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短巷能禁断空气,沉闷,而压人心弦。四个黑影像是候食的灰狼,一字排开,望着猎物的双眸狡恶发亮。而那位被牢牢围困的,看上去还有着一副青涩面孔的女孩,她此时的表情却意外的很从容。
“好了小姐。”站在队列中间的那个黑影稍稍抬首,将凄清的声音缓缓凑上前方。他双臂高展,似是毫无忌惮的挪动着脚步,“刚才在酒馆里的时候,我们曾相信能迅速、优雅的做完这一笔交易。但非常遗憾的是,显然,我们双方都没有给对面留面子。”
见状,女孩的身姿微微下俯。她一只手迅速挡在身前,另一条胳膊悄悄的向后背摸去。“大叔叔,你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哦!”她的双脚悄然后撤,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是冰冷的高墙。
女孩眉头微皱,瞥向后方的双眸迅速转过。她硬着头皮,朝着向自己走近的那个黑影轻声一笑,“明明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只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喝酒而已。而且,直接把交易对象给带走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是吗?”
闻声,黑影停下了挪动的脚步。他无辜的耸了耸肩,暗篷压着的半张脸神色一颤。
“别人特地找上门来,你居然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小姐,经你这么一点拨,我心中的失望顿时又深沉了几分。”语顿,他嬉笑的双唇猛然僵直,露出了一副冷漠的表情,“没错,为了抓你这个小兔崽子,我们涉足了几十个城镇,真的是连膝盖都快跑报废了。”
“诶嘿,原来是这样。”女孩压低的脸色倏然一笑,那枚可爱的虎牙也悄然露出了嘴巴,“大叔叔,能恳请您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抓走我这个平凡女孩呢?”
黑影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忽地,他脚跟用力,整个人疾速冲向前方,在空中留下一条暗色的残影。风声才刚刚开始喧动,他却早已站稳脚步,结实的右臂也扼在了细颈的下方。惯性将他脸上的兜帽悄然扯下,夜幕中,他那对墨色的双眸镀上了紫光。
五指顺着锁骨猛然上游,顺着那优美的白颈,紧紧的捏在了女孩的下颚上。女孩痛嗔一声,碰至弓柄的指尖迅速收回,最终无力的抓上了男人的手腕。望着女孩仇恨而又痛苦的表情,黑影神情平淡,苍白的脸上波澜不惊。
“你觉得我会让你碰到弓箭吗?”嘲弄的语气从齿间尖锐挤出。同时,黑影的右手再度用力,捏住脸颊的大拇指与食指左右掰动。“问我谁要抓你——这种愚蠢的问题,等你被我们带回去,你这小兔崽子不就自然清楚了吗?”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灼热与刺痛,女孩随着黑影的力度,脑袋僵硬的左右撇了几下。她薄薄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那股咸锈的暖流顺喉之下,于女孩的心上无力呻吟。她冰冷的双眸狠狠收紧,刻薄,而又柔弱的斜视着黑影。
“你别把她弄伤了,蠢货!”
同时,另一个粗鲁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右边的那个高个子伸出手臂,在抓着女孩的那个黑影身上狠狠敲了下,“待会儿没法交差,有你这家伙好受的!”
“都说了,刚刚在酒馆里的时候,就该把这小家伙的弓箭给没收了。”左边那个佝偻的身影悄悄凑近,双手从斗篷下方缓缓伸上,于瘦弱的胸脯前方使劲**着,“嘶——看她的表情,多么美妙呀!要不是任务要紧,真想现在就把她身上那件轻薄的短裙给撕下……”
“你脑子给驴踢了吧,你这个蠢货!”之前那个粗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停的朝着佝偻男人喷溅着姜葱的味道,“再怎么说,她也还未成年。我警告你,彭斯——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下次你要是还带着这种龌龊的想法到我的家里来,我会毫不犹豫的用酒瓶砸碎你的脑袋,然后把砸下的碎片缝在一起,做成我家鳟鱼的新鱼缸!”
“而且,如果还在酒馆,或是大道这种亮堂堂的地方,我们就动粗去抢弓箭的话,肯定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压着女孩的那个黑影脸色一沉,不耐烦的扭过脑袋来指点道,“你们难道没有看到酒馆门口那个守卫吗?他的胳膊,简直——简直比你的身体还要粗壮,彭斯,你这该死的小不点!”
“见鬼,你说的真有道理,该死的普罗!”粗鲁的声音从佝偻身影的脸上移开,十分坦荡的飘扬在小巷的上空,“还有那个看上去像个疯子的信使——普罗,你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金币吧,在酒馆这种鱼虾四溢的地方!”
“别拿我和你一般见识,奥古特。你除了力气比我大一点,连年龄都比我小三个年头——”
“好了!都给我安静!”
一个沙哑的声音。顿时,那四个手忙脚乱,看起来像是争斗的黑影纷纷住了口。急促的气流从他们的鼻尖下流过,他们双眼通红,十分不爽的望着小巷的进口。片刻,在那月光铺入的进口处,一个修长的男子斯步而入。
“你,把她背上的弓卸下来,然后把捏着她脖子的手给我放开。”他冷冷的驻足说道,“怎么,你们几个,是想把守卫和士兵全都张罗来吗?”
听到男子这阴冷的斥责声,普罗咬紧嘴角,十分不悦的松开了手。温度从女孩下颚上消失的同时,他已经扯过对方背上的弓与箭袋。紧接着,他似流光一般闪到了男子的身旁。
顿时,女孩如失去支撑的提偶,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她手撑地面,像是呛到了一样,对着身下不停的咳嗽着。片刻,她伸出小臂,边缓慢的擦着嘴角,边将憋红的眼角揉至舒缓。
女孩冰蓝的眸子悄悄上移,迷离间,撞上了一个饥渴的目光。佝偻男子——彭斯双眼瞪得老大,像是要望穿瘫坐着的少女,颤动的眼珠里刻上了肮脏与贪婪。见女孩偷偷望向自己,他伸出信子一般的舌头,在自己干裂的嘴吹上迅速游动了一番。
真恶心。女孩微微皱眉,脸颊的炽热仍在隐隐作痛。她微弱的呼吸着,大脑一片空白——糟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所以说,我们应该翻过城墙,从——”
正当修长男子听的津津有味时,向他提议的普罗突然停住了声色。他先是疑惑的瞪了自己的下属一眼,忽地,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脸色一板,十分无趣的转过了身子。
望着巷口站着的瘦小身板,他眉头一舒,冷漠的口气默默飘去。
“你果然就藏在街道上,富有的信使先生。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要特地来到这个小巷?那就是为了等你,我尊贵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