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彻底冰凉，再已无力抚摸女孩脑袋，手划过她的脸颊，落下，死了。
苏玲一天天都没好心情。
苏玲哭不出一滴泪，只是跪在爷爷病床前，双手捧起他的苍白手，放入被床里。
苏玲跪坐在地，无法起来，也不想起来。
眼神空洞洞的，好似对世界失去所有期待。
苏玲嘴角再无笑容，冰冷的脸庞彻底冰冷，生人勿近。
秘书伸手想要扶起她，她只道一个字：“走。”
好似碰了她，这位秘书就要付出代价。
秘书碰了她，苏玲起身直接扇了秘书一巴掌，声音清脆。
秘书没有怪她，也不敢怪她。
“走。”苏玲再次道。
秘书一句话不说，往门外走去。
苏玲一个人跪坐在这儿，注视老人平静的褶皱脸庞。
她没哭。
只是眼睛发红。
她没嘴角弯曲，嘴唇正常闭着。
窗帘被风吹起，她黑如墨的柔发轻轻拂动，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但没眨完那双空洞无神的眼。
“铃儿……”
她的妈妈出现在她身后，双手挽过她的脖颈，抱入自己怀抱。
“妈。”苏玲感受母亲怀里的无比温暖，却依然双眼无神，心无波动，苏玲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爷爷会走？”
苏妈没有骗她，嗯一声。
苏玲不怪母亲，闭上眼沉浸在温暖里。
风吹拂起窗帘，吹动病床上的被角，可老人沧桑脸颊怎么也吹不动。
苏玲都不知道情绪二字什么感觉了。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头发怎么变白，明明心底没有任何情绪。
抱起女儿，苏妈的眼泪，一滴滴滴在女孩头上，冰凉刺骨。
苏玲说：“别哭，别哭，女儿也没哭呀。”
“嗯，妈不哭。”
苏妈只是扭过头，不再她脑袋上哭。
苏妈轻轻抚摸着她逐渐由黑变白的头发，哎呀，怎么还不停下来，怎么突然变白了呢？
从来不信有人能一朝白头，苏妈眼睁睁看着，不信，一直不信，现在也不信！
苏妈闭上眼，五指指尖感受女儿白发，这下，她真不信。
女儿发质，依旧柔顺。
可睁开眼，那头发依然是白的，但是指尖柔顺也没骗她。
苏妈用五指梳起女儿白发，发如雪，女儿只是头发变白了而已。
依旧是那个少女。
………
………
………
楚莫晚上散步的时间多了些，仿佛不散步就不舒服。
这一次他来到安静小巷。
只是这次的路灯，好像黯淡三分。
楚莫抬起头注视，不怎么明亮的光照映在脸颊，使脸也不怎么光亮，楚莫双手插兜，呢喃道：“该修修了……”
说着回过头，正要迈出步伐，身后有股清香。
“巧不巧？”
“巧。”
“你不会又来逗我吧？”楚莫没有转身，对前方空气说：“我今天心情不错的。”
“谎言。”女孩歪着脑袋，侧腰前倾看他神色。
两人面庞的距离不过十厘米，低眼看着她清秀脸蛋，楚莫微微皱眉，“是不是凑得太近了些？”
“不要扯开话题，你总是说着逃不过的谎言。”凛雨回过身，与这位满嘴谎话的少年并肩。
“正如这句话‘凑得太近’，你还巴不得我再凑近些。”
楚莫愣了愣，随后咧嘴开笑，他不觉得这个女孩可怕能够轻易看穿一个人。
反之，欣赏她的能力。
“你这样说穿别人内心，可是没有朋友的。”
“嗯，所以我从来尽量不拆穿任何人。”
“除了我？”
“应该。”
“为什么？”
“你不在乎。”
楚莫与她已经走过安静小巷，绕过苏玲的家，来到田野小路。
小路窄，楚莫走在前面。
凛雨走在后面。
楚莫双手揣进衣兜，好叹一口气，“凛雨，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了？”
凛雨没回答。
楚莫也不敢回头，怕看穿他此刻内心想什么。
可她下一秒回答：“不是。”
楚莫停下脚步，很好奇为什么不是。
她说：“你讨厌林太小。”
楚莫楞楞，低下头看鞋笑道：“嗯，很讨厌，果然你还是多喜欢那个林太小一点。”说着，继续抬头，步伐加快。
凉悠悠小路，还好穿了件外套，吹来的风是凉爽的。
楚莫十分好奇，问：“哎，你怎么会喜欢林太小啊？”
她没有回。
“因为他帅，又有才华，而且跟你合得来？”楚莫自顾自说道：“估计是了，哪个女孩不喜欢这种优秀男孩啊？”
楚莫扬起似笑非笑的笑意，“不过再我看来，你这么好性格独特的女孩，照理不该喜欢他才对。”
这是他第一次说别人的坏话。
“那家伙不仅三心二意，性格上真说不出小肚鸡肠，这种男人太自私，比女人还自私，心胸太狭窄了。”
楚莫停下脚步，转头道：“凛雨，他真不值得你喜欢。”
楚莫赞美这个除了胸，魅力无可挑剔的女孩，“你真的是个好看到不得了的女孩，连我都动心。”
凛雨眼眸噙着天上月牙光，月牙光里男孩是笑着给她说，他脸颊没有什么酒窝能增添帅气，但他笑，总能让凛雨心舒服。
凛雨依旧平静，“嗯，所以你这是尝试让我讨厌林太小。”
“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楚莫回过头，继续往前慢悠悠走。
凛雨也跟着动起步伐，在他身后。
还没走出几步，楚莫突然转身，女孩差点撞上，好在女孩胸不饱满。
“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嗯。”凛雨低下头，可低下头瞬间碰到他温温喉咙。
凛雨一下子惊得抬起脑袋，像受了惊的白兔，脸起一丝涟漪。
没有放声嘲笑这意外可爱的女孩，楚莫眼睛眯笑与她擦肩而过。
小脸蛋晕红，凛雨心脏砰砰跳，但紧接她双手捏住衣摆，垂落下目光。
愈行愈远的男孩，在没有嘲笑她的那一刻，已经没有把这位女孩当作‘特别’女孩了。
反之，普普通通。
楚莫跟她说别人坏话，不是谎言，全是他想对凛雨说的——心底话。
所以喜欢林太小的女孩，一定不特别。
至少在他楚莫眼里。
‘凛雨，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了？’
“不是，你讨厌林太小。”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凛雨根本不用去读内心，那家伙语气中都能读出一丝丝嫌弃。
可凛雨不是‘只要你讨厌林太小，我们就不是朋友’的意思。
而是——只要凛雨在他身边，他楚莫绝对不会把她凛雨当朋友，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