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时间2450年7月18日凌晨1点
纽约市皇后区皇家酒店后花园
月色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洒在这一片片叶子与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蔓延。正值立夏的日子里,荷花开得好似在牛乳中洗过一般;又像是笼着轻纱的梦。月光隔着树找了过来,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光与影便在这荷塘之上奏着和谐的旋律,更像是梵婀玲上的名曲。
“去掉这堆像是语文老师逼着你写出来的叙景的桥段,你可能是真的很会烘托气氛。”
“那样就什么也不剩了啊,中国的文字底蕴就在这啊!”
一方面,许云正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边望着这夜景,一边忍不住开始用他那还不够娴熟的语言开始描述了起来。无非是想衬托出自己的心情已经变得好了一些。
“哎,之前看着你那个样子我还真以为你缓不过来了……”
诺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深深地叹了口气,嘴角稍微上扬了一些。脸色变得红润的同时,话中所带的语气也变得异常地温和了起来。
“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么?许云?”
只见得从距离着许云与诺亚三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另一个银发的少女。银白色的巫女服裹着自己同样嫩白的肌肤,于这夜光直线显得神圣而高洁了起来。但再怎么高洁,她也无法与月光相提并论,更不要说能够让它来衬托自己。
“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没什么,只是人不无时无刻是在想事情的嘛。有些事情重要,就放到脑海中去了;有些事情不那么重要,就丢脑袋后面去了”
许云万般无奈地摇了摇手,转过头去闭上眼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他睁开了眼睛,望着面前这皎洁的月牙,他呼了口气。
“但是,一旦当你想起来的话……”
“哲学的东西就免了吧,我感觉你再怎么对着那个月光说话,它也不会回应你。”
诺亚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自己早就穿在自己身上的粉红色睡衣,她拍了拍许云的肩膀。
“早点回去睡觉,听见了么?明天还要早起。”
“啊知道了,好啰嗦啊你……”
“你要是真有那个自觉我就不会这么啰嗦了,什么时候到了这个点你就自己睡觉去我就不啰嗦了!”
再重重地将许云的肩膀捏紧,诺亚将她那张带着阴险笑容的脸庞凑到了许云的跟前,对他发出警告了。
不管怎么样,明天的事情都很重要,这是母庸置疑的。而没有一个好的睡眠状态,无疑是上战场不带枪,完完全全是被人打成筛子的份。
说完,诺亚转过身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rain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诺亚稍稍扬起了嘴角,轻声对她说道了。
“谢谢你。”
当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的同时,rain转过了身去,但发现诺亚早已打着哈欠离着自己走远了。她咬紧了牙齿,握紧了拳头走,向许云走了过去。
“下午的那几件事我都听说了。”
挨着许云坐了下来,rain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显得格外得不自然了起来。
要问为什么的话,应该是可以从之前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来考据。
“之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就这么拘谨起来了。”
仍是一副自然而愉悦的表情,许云扭过头去望着rain问道。
“没什么……”
转而是把头转向了另一边,rain撅起了嘴巴,有些生气了起来。
在一开始,自己对许云说过一些刺激他的话语,无论是让许云会误会自己,认为自己只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影子的同时,让心中那小小燃烧着的火苗烧得更旺盛一点。因为当时rain也知道,只有不断地去刺激许云,他才会回心转意。
那么,当自己第一眼,也就是下午的时候看到许云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那个样子,自己的心里肯定是十分高兴的。
但是,说不出口,因为他而高兴什么的,说不出口。
“抱歉啊,当时脑子不知道是进了什么,有点转不过来……”
许云低下了头去,收敛起笑容,有些惭愧地向rain道歉了起来。
比起其他的男人来说,许云无疑在这方面要更加细腻一点。
“那个……rain啊,是因为你的心灵是女性那方面的,所以才幻化成了女孩子,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么?”
按照这点来说,以许云的性格肯定是要问个究竟的。因为无缘无故让一个兵器幻化成人形,从更加严谨的角度来看,都不应该是一个女孩子。
“哎……”
Rain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次转过了身去。
再次见到rain的脸庞的时候,许云发现她脸上的那般表情变得严肃多了。不如说一直是无表情的状态,在这么一瞬间却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你啊……”rain伸出了手指指着许云的鼻子问道,“真的是和诺亚生活了3年的家伙么?”
“诶?”
言下之意便是让许云自己去摸索这方面的事情,不要浪费时间。但看着他充满疑惑且黑白分不清的表情,rain也不得不放下了手来转过身去,替他讲解一下了。
“我们影子的根源,就是你们人类的精神世界的具象化。所以影子和主人是一定会有一些联系的。白茗她一开始就拥有着两个相差非常大的性格。第一个就是像她那样的天真浪漫,另一个,就是像我这样,冷酷严肃。所以在她另一个人格表现得太过于突出的情况下,被隐藏起来的另一种性格便被抽了出来,反映到了我的身上。但这两种性格都是从一个人身上抽取出来的,那便是许白茗这个女孩子。”
“哦哦,也就是设定如此是吧……嗯,我明白了。”
在rain讲解的同时,许云嬉笑着将自己的位置往rain的方向悄悄地挪了一些。
“但即使是影子,也会有情感这些事物呢。”
捂着自己的心脏,望着偶尔路过的行人,许云闷声说道。
“那种东西是能够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说到底,情感这种事物也只是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精神世界的需求而附带的罢了。我们影子不太需要那些东西。”
“是么,我感觉挺需要的啊。”
他扬起了头来,双手捂住了后脑勺,向后靠了靠。
“rain啊。”接着,许云又闭上了眼睛,“我一直觉得你和白茗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想要掩盖自己表面的那些事情,不让别人担心,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了。”
“你那是……什么意思呢?”
再一次转过了头来,不知所云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在之前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大晚上不睡觉带着自己出来是干嘛的了。现在一看的话,可能就一目了然了——他想获得自己的好意。
每个人类都是这样,以为在一段时间内说两三句好话,说什么我理解你,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其实不然,他们都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能力罢了。
但如果是许云的话,她是能够将自己的能力托付于他的,但仅限于能力。
“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的话么?就是‘救救艾泽特’的那句话。”
许云跳开了这个话题,进入了另一个话题。
“记得。”
“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了么?”
……
这个问题,貌似rain她……从来没有去想过。就像是义务一般,救许白茗本该是他应做的……
“为什么……”
但抱着好奇的心态,许白茗还是如此问了出来。
“那么就打个比方吧,”许云露出了自己的牙齿,“当一个乞讨了无数人家都被拒绝的母亲看着自己快要饿死的女儿而心急如焚的时候,将希望寄予了最后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就是你自己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
当许云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rain不想说话了。
“我不是指自己有多么善良,而是想说,你当时的那般嘶哑而充满着绝望的哭喊,着实让我不能放着不管。”
纵使其他人不会去理解自己,rain也不会怪罪其他人。
“还有啊,你现在没有叫她艾泽特了,而是改口叫白茗了,不是么?”
因为是自己最亲的人,所以才会尊重她的选择。
“所以在今天我想着,第一个我要去解决的事情,不是做好救白茗的准备,而是先把你给救下来啊。Rain……”
许云仍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向着一旁的rain说道。
“受了很多委屈吧,总是埋在心里是不太好的,不介意的话,趁着今天这个良辰美景……”
但在许云还未将自己的话说完的时候,rain打断了他。
“你懂什么啊……”
接着,她显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你懂个什么啊!我明明……明明都那么努力地去……但是……还是发生了……还是发生了啊!为什么我就要受到这样的折磨啊!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只是想跟白茗过上宁静的生活啊!为什么那些家伙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找上我们……你还总是那种态度,你以为我想劝你么!如果不是为了白茗的话!我根本不会管你!我们凭什么要背负这份命运啊!我……”
任凭着面前的这个银发女孩怎么哭喊,许云却仍保持着一副微笑的样子,一言不发。就这样一直维持在脸上,像是期待着什么。
冰冷的心,现在融化开来;停止的时间,也开始转动了。
一阵湿润的感觉通过自己这副人类的躯体而传到了自己的脑海里来,她抬起手来,等到终于找到了这份感觉的源泉时,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那是自己,在流泪啊……
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倾盆大雨一般涌了出来。
“我……”
接着,像个小孩子一样,rain扑到了许云的怀抱之中,放声恸哭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地活着啊!”
许云微笑地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面前这个大声哭泣的女孩,将她搂进了怀里,像是明白了一切的样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没事的,我会帮你的。”
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