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应同学?”
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后,颂雪精秀的脸上顿时像是着了火。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温水,慌乱掩饰着内心的羞怯。
“咳、咳咳……”不可避免的呛了一口水后,她轻拭嘴角,憋出泪滴的表情十分狼狈,“我我我,我看上去像是喜欢他吗?”
然而,面对她这委屈的姿态,优娜却只是捧着脸颊,用力点了两下头。她盯着颂雪的冰眸逐渐犀利。
“你和白鸳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连走路都不会走了,两只脚经常在一起打架——诶嘿,颂雪姐姐,这是在害羞吗?”
优娜的手掌挡在了嘴前,摆出了一个深沉的笑容。没错,她在发起进攻,措不及防的那种。
“害……害羞?”
默默脑补了一番后,望着那个走路僵硬,眼神复杂跳动的自己,颂雪顿时想找一个墙角钻进去。原来,我在那些时候,是这么一副丢人的模样?
“那当然不是害羞,优娜……”调整心态后,她坐直腰板,重新以冷艳的容姿面向优娜。思绪暗暗调动的同时,她扬起的嘴角稍稍一颤,“如、如果是走路的姿势很奇怪的话,那多半是我扭到脚了——话说,优娜,你刚刚坐在外面,不停对着撑起的裙摆私语的那些话,应该是说给应同学听的吧。”
正中靶心——望见对面优娜僵住的表情,颂雪深知自己的筹码更胜一筹。这正是映衬了那句名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呜!你原来看了那么久!”
顶着炽热的面颊,优娜顿时摆出了一副“被算计了”的苦涩表情。她已经能想象出那副场面:在自己用小手从下面顶起裙摆,继而对那个撑起的“小人”小声埋怨的时候,有一个可怕的身影,她正透过门缝。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幼稚。
“其实我也没有看到全程。”颂雪稍稍闭眼,一副仔细回忆的表情,“嗯……我看到的时候,你好像在说——‘明明在旅舍里就敢扑倒我,现在这么多我睡觉的时机,你居然连夜袭都不会,亏我还期待的熬到深夜……’”
“呜哇!这、这不是正好听见了最奇怪的部分吗!”
见颂雪那副绘声绘色,简直是复制了自己一般的倾情演绎,优娜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她慌乱的举起双手,盖在了自己紧闭的眼上,似乎是想掩饰一点不堪的表情。
“扑倒……嗯……”同时,颂雪清脆的嗓音悄然压低,转而以一种尖锐的音色挤出喉咙,“本来是打算之后再问的,可现在话都说了,那么,优娜,和我解释一下你和应同学之间发生的事情吧……”
听见她这般逼人的说辞,优娜顿时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然而,正当她深陷囹圄,苦恼着怎么化解僵局的时候,一簇悄然飘过的乱风,陡然惊醒了她松散的神经。
一瞬间,黑色的子弹高旋而来。像是一颗逝去声音的利齿,这猛兽来的汹涌,顿时在阳台的玻璃门上打出了蛛网。
哗——
震下的玻璃碎了一地。同时,随着一个“嗖”的空气声,那颗黑色的恐惧直穿沙发,将里面厚实的棉花瞬间炸作飞花。
如银针穿珠,将相对的两个沙发相继击穿后,子弹最终深深的撞入了墙中。这威力,若那面墙内卸掉了承重结构,想必也肯定会被炸的裂瓜纷飞。
回头望望墙上深邃的黑洞,优娜看见,在那裂开的孔端处,一缕灰色的硝烟飘荡而出。此时的她压着颂雪,像是小猫扑鼠一般,将其牢牢抵在了安全的墙角。
还好,风能给予我足够的冲力——听着自己鼓点般的心跳,优娜在心中暗暗侥幸道。
“这是……”
见她倏然转过的面孔,颂雪看见,在那对寒冷如冰的浅蓝色眸子旁,一抹翠绿的幻光悄然闪起。
“有袭击。”优娜眉头紧锁,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还好,对方的疏忽,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储蓄力量。”
“你看那个弹孔。”
“唔?”
在颂雪冷漠的旨意下,优娜挪开压着对方的身子,犀利的目光再次转向墙面。然而,令她大惊失色的是,从那硝烟已散的深邃弹孔中,宛如幽灵出窍,一串漆黑的火焰挤身而出。
“颂雪姐姐,这难道是……”
“是魔法。”
站直身子,颂雪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裙边的灰。缓步走向阳台,她踏过那一地碎冰似的玻璃残片,腾起光芒的灵眸紧锁远方。
屋外,正风雨如哮。
“对面,来自迪瓦当。”
注视高架桥外的、那座高耸的玻璃大厦的屋顶,望着那身影悄然站起的模样,颂雪的口吻凛冽如冬。
……
“报告,未击中目标。”
身着一套咖啡色系的学生制服,女孩衣上披着的暗篷在风雨中摇曳。她像一只收翅的孤鸟,静静地伏于百米高楼之上,双臂揽着的橄榄绿枪身长伸峭外。
全枪身长一千二百七十毫米,这里面,狭长的枪管就占了一半。它那深陷于供弹口的黑钢色弹匣暗光扑朔,然而,至于里面到底有没有装上五枚“臭名昭著”的温彻斯特,那就是一个未知的谜题了。
稍作等待后,女孩站起身子,抱于怀中的绿枪滴水成流。她于交杂着各色霓虹的城市阴云下缄默,耳朵上传来的嘈杂电子音极其沧桑。
“唔,对面有两个人。”
她继而平淡的回应着。
“另外一个,是一个小女孩。”
“是的,她躲过了我的攻击,带着目标一起。”
“撤退吗……唔,我知道了。”
眺望远端,女孩默默撩下盖在头上的篷帽。她那碧空般苍蓝的浅色短发早已被大雨侵透。顺着她精嫩的下颚,雨水正如注的向制服里流淌。
那个女孩,她能躲过我的子弹……
这样想着,女孩抱于枪身的胳膊稍稍收紧。
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
待她登上大厦,狂怒的大雨已经散去。涌动的层云像是海浪,一波又一波,从颂雪辽阔的视野上方滚动而去。
不是那个女孩——望着那个伫立在大楼边缘的黑影,颂雪紧皱眉头,冰冷的步伐迈向前方。而在她踱步而去的同时,随着她轻柔摆动的右臂,一串红色的长带飘扬而出。
察觉靠近的魔力,面向城景的男人嘴角一扬。最后看罢远处那灯火葳蕤的花街,他咧嘴一笑,神秘的转过身来。
“呵呵,您果然看得懂那个标记的意思。”
在他苍白的脸上,一片冰冷的银鸦面具闪烁白光。男人颤动的暗唇像是树皮,仿佛每一谈吐都会不慎撕裂。
“您能够应邀而来,这还真是我的荣幸。”
闻言,前进的少女悄然驻足。
“弹孔中涌动的‘暗流’。”压低语气,颂雪以一种高冷的眼神直视其面,“为了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你们居然去学习了‘长樱’的古术。”
“呵呵,‘弱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说辞,男人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呵呵,您说笑了,我可爱的第二十四席。如果您都算弱女子的话,呵呵,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强大的女人了。”
颂雪显然是不为他这番话所动,脸色未变,反而还深刻了许多。红色的长带在她的四周环绕。相视两秒,她倏然冷冷的开了口。
“这么说,在那个女孩失手后,是你利用子弹所带的魔能,向我传达见面的意思的?”
“正是如此,呵呵。”闻言,男人十分自豪的摊开双臂,“听末席的语气,像是不高兴见到我?”
“我的确对你不感兴趣。”颂雪的语气十分耿直,“让那个女孩来见我——我要让这个家伙学会礼貌道歉,然后,再赔一扇同样的玻璃门给我。”
“呵呵,对我不感兴趣吗?”听到这淡然的言论,男人顿时升起了一丝怒意。他将两只手掌握于胸前,用力的十指**了起来,“末席小姐,要知道,您现在能在这儿与我说话,那才是一种荣幸。”
“此话怎讲?”
“试想一下,末席小姐——如果您在刚刚遇袭的时候,您的小跟班没有推开你,那你这颗美丽的脑袋,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四分五裂的破瓜了呢?”
咳——闻言,颂雪顿时咬紧嘴角。的确,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如果优娜她没有推开自己,自己很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实际上,那个小跟班也在这里吧——隐藏的真好呢……”沉默片刻,男人突然狡黯一笑。
“来追杀我,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颂雪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语,翠绿的双眸中闪烁出杀意,“看你们的这身装束,你们,应该是‘永夜’的人吧!”
“呵呵,问得好,我可爱的末席。”望着颂雪那副一点即燃的样子,男人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在他那颗残疾的心上,一个奇妙的想法油然而生。
“为了‘真理’,我们谨循‘父亲’的旨意,授之于神灵,前来除却你们这些逆道而行的‘二十四席’。”他颤动的嗓音从喉咙中股股冲出,仿佛一个幽灵的嚅嗫,“呵呵……呵呵……怎么样,末席小姐,这个伟大的使命,算是对您疑惑的最好回答吧……”
望见男人突然疯癫的模样,站于一端的颂雪恍然大悟——‘父亲’,那个疯狂的恶魔,他又对自己的信徒下达了乱七八糟的旨意!
“也就是说,你要和我打架,现在?”
她冷艳的面孔上毫无表情。
“不,末席小姐,我不会在这边和你打架的。”双手一合,男人嬉笑着回应了她的疑惑,“首先,我可不想成为扰乱世界秩序的混蛋;其次,偷袭失败后的补刀……这未尝不显得很失礼吧,可爱的小姐?”
“那你的意思是……”
“呵呵,这周我没有时间,但是到了下一周,等你回到迪瓦当之后,我会用我的小刀,在你那张漂亮的脸上画一只蝴蝶……呵呵……真遗憾,今天没有看到脑浆四溅的场面,真遗憾……”
男人的笑声依旧是那么迷乱幽暗。
“就等着被我残忍的杀害吧,我可爱的猎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