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的开了门,几束阳光猛然跃进,惹得睡眼惺忪的白鸳天旋地转。待恍惚的光晕从眸子中逃离,正如他所想,门前的一方台阶上,有位打扮精致的女孩早已闷闷不乐。
“真慢。”
白鹿有些窝火,迈着大步挤过自己的哥哥。身侧贴到对方时,她还不忘用自己的胳膊肘狠狠顶上了一下。
感到腹部的冲击,白鸳痛的弯下了腰。有些憋屈的捂住痛处,他将埋怨的目光送向屋内。
“各种意义来说,你这样顶人都是很不礼貌的,小姐……”
白鸳的口吻慢条斯理,让人感觉他活在梦里。
“是啊,让自己的妹妹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这样的兄长真的是很不礼貌呢。”
白鹿随手将书包丢在沙发上,鼓起的小嘴表示她当仁不让。纤细的指尖插入柔法,在舒展发梢的同时,那顶咖啡色的贝雷帽也被悄然摘下。
其实,这半个小时,白鸳都在不停的给自己灌水。因为吃了戴安安给的两颗药丸,他甜的合不拢嘴,以至于擦口水的纸巾都用了一整包。
“你不是应该有一把钥匙吗——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家的?”合拢房门后,白鸳的声音渐渐走近。
而白鹿正专注于解开领下的飘带。她回应哥哥的口吻漫不经心,“路上遇到了子隐,他说你在家病的很重呢——嘛,看来也并非如此。”
轻蔑的目光从发梢扫到足尖。被白鹿用这般犀利的眼光打量,白鸳一时间陷入了困窘。他苦笑着从口袋掏出手机,唤醒了自己绮丽屏幕的同时,耳边再次传来妹妹清澈的嗓音。
“大失所望。”
如冰珠落水般沉脆,又有溪水般的清澈与浅润。白鹿这得天独厚的音色,自小就为众人所赞叹。
白鸳则是选择屏蔽这四个字的数落。“糟了,都已经八点半了,老陈他还没有到学校——我还让他带话帮忙请假呢。”他对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大吃一惊。
“别忘了减去我在门口等你的时间。”
“哦,也是……”
白鹿将卸下的飘带缠于手指,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些什么,她准备掀衣的另一只手悄然停下。“你把门反锁了,我当然没法用钥匙开门。”
白鹿将手举至胸前,轻轻揽紧敞去的阔领,袒露的白皙也昙花一现。
随即,她有些不淡定的转过身去,“那个,你真的发烧了?”
“健康的像个铁公鸡。”白鸳咧着嘴自嘲道。
“那为什么要呆在家里,失恋了?难怪把门反锁起来了……”
“我可不喜欢被小我三岁的初中生说教这些!”
不知为何,话语刚出,白鸳竟感到了丝丝沧桑。敛去不悦,他站到白鹿身旁,望着空洞的电视屏幕喃喃发问。
“去姐姐那帮忙应该是晚上的事情,你白天不上学,怎么,也请假了?”
闻言,女孩顿时有些语塞。她蔚蓝的眸子中闪出了一丝不安,“因为,今天……是学校建校五十周年的纪念日。”
“啊,原来如此。”白鸳马上就听懂了自己妹妹的心声。她因为某些超乎寻常的天赋,一直是这个贵族学校的心头肉,但很显然,白鹿自己对此可是极其厌恶。
轻轻拍了下妹妹的头,白鸳绕过茶几,整个人躺在了副座的小沙发上。“那就在家里休息吧,我这两天也被一些奇怪的事情整的……死去活来的。”
“哦……”白鹿目光一烁,于不经意间看到了白鸳的手背。那儿贴着一个粉红色的创可贴。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自刚进这个家门开始,她立马就注意到了违和的奇怪现象。
“为什么沙发上会有毛毯,还多了个床上的枕头?”
白鹿拾起丢在沙发上的红色书包,捏着贝雷帽,一脸严肃的穿行在客厅里。同时,像是猛然回想到什么,瘫在沙发上的白鸳心头一紧。
“厨房的锅也动过了,诶,你居然会自己做饭吃。”
“啊哈,味道不怎么样……”
受某种奇怪的情绪所驱,白鸳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步伐僵硬的跟到了白鹿身旁。令人不幸的是,在前者匆匆赶到的同时,后者已经冷冷的愣在了阳台之前。
空空的门轨,墙边摆着两块一命呜呼的门板。望着门玻璃上绽放开来的碎线,白鹿后退了两步,随即发出了大声的惊叹。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老哥!”她以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向白鸳,“我们家是不是进过贼了?!”
不知为什么,白鸳很想说是,因为他自己也希望只是进了个贼这么简单。“冷静一点,不是进贼了,更不是谁被杀了!”他举起双手,小心翼翼的回应道,“但是,也的确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怎么了吗?”白鹿好奇的张开了小嘴。
“事先说好了,这个家伙真的是突然出现在阳台的,绝对不是我从哪里拐过来的。”
小心拉开房门的同时,白鸳义正言辞的向身旁解释道。他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却还是揣揣不安的朝门缝里瞄了一眼。
“神秘兮兮。”白鹿又一次使出肘击。
“嘶,很痛的——”
趁白鸳缩在一旁的功夫,白鹿利索的推开房门,满心困惑的踏入了房间。顿时,满屋子的芳香扑面而来。
她望见了床上的女孩,长长的金发,洋娃娃般的身型,以及那令人遐想的奇怪睡姿。
好漂亮的女孩子——白鹿目光一闪。
可怜的被子有一半瘫在地上,而她则是仰面躺着,小小的口中似乎还挂着一滴口水。女孩此时的景色可谓是极其难堪,因为天知道她是怎么个睡法,竟使得身上近半衣物都撒手而去……
刚刚走近的白鹿连退两步,手捂胸口,一脸震惊的转向自己的哥哥,“你……你不会……”
白鸳倒是冷静的有些离谱。他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合上房门,然后走到桌前的椅子缓缓坐下。
“我在等着你的看法呢,不是等着和你开玩笑。”他悄悄推开桌上的五三高考,看似平淡,其实心中慌得一笔——这家伙,我记得之前不是这套睡衣啊!
房间的气氛忽然焦灼了起来。白鹿面色复杂,向后注视了几秒女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转回脑袋。与其同时,坐在桌前的白鸳也张开了嘴,似乎也急着想要表达什么,但还是示意自己的妹妹先说。
白鹿稍稍一愣。她刚要开口,身后忽然冷不丁响起一声软软的呓语。
“好……好饿。”
女孩坐了起来。她毫无防备的斜坐床头,肩膀上空空的,另一边的小手轻揉眼帘。
“想吃饭。”
酥软的声音织入耳畔。
望着她玫瑰般的双眸,白鸳的思路顿时冻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