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黛拉不会又睡着了吧。他在心中默默一语。望着正候着自己开口说话的女人,白鸳神色踌躇,努力想说些什么表态的话。
“总而言之,我明白了。”他倏然想起苗小姐刚坐在这时说的话,而那其实也是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等我传送到那边,会紧紧跟着你的。”
“好的,小哥。”苗小姐的冷面突然凑近,紧接着,又摆出了一副邪恶的笑容。
“咕嘿嘿……”她低沉的笑声极其诡异,就像是猛兽的低语,“应白鸳,十七岁,在读高中生……”
“怎、怎么了?”白鸳的脖子贴紧椅背。
“大姐姐我呀,和隔壁同样是放租的老太婆打了个赌。”苗小姐手撑桌面,贴近白鸳鼻梁的双眸金光闪烁,“她说,我这种人装修过的小房间,只有那种路过的油腻大叔会住进来。我当时就不乐意了,于是,就和她打了赌。”
“打了赌?”感受到贴在脸上的呼吸,白鸳的脸颊倏然一热,“她给的赌注是什么?”
“赌我的住客会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学生。”语顿,苗小姐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她给的赌注,是我这房子一年的物业费。”
白鸳顿时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些荒唐。择客而租,先不说礼不礼貌的问题,自己完全就是被当成了同行间的游戏啊。他试图撇开两句话,以此来将女人歪斜的话题拉回正轨。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真是的,少看不起我的房子。”女人的屁股坐回座椅,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自己的租客是个可爱的女高中生就了不起了?哪有我今天抓来的应白鸳可爱……”
“那个!”白鸳试图挽回自己的人生尊严,“苗小姐,我觉得用来形容‘应白鸳’的定语可以换一个,比如说‘帅气’,但千万别用‘可爱’这类拥有明显侮辱性的字眼……”
“是吧是吧,这个词语从老太婆嘴里说出来,可真是比脏话还要惹人讨厌!”
“你这是完全没有理解我说话的意思吧!”
然而,坐在一旁侧耳多时的女孩,她却与对话二人拥有截然不同的脑洞。此时的优娜,她神秘的双眸高望上方,正对刚才苗小姐所说的那个‘抓来’一词耿耿于怀。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
一段不是很愉快的闹腾后,苗小姐咧嘴笑笑,望着白鸳胸脯的眼睛有些疲惫。毕竟,为了等候这个迢迢而来的租客,她可是算准“迁越冷却”的时间,提前一天就来到了这个节点处等候。而这期间,苗小姐和她那拥有极致长脸的搭档,显然是一刻都没有休息的。
“我先到瑞亚拉那边去了。”她清了清嗓子,极其正式的坐直了身子。“小哥,自己随便逛游二十分钟后,就到‘面馆’门口的马路边上找我。”
“面馆?”白鸳心中的问号无限膨胀,“什、什么随便逛游?”
“你刚回到那边的时候,那些不是信使的普通人是看不到你的,由于那个……叫什么‘存在度’的原因。”苗小姐有些难堪的挠起了自己的头。很显然,解释这些奇奇怪怪的概念,对她来说,简直是不亚于霍奇猜想的世界难题。“总而言之,在别人能适应你存在之前,你可以先去灵香的店里看看。让她给你配一套帅气的行头,以免你被那边的人给当作搞cosplay的。还有,感灵石一定要收好啊,不然丢了后果自负!”
听到这里,白鸳怀疑的眼神逐渐挪向身侧。待他的目光落在优娜的身上时,他惊讶的发现,对方也在情不自禁的把视线挪向自己?
“灵香……是那个灵香吗?”
“唔……应该是吧。”
二人呆呆的对视了几秒。
见状,饱满的女声再次响起。
“你们原来认识那个服饰司吗?”女人顿时面露好奇,“不对,小哥,你为什么能想起在瑞亚拉那边的灵香小姐?你现在不是应该处在失忆状态吗?”
“因为灵香小姐她一个星期前来过布托城。”优娜顺势抢过她的话语。在提到“灵香”这两个字时,她冰蓝的眸子仿佛融化了一般,满眶的温柔不断外溢,“灵香小姐……真的好可爱呀~”
“的确。”白鸳将惊愕的目光从同伴身上挪开,“我的衣服,就是拜托她帮忙做的。”
“她居然会从平京门的店里走出来,这真是难以置信。”闻言,苗小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就像她对那个洋娃娃小姐很熟悉似的。“灵香她,在市中心的生活规律,差不多就只有自己的店铺与‘面馆’之间的两点一线。我们附近的信使都很希望她能出去走走——毕竟,谁都不想看见这个来自迪瓦当的小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瑞亚拉废掉吧。”
“呜诶!原来是这样吗?”优娜不知又萌生了什么愚蠢的想法,倾向前方的脸上春光洋溢,“既然如此,就让我接下这个沉重的负担,把她从店里给抱回家吧!”
“家……”白鸳顿时产生了不好的回想,“为什么,我的家会被不明不白的烧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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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早点回到瑞亚拉,但不知为何,和苗小姐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让人很有说话的欲望。而她本人也简直是到了无所不谈的地步。就这样拖拖拉拉的聊了好一大串,终于,苗小姐的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急需找到一张舒适的床铺进入梦乡,于是,她艰难的重复了一边之前的吩咐,整个人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消失了。
那像是一束升起的光。白鸳在心中暗暗惊叹。他看到,从苗小姐所坐的椅子四周,十几串腾起的金光蜿蜒直上。像是不断绵延的藤蔓,这富有生命力的金光相互交织,短短一瞬,就将打着哈欠的苗小姐给“打包带走”了。
望着那空中弥留的光芒化作一滩,如流水一般四散而去,白鸳再次试探着向脑海中的声音问去。然而,正如他所意料的,回应他的,仅仅只有水波与风声。
“优娜。”白鸳突然意味深长的开了口,“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神奇了。”
“诶嘿,看你那一副老年人看年轻一代的表情,是不是傻眼了?”优娜俏皮的扬起了嘴角,“其实,我第一次被导师带到那边时,也是激动的不得了呢!”
“我倒不会有多激动。”白鸳的语气及其平淡,甚至还掺杂着几分无趣,“对我来说,回到瑞亚拉,其实就是回到故乡吧……”
“唔……你说的有道理。”优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她歪过脑袋,对着身旁的同伴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话说,白鸳哥哥,你没有导师,是怎么一个人来到迪瓦当的?”
“我……”白鸳顿时哑口无言。对呀,我是怎么过来的?他自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导师非常厉害,是‘冠冕’的第十四席。”优娜紧接着开了口,“她曾经和我说过,在瑞亚拉行动的信使们,是潜藏在传说之下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白鸳显然没有听懂。
“老师说,神灵与信使之类的的东西,在瑞亚拉人们的普遍意识中,已经被一种更为先进的思维给取代了。”优娜的话语及其生涩,就像是对着记忆中的词句念白,“于是,为了保持这种自然的发展状态,理事会在很久之前就决定,让到达瑞亚拉的信使隐藏自己的身份,用最为接地气的方式去解决一切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