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只听一声电流的波动,还未等他看清动作,强硬的力量就攥住了他的喉咙。
顿时,白鸳眼前一黑。他挣扎着举起胳膊,试图抓住那只纤细的小臂。但无论他如何反抗,这股紧锁颈部的力量都是压倒性的,仅凭**的肉体,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他感到胸喉炽热难忍,就像咽下了一块焦炭,现在正卡在气管的中间滚滚燃烧。
“真是不怕死。”
女人将手臂轻轻向下压去,冷漠的音色中充斥着无趣。而仅仅是这微乎其微的一压,就让死死撑着的白鸳失掉了反应。他双腿一软,猛然跪在了灰烬之中。
寂寥的夜空下,那位光束缠身的身影逐渐暗淡。
不能让他死——见状,女人咬紧牙关,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捏着的手。望着魂飞魄散的白鸳,她心头一怒,朝着空气默默咒骂了一句。
“该死的,如果这小子就这样死了,理事会那群人肯定会带着麻烦找过来!”
原本掐着喉咙的手掌迅速上挪。在白鸳即将倒下的那一瞬,女人扶住他的脑袋,牢牢稳住了他的重心。他还有气息。女人紧绷的心稍稍放松,却仍感觉整个人火火的,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
她轻轻掰起拇指,将白鸳流至鼻梁的杂发压向上方。注视这张清秀的脸许久,她像是猛然回想到了什么,暗淡的面孔逐渐燃起了笑意。
这个小子,他如果是这个家的主人的话,那他绝对是和黄毛丫头有过许多交集的。
默默这般想着的同时,女人脑袋别过,瞄向远方的视线充斥着憎恶。她在看自己丢下的女孩。此时的伊诺毫无反应,就像死了一样,静静的趴在开裂的墙根上,宛如一株倒下的百合。
空中弥留淡淡的清香,不是很浓,但压过了环绕的烟灰。这味道甜甜的,吸入之后,让人感觉喝了一杯茉莉清茶。
“即使倒下了,她那恶心的味道还是会飘出来。”
摇了摇头,女人将注意力重新转到身前,转到自己手中摆弄着的这个男生的脸上。她妖艳的脸上稍稍一乐,指尖掠过白鸳的嘴唇,像是立马决定了什么。
好孩子,让我看看,黄毛丫头都和你说过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她将额头默默凑近,下一秒,便贴上了白鸳的眉心。
女人嘴唇稍动,像是念出了什么咒语,她高雅的身姿拢上了一层薄光。
瞬间,她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境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漆黑一片,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难以看清。
女人堕入了黑暗的海洋,只身行走着,黑色的羽翼逐渐凋零。
“怎么回事?!”
她的焦躁声在空虚中流转,回响了片晌之后,世界又一次转入无尽的沉默。
望着身上的礼裙一片一片的碎落,她脸色煞白,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大喊。
“这……这不可能!”雷电闪烁的紫光顿时缠绕上身,“区区一个臭小子,我竟然控制不了他的精神世界?!”
女人宛如丧失理智的猛兽,疯了似的向四周发动攻势。一枚枚旋转的光球投向虚空,威力巨大,但也只是拉扯出恶魔般的声声咆哮,最终都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我被困住了?”她站在原地,固住头发的银饰已经调散。靓丽的长发轩然流下,夹杂着残留的光迹,如黑色的瀑布披于肩头。
女人冷冷笑了笑,邪魅的声音振动着牙关。她放下了护住胸口的双臂,纵使整个身体已经一丝不挂。
“你到底是谁?”她朝无尽的黑暗嘶声呐喊,“回答我,你究竟是谁,回答我!”
“如此弱小的存在,竟然也敢在吾的领域撒野……”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顿时,女人的思绪断开了。她宛如冻结的画面,僵硬的站着,就像是被无穷的力量击碎了灵魂。
“去死吧。”
昏沉的目光回到现实,未待她安顿大脑好大脑袋刺痛,一个强大的力量便扼住了她的喉咙。
“咳啊——!”
一口鲜艳的红色从女人的嘴里喷出,如消逝的玫瑰,静静的打散在风尘的影中。她感到自己颈部传来的火辣,感到心肺膨胀的剧痛,感到自己的双脚正在缓缓离开地面……
恐惧的扬起面孔,她将泛起血丝的双眸盯向下方。接近昏厥的朦胧视角下,女人仿佛望见了死神。
他站了起来。
白鸳面无表情,蔚蓝的眸子已经染成了血色。身体的轮廓飘忽不定,宛若置身幽火之中,他坚定的躯体正无尽的燃烧。
猩红的血线从眼角蔓延,爬过崎岖的锁骨,肆虐的伸向捏着的掌心。他紧紧攥着女人的喉咙,平稳的施加威压,以便让对方更加透彻的体悟痛苦。
“不、不要——!”女人的眼泪猛烈溢出,夹杂着五官涌出的血液,肆无忌惮的流向胸襟。烈火噼啪作响的同时,她的哀嚎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
白鸳依旧没有松手——‘她’,依旧没有松手。自事情的伊始,这颗冷酷的心脏,就已经在角落里跳动了。
女人奄奄一息,抽动着的四肢缓缓垂下。她已经完全绝望了。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分,她脑海中的钟声猛然敲响。
一闪间,她突然就消失不见,宛若凭空蒸发了一般。女人逃走了,只留下几片黑色的羽毛,虚弱的翻腾在月色之下。
浓烟散去,却又是一声雷鸣电闪。空中的白色裂口悄然散去,稀稀拉拉,竟然下起了小雨。
烈火被扑灭了,同时,白鸳的双眸恢复了深邃的蔚蓝。他双膝砸下,无力的倒在了屋子的残骸之中。
紧紧搂住瘫痪的右肢,女人拖着黑鸦礼裙,一瘸一拐的走在无人的石板道上。道路的两旁,低矮的木屋整齐落座。空气中弥漫着酣睡的气息。
行走片晌,她靠着一辆丢弃的篷车,悄悄擦拭起脸上的血迹。女人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冲撞声,具体来说,那是惊恐所带来的独家奏明。
“女士,迷路了的话,可以到这边来找我问路哦!”
一个斯文的声音响起。顿时,女人落魄的面孔更加沉郁了。她嘴角微扬,缓缓从篷车旁走出,无妨的表情十分坦然。
“我就说,为那边的整片城区催眠的时候,有几个碍眼的身影在跳来跳去。”
望着道路前独立的身影,她音色虚弱,仿佛伤势仍非常严重。与此同时,灰白的身影淡淡一笑。像是被看穿了行动,他从背后轻轻揽回手臂,潇洒的脸上惬意不断。
“除去黄毛丫头,还有那个恐怖的臭小子,剩下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在四周设下屏障的那位,或许就是你的同伴吧。”
是这样呀,难怪见面时会觉得惊讶,原来是因为那个小子没有被催眠的缘故——语罢,女人茅塞顿开,顿时也觉得自己大意了许多。这一想后,白鸳的面孔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或许,你也认识那个臭小子。”
男子又是爽朗一笑,手中的折扇悠然晃动,“正解。毕竟,你搞这么大的动静,总需要请几个后勤紧紧跟着吧!”
“我亲爱的委托对象——薇薇安·卓别尔·卢瑟罗克斯——小姐。”
语顿片刻,他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闻言,女人——薇薇安冷冷笑了声。那语气,仿佛陈子隐刚刚说的话就是胡闹,是荒唐的谬论。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派来对付我的‘狩猎者’?”
“此言差矣。”一道金光闪于子隐的双眸,“是为涤瑕荡秽,并非与之为敌。”
女人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笑的是那么突兀。笑声回荡在寂静的上空,同如雨的星海华丽点缀,默默的慵懒着城镇的气息。与其同时,视野尽头的那轮白色教堂,正默默回荡着风声。
“‘折扇公子’,年少轻狂,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的。”薇薇安的笑容渐渐隐去。
“即使我再狼狈千倍百倍,也请您不要忘记,你所挑战的人,她如今正位列‘冠冕’的席位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