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持扇的公子

作者:白木若柏 更新时间:2021/8/12 23:49:25 字数:2597

身披暗蓬,黑影拐入街角,悄无声息的踏进深巷。

皎月下,灰色的砖道水光闪烁。冰冷的高墙自两侧延去,夹缝中,几条歪斜的横旗吊于高处。它们疲软不堪,无力的连起两栋楼阁,拉出了更加晦暗的斜影。

除了发酵的湿臭味,巷中,只飘荡有微弱的呼吸声。似一只灵猫,黑影走起路来没有声音,但是她走的仓促,溅起的水花侵入布履——她讨厌水的感觉。

巷尾是一堵枯黄的墙,墙的左右,分别有通向远处的岔道。

路口处,她望见一个倜傥的身姿。坚定的脚步猛然停下,黑影默默低首,以压低的兜帽警戒男人。

与周围的景色十分不和,男人身着宽大的轻衣,似是一位东方远来的剑客。外披为墨,内衬为明,他高束的长裾翠若海天,漆黑的振袖祥云雕琢。

“半夜三更,你这样的小家伙走在暗处,可是最容易被娼人盯上的。”

他撇嘴笑了笑,灰色的鬈发荡于耳边。

“不要……挡路。”

黑影声音酥柔,宛如撒出的白羽,虚弱的气息一吹即散。

闻言,男人嘴角的笑意依旧。“但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贫瘠了,实在是让我提不起胃口。”他品味菜肴似的啧了下口。

“东洲人……”黑影再度发声,颤动的语气些许不妙,“我记得都很讲礼貌……”

“遗憾的是,东方也有东方的变态,而且调教的手法堪称一绝。”语顿,男人居然露出了叹息的表情,仿佛在为什么东西而自惭形秽,“你,扛不住的。”

黑影缄口不语。她娇小的双腿缓缓挪动,稳步向前的同时,两把银色的弯刃握于手中。

“请你离开。”她的口吻不再虚弱,但本质的空柔却无法改变。低垂的脑袋悄然抬起,顿时,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那是她睁大了金黄的眸。

如同沐浴白火的琥珀,她狡暗的瞳孔骤然收缩。女孩拥有极其精致的下巴,幼嫩的脸上血色暗淡。超乎人类的雅致面孔,柔软如水的灵巧身体——男人微微撇嘴,眯着的眼帘稍稍舒缓。

“阻碍工作的人……”女孩平静的说道,“留着,也没有用。”

脚尖点地,顿时,一道暗紫的残影疾速冲来。利刃在空中留下如丝的风吟,势如划破的烟霞,于彻身静静焚燃着幽火。

银白的弯刃只指咽喉,逆锋望去,女孩的金眸宛若冰封。刹那间,窒息的寒意铺面袭来。

如轻盈的黑燕停于半空,女孩双臂交扯,在空中拉出一道紫色的十字。但令她猛然失措的是,纵使速度疾如闪电,她却与男人还差分毫,刚好闪在了他的前方。换者说,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女孩的视线陡然迷惑,导致她完全误判了距离。

“怎么会——”她皱紧眉头,小巧的脸上展露困顿;几乎是同一瞬,靠近的男人微微叹息,顿时,一股神秘的气场交错齐上,惊得女孩拼命后撤。

终究是没有稳住脚步。跌撞十几米远,女孩侧身着地,所持的银刃摔向一旁。

刺骨的疼痛贯彻全身。像是坠落山谷,尖锐的耳鸣声环绕女孩。手撑地面,她颤微的支起上身,犀利的眸子黯然失色。

一束鲜艳的红色从嘴角划下,如初露的玫瑰,于沾水的衣襟慢慢绽放。不知何时,她披于身上的暗蓬被撕扯破碎,如漫天的黑羽,在白焰的侵蚀下殆尽成灰。

豆沙般暗红的杂发于肩头凌乱,女孩轻咳一声,痛苦的表情令人怜惜。她虚弱的喘息着,双眸弱弱的凝望男人。

头顶上,一对尖尖的耳朵?陈子隐稍作惊叹,若有所思的向前走去。

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轻拢明月,这星海似可触及,又不知为何远的无穷。深巷仍是那么幽寂,只不过,多了两个显眼的身影。

“夜猫族的人。”他斯文的语气十分平静,“你,不是信使。”

站在猫族女孩的身边,沉默片晌,子隐不解的蹙了眉。他背于身后的长袖悄然抬起,顿时,一柄黑钢为骨的折扇晃于胸前。

扇下,那穗朱红的飘缨悠然荡起。他一般不喜欢开扇,因为觉得那样过分洒脱。

这是——昏颓的目光神色一闪,望着男人手中的折扇,猫族女孩震撼的张开了口。她几乎停住呼吸,脑中只留下一个传说中的名号:

“折扇公子”。

“上次在纽伦堡见过你的身影,几天后,那边的莫斯科就出现了突然死去的路人。”目光低垂,子隐的口吻逐渐尖锐,“当地的新闻叙述,说死者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被望着的女孩哽咽了一下,彷徨的神色溢于面孔。稍作停顿,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就在两天前,上海也出现了同样的事情。巧合的是,在距离纽伦堡近千公里的英明塔,我又看到了你的身影。”

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第一次,你在古拉格博物馆附近干了好事,紧接着,又在外滩梅开二度。相隔的时间挺长,这代表你不是信使。每次都与真正的‘节点’差了些位置,很明显,你根本不敢在‘节点’处露面。至于你是如何穿梭‘镜面’的,我只能肯定,仅仅是你,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至于现在你想要去哪,我想一下,从这个小镇出发……”

子隐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文雅。

“说吧,是谁派遣你去平京门寻找那个人的?”

回到家中,娇小的身影蹲于沙发。顺着光望去,她金色的长发流入靠背,自然还是梳成经典的披肩双马尾造型。伊诺环抱双膝,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荧屏上,服饰花哨的角色撕心裂肺,似乎是在演绎离别的片段。呃,这两年,国漫真是越来越精致了——白鸳暗感欣慰。

“饿了吗,伊诺?”他将书包放回房间后,有些疲惫的朝着女孩笑笑。这副大汗淋漓的样子,白鸳显然是跑着回家的。

“白鸳,做饭。”

女孩丢下一句软软的吩咐,放在电视上的视线不曾离开过。

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白鸳伸展胳膊,贴心的凑近问了声,“昨天说好了吃披萨,我这就点外卖,好不好?”

“我要吃白鸳做的披萨。”

女孩稍稍抬首,转过的小脸满是期盼。望着她这双动人的眸子,那份无邪的剔透,顿时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些东西。

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粗略算来,光发酵面团就要消耗近日的时间,而这对于两点半就要上课的白鸳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伊诺,你知道我没时间准备那些。”他双手抱胸,一副为人兄长的样子,“冰箱里还有鸡蛋,中午就吃蛋包饭吧!”

“只要是白鸳做的,什么都行。”

凝望着电视,她轻轻说了句。刹那间,白鸳飘忽的神经更加虚幻,那种陌生而失去自我的感觉再度袭来。

我……又自然而然的和她说话了?就像亲人那样?像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一起的那样?

他默默打上围裙的绳结,欲要举锅的手猛然向上。白鸳抚摸面颊,顿时感到心里凉凉的。

他想到了“黑白之诗”,想到了伊诺瞬间换衣服的样子。那是一簇金色的光芒,悄然挤上,将她美丽的胴体紧紧包围,眨眼间,便切换到了睡衣,亦或者是奇异的紧身黑裙。

是啊……

他扬起头,漂亮的栗发向后倒去。望着厨房白色的天花板,白鸳恍然唏嘘。

是啊,我一直都明白这些事情是存在的。魔法般的能力是存在的,童话般的天使是存在的,乃至这个世界的虚幻,阴谋论或是反动暗流,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能解释的东西,它们都是存在的。

只是我全部都忘了,忘到只剩下潜意识的触感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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