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扶苏爸靠墙坐起，自己则坐在他一边。
“真没事？”
“没事。”
楚莫不再多问，好似知道他是苏玲老爸，无关紧要，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叔，抱歉。”
两脸庞乌青的苏爸挤出一个好笑笑容，这就叫自己叔了，不叫兄弟了？
楚莫接着问：“苏玲她……怎么样？”
听这语气，好像很关心，苏爸不禁转头打量下他，问：“你很喜欢我女儿？”
楚莫犹豫了很久，最终摇摇头，“不喜欢，只是我很好的朋友吧。”
苏爸默不作声。
楚莫十分不解，是不是苏玲她被自己伤着了，现在正伤心疼苦中，所以苏爸要来打自己，所以问：“叔，为什么要打我啊，苏玲她怎么了？”
苏爸看了他一眼。
少年脸庞有几分担心、几分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铃儿手上有他留下磨灭不掉牙印。
苏爸很气，但又能如何。
即使拿捏一个少年毫无吹灰之力，但作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官，难为心，何况这孩子已经过得很不容易，就更加难为心了。
见叔始终低头不说话，楚莫再问：“到底为什么？”
他依然没说。
楚莫只好不问，心底有些愤懑，沉着脸说：“叔，如果真是为你女儿大可不必，若她想，我自愿还上，不是你来替女儿教训。”
楚莫接道：“她手上的牙印，就算我欠她的，只要她想，自己可以随时还。”
苏爸抬起头，少年坚毅，神色中透露着十分认真。
一个认真的男人，那么他说的话，绝对能说到做到。苏爸很欣赏少年，若是女儿跟他在一起，他自己丝毫不会介意。
“记住你的话。”苏爸放手了，没办法，不忍心。
“好。”楚莫笑着，对这个大叔说了声：“谢谢。”
苏爸浑然不解。
他说：“听别人说苏玲还是苏家大小姐，您能够只打我，你人真的很好。”
说着，楚莫渐渐没有了笑容。
苏爸从来不会对夸赞有任何波澜，但是这孩子说出来，心底无论怎样都觉得不错。
可在下一刻。
苏爸楞住了。
他看到少年狠狠在自己手上咬下一口，嘴角渗出了血。
“你……”苏爸难以置信。
随后只见孩子抬起头，嘴角沾有血迹，对他咧嘴开笑。
男孩他笑，“这下总好了，叔不要为难我啊。”
男孩真的怕，因为心底有了奋斗目标——还付沫兮老妈一百万，能与李小晓并肩站着。
本来就很辛苦，他不想更辛苦，甚至直接被有权势的人压得死死，再也翻不了身。
那简直不能接受。
楚莫没有捂疼到无知觉的手，任由雪滴流到地面上。
“叔，我真错了。”
楚莫认错，“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不继前嫌都好。”
苏爸被这个男孩震惊了，他感觉自己所作所为都错了。
明明是女儿先做错在先，后有这男孩咬她手挣脱。
自己应该好好道歉才是。
可现在，苏爸低下视线，他的手正流好多雪。
很难想象，他为什么能够对他自己这么狠下心。
他保持微笑，始终笑眼说：“叔，给个准确话吧，我不喜欢猜测心思。”
态度非常诚恳。
苏爸闭上眼，真心承认自己错了，对男孩说道：“放心，叔不会再为难你。”
“只是如果铃儿……”
“放心，这次是我自己咬的，她要是想要让我偿还，百分百愿意！”
楚莫眼里闪烁光芒，天天真真男孩模样。
可苏爸不是说这个，他想说的是若女儿还喜欢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苏爸说不出口了，铃儿并不适合这个男孩，甚至根本不配拥有这位男孩。
他应该有更好女孩喜欢他、关心他、愛他，苏爸异常确定。
因为这男孩，眼睛很干净，这点足以。
苏爸捂腰艰难站起，“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管了。”
苏爸打开401钢琴室门，背对楚莫道：“我替女儿给你道歉，当初绑架你，请你不要怪她。”
“那是我自愿的，因为失忆的时候，我骗了她，她很愤怒。”
“嗯？”苏爸转身，疑惑神色。
“我骗她，说她以前很喜欢我。”
苏爸笑了，“那以前不喜欢你？”
楚莫从兜里拿出一张张创口贴，给自己的手一张张贴上，然后男孩洒然笑道：“我是舔狗，当时惹得苏玲恼怒无比，自己差点被苏校长整退校了。”
男孩又说，“叔，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我只是牵过她的手，其余什么都没碰。”
苏爸这次真笑了，一句答应也不说，只是笑着离开。
男孩知道，这个男人心底好，肯定已经原谅自己。
他走后，401钢琴室回归安静，男孩这才缓过神经，发现手痛无比，被苏爸揍得乌青的嘴角也正发疼。
嘟嘟。
电话响了。
楚莫用没受伤的手接电话，忍着疼痛道：“喂，老师。”
“你过来。”
“怎么了？”
“叫你过来就过来，还听不听老师的话？”
没给拒绝的理由，李小晓挂断电话，听语气小晓应该有什么事情正生气。
楚莫咧咧乌青嘴角，虽然很不想她看到自己现在模样，但不得不去了。
办公室。
座位上坐着个丰满女人，正注视电脑，敲击键盘，弄着文档。
楚莫悄悄出现在她身后，“老师？”
女人吓了一跳，浑身一紧，这让她白衬衫也绷紧，衬得她极为丰韵。
李小晓满脸埋怨转动椅子，“你是要把我……”
可看到楚莫脸庞后，漂亮鹅蛋脸政怔住，站起身担心道：“你怎么了？”
李小晓满脸担心，伸出纤细洁白的小手触碰楚莫乌青嘴角。
“跟人打了一架。”
李小晓低下头又见他左手缠绕一张张创口贴，瞬间愤怒到胸憋着一股气，呼吸困难。
“你在搞什么啊！”
“打架？”
“现在什么社会了，你打架！”
李小晓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往后直捋头发，硬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小伤，等几天就没了。”
“小伤？”李小晓给他一个白眼，“真想把你打成重伤！”说着，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乳霜。
拧开盖子，李小晓坐下，指尖沾上白色乳霜，冷冷道：“弯腰。”
“老师……”
“弯腰啊！”
“好。”楚莫弯腰，脑袋与李老师头顶平行。
“脸过来一点啊！”
楚莫乖乖将脸凑进，双腿碰着她双膝。
李小晓提手在他乌青嘴角抹上乳霜，突然间，语气柔和：“疼吗？”
“疼。”楚莫闭上眼道。
李小晓又气了，指尖下意识用力按了下他乌青嘴角，“你为什么打架啊！跟谁打架啊！”
楚莫嘶一声，“疼。”
一声疼，李小晓不气了，全是担心，用指尖小心涂抹均匀乳霜。
嘴角凉凉舒服，楚莫睁开眼，蓦然愧疚，“对不起，老师……”
李小晓满脸不开心，“你还知道对不起。”
看着她不开心，楚莫心底总开心，连脸皮都压抑不开心，说：“老师，你叫我来什么事啊？”
“看到老师不舒服，你很开心啊。”
“没有，只是老师担心我啊，所以我开心。”
李老师收回手，转过椅子面对电脑，不看他道：“叫你晚上来我家吃个饭，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被你搞得完全没心情了。”
“老师……”
李小晓双手环抱，左右摇晃座椅说：“走走走，我不想看到你。”
“老师，我疼。”楚莫低下眼帘。
李小晓立马转过座椅，又是满脸担心。
楚莫哈哈笑了起来，“老师。”
李小晓头一撇，气得胸部跌宕起伏。
楚莫很快不笑了，说：“老师，我想吃您做的饭。”
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吃到她做的饭。
真生气了。
“老师，那我自己去医院看看了。”
她说好啊。
然后，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