氛围远不如这里这般平和。在夜晚开张的鬼市只允许有一定修为的鬼和人进入。
在鬼市开店的，也多半都是有背景，有实力的家伙，各地有名有姓的门派的弟子也都会出现在那里。
可谓是火药味十足。
“别忘了我们是来收集情报的。”
孟采薇可没什么余裕享受什么和平。即使是站在这里，她也能感觉到，时不时就有目光扫过来。
闫峰正确实是在鬼市安插了探子。
另一边，临明解决完生理问题，从茅房里走了出来。虽然是这个年代的茅房，但是却像是没有用过一样，干净到有些异常了。
“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包下来的驿站吗？”
临明这样想着，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走了回去，把烛台放回原位，回到了床上。
……
在床上蜷缩了一会，然后才发现，自己压根睡不着。或许是因为刚刚的那一出，他发现自己完全清醒了。
“……”
临明沉默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水漏，意识到现在大致在凌晨两点钟左右。
睡不着的话，该怎么办呢？
揉了揉眼睛，临明的目光突然被窗户外，灯火通明的夜市所吸引。
对了，说起来，还没有逛过这座城市的夜市呢。
要不，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