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赎

作者:呵呵mmdds 更新时间:2021/8/19 7:42:49 字数:4672

如果没有信和爱这两种力量的推动,我们便无从了解怎样以人为出发点,又以进步为目的。——《悲惨世界》作者:维克多·雨果

如果有一束摇曳着快要熄灭的烛光,也许你会选择去换一根蜡烛;如果有一株蔫巴着快要枯萎的小树苗,也许你会选择去铲掉,重新栽种一棵。保留它们,这并不是可以为主观所能决定的做法。

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律所在,新旧交替,生命更迭本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如同水往低处流这一基本事实,如果你要令水往高处流,显然你并不存在这样的魔力,也没有人会支持你这个无聊的想法。

不过你硬是要坚持你这个天马行空的幻想,那也的确没有人能够阻止你——毕竟,人是自由的不是吗?

如此想来,理想主义者的那些看似不切实际的想法不也是不合理的了吗?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依照生活实际来实现他们的想法。不过依照历史来看,成就大业的恰恰是这些理想主义者——当然,一个人不见得百分之百就只依照理想或现实来行动,肯定会有相应的转换。

并且人不可能一直不犯错,如果一味只依附于落后的社会现状,不尝试去改变它的话,就会陷入一个死胡同。理想,就好比一个指明方向的火炬,如果没有它便也就失去了实际的行动指南,失去了可以为之前进的动力;理想,是人类所独有的一样事物,它看似虚无缥缈,抓不到踪迹,却又处处可见它的影子。

所以哪怕现实是多么残酷,我也会始终坚定我的理想,这是身为人类最烂漫的一刻。因此,我可以大胆地承认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而不是一个蜷缩在暗无天日小巷里的害虫!

华岷一面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面拨开地面上的小草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这地上有什么好玩的吗?是发现了一个长满鳞片的小蜥蜴,还是一个通体光滑的小青蛙亦或是不怎么好看的蟾蜍。”

一旁的金发女孩观察着华岷手中的动作,不停地摆弄她手中的树叶。

“不,都不是。是一株长满绒毛的植物,材质十分柔顺,我想它可以作为止血的工具,必要时刻还可以减小伤口与空气接触的面积,防止感染。”

“止血?是用来防备突然的危险吗?”

“一方面是,当然还有另外的用途。如果可以,我还需要些许草木灰。”

“咚——”地面发出了巨响,剧烈地颤动起来。随着这一分响动,华岷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

“我想我们仅存的时间不多了。听着,各位,看到那边的怪物了吗?这种体型与外形,显然就不符合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动物,当然已灭绝的恐龙可以与之一比,咳咳,话扯远了。”

“总而言之,我想我们应该去帮助那两名受伤的人,这也是我们获得这世界情报的一次机会。同时,我们还得与怪物周旋,一定限度拖住它的脚步,我有预感要是它不受限制的话很有可能对附近的村落进行毁灭性打击。”

“不过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仔细想想,钳制住它仅凭我们几位小女孩羸弱的身体可是很难做到的哦。”

“分工。我们分头行动才是最好的做法。”艾英伸出了几根手指开始比划。

“我们几个中有相应战争对抗经验的去牵制住怪物,比如你和露娅。”艾英指向了艾米。

“能空出手且有救助经验的去帮助那对兄妹,比如说华岷。”

“还有我和剩下的法米,则是观察周围的地势,给你们起到辅助的作用。我刚刚发现项链有互通的功能,所以我们稍后可以通过项链联系对方。”

“只要计谋运用得当,再凶猛的野兽也会被引入笼子中去。”

“嗯...这样的计划虽比较简陋但胜在可行,我想可以一试。”

露娅轻轻碰了正在说话的华岷后肩。

“怎么了?”

“这是草木灰,我刚和法米发现一处人为的火堆残余,收集的。”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华岷正愁没有可以给伤口消毒的东西,没想到这会儿就有了,不免喜笑颜开。

“嘿嘿。”在露娅一旁的法米开始傻呵呵地笑。

“那么,行动开始。”华岷环视了周围四人,一种使命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这不禁让她仰起了自己的小脑袋...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背着哥哥的女孩微微仰起了自己的侧脸,朝向那不远处阳光的方向,被金黄淡淡装点的黑色发丝在空中悠然地飞舞,恬静的微笑自然挂在脸上。

一位可人漫步在泥泞的道路上。

“是在问我吗?”华岷指了指自己,“嗯,我想想。你是饿了吗,想要吃的?还是累了,想要歇会?”

华岷冲着妹妹微笑。

女孩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哦,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会把你和哥哥平安地送去安全的地方,不用特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华岷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对哦,差点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华岷’,来自遥远的彼方,与我的四位伙伴一起——不过你可能现在见不到她们了,因为她们还有别的事情在身。”

女孩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远处的动静越来越大,更多的树木开始倒下,引起地面的一阵阵震动。一道嘹亮但显凄惨的嚎叫回荡在森林里,让人不禁对此心生恐惧。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向天际,长而猛烈的火舌吞噬了整片天空,驱散了空中的白云。

原本漫步在小道上,看起来还十分放松的华岷顷刻间变得紧张起来,她看了看旁边的女孩,而后开始用牙咬起了自己右手的拇指,目不转睛地看着先前那道火焰出现的地方。

眼里流露出一丝措不及防,还有担忧。

黑发女孩突然的转变,这些妹妹都看在眼里,她知晓又是自己带来的厄运影响到了她们,那头凶猛的怪物已经开始变得更加残暴,屠戮起一切可能对她和哥哥起到帮助的生灵。

想到之前那位和自己拥有相同发色的女孩,软糯得仿佛像块年糕,如果能在平常的日子里见到她那么心情也会变好吧。——不过终究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此柔弱也只能印证一个猜想,她很有可能已经葬身于那头怪物的手下。

而且那位女孩应该与眼前的这位有一定的关联吧,如果她死了...妹妹的心中出现了一丝怅惘,如果自己不出现在这应该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吧。

华岷看向被火光染得橘红的天际,但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她只是转过身来,对妹妹说:

“我们走吧。”

还是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但她们的心境或多或少有了些不同的变化。那位黑发的女孩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经黯淡了几分,但是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

“你累了吗?或是饿了吗?需不需要我找些吃的给你?”

妹妹摇了摇头。

“也是,我们才走了那么一会儿,应该还不至于劳累成这样。嗯,那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活跃一下气氛~”

黑发的女孩将语气微微上扬了一下,带有小孩子的那般天真与活泼,看上去好像心情十分平静。但是裤腿边微微发抖的手却透露出了她此时真正的心情,灰色的衣服上已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抓痕。

“从前有一位小孩,每天都能听见大人们在讲述英雄的故事。那是一位怎样的英雄呢?正义,勇敢,不畏**,仿佛无所不能,全天底下的邪恶事只要有他在,那么都会灰飞烟灭。”

“于是,在大人们日复一日地熏陶下,这位小孩开始喜欢上了这名英雄,甚至把这名英雄当作自己的榜样,自己一生所奋斗的目标。他摆脱以前不努力劳作,不用功学习的状态,将自己的全身心都透露到这一事业中去。”

“不过有一天,他在街道碰到了一位老人,那是一位怎样的老人?肮脏,丑陋,不修边幅,简直让人心生厌恶,想要逃离。不过小孩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表而选择去离开这里,他慢慢走近老人,询问他叫什么名字。”

“而老人回答了一个让孩子想也没想到的答案。那正是大人们所口述的那位英雄的名字,小孩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老人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他本来是一名小混混,每天在酒馆附近小打小闹,有几次还被关入了监狱。监狱里的生活很枯燥,狱卒们每回都喝得不省人事才回来。在狱友的劝说下,他在狱中学了几项手艺,并打算脱离混混的生活,准备洗心革面过平凡的日子。”

“可是战争开始了,他被强制征兵入伍,参加到残酷的战争中去。看着战友们一个个死去,他的内心开始出现对自己的怀疑与否定,混混的生活并没有为他带来什么,反倒是徒增了无法救助战友的烦恼。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人生的意义,碌碌无为地生活并没有带来什么,只是在埋没自己,带来看着战友相继牺牲的无力感。”

“他开始认真作战,就是为了减少伤亡。可敌军使用了毒气弹,家乡的战友们几乎都痛苦地死去了。只有自己在别人的救助下留存了下来,不过身体却落下了伤病。他被当作战火中归来的英雄,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内心的愧疚充斥全身上下。他开始竭尽全力搞生产运动,同时帮助他所遇到的每个人。”

“直到上个月,他本已经枯竭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晕倒了。他因为优秀的劳动经历,本可以接受国家的补贴,不愁吃喝。但他拒绝了,直言这些应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自己也即将要入土了。”

“老人询问这名小孩是否愿意继承他的遗志,小孩同意了,不过老人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遗志是什么。”

“八年后,小孩开始上大学了,每天也只是在重复枯燥的学习任务罢了。可是,一日的凌晨,当人们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侵略者到了。回忆起那名老人,他毅然决然加入了军队,开始承担起保家卫国的义务...”

声音戛然而止。

“那他后来怎样了?”

妹妹显然对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很上心,迫切地想要知晓故事的发展。

黑发的女孩微微摇了摇头。

“然后他死在了寒冬的冰天雪地当中,他的尸体化作了一道坚实的冰墙,阻隔着侵略者对祖国的侵略。”

“他的战友只记得他牺牲在列宁格勒,却不记得他来自于哪里。他的名字无人知晓...”

听完这个故事的妹妹显然比先前还要落寞几分,她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成为了人们的英雄,因为他和无数的红军一同驱赶了外来的侵略者,让他的子孙和后辈们活了下来。”

妹妹眼里的黯淡消逝了几分。

“无论在哪都有英雄,不管是在光鲜亮丽的大道上,还是平凡的工作岗位上。那位老人也许只是想让孩子能幸福且勤奋的过完一生,但那名孩子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铸就他人生存的空间,让那些与他一样的人能和平安稳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英勇且无畏地奉献自己的一切生命,同那位老人一样。也许这是他对老人遗志的理解,也是对自己人生意义的最好诠释吧。”

妹妹的眼里重新出现了希望。

“我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

“嗯,可以哦。”黑发的女孩这次没有理解错妹妹的意思,她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向妹妹说道。

“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英雄,无论是辛勤劳作的,还是乐于奉献的,毕竟,这是人的自由不是吗?”

这句话语仿佛是一道冲开阴霾的日光,照亮了妹妹的内心,驱散了她许久以来心底的迷惘。她想起了那在最后一刻母亲的背影,那消逝在烈火中的光点,眼泪控制不住地从自己的脸颊边滑落。

她看着这位黑发的女孩,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在向自己述说。

“我的女儿,请不要悲伤,人的生命本来就是短暂的,而我只不过是比别人早些投入到死亡的怀抱中去了。希望在没有我的日子,你也能富有激情地度过自己的人生。”

火焰中的母亲,脸上浮现出决然的神色,她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头,轻声细语地述说:

“你知道吗?在我的故乡,我的父亲常常向我述说着英雄的故事,那位英雄正义且富有激情,每天充满干劲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可是有一天,饥荒发生了,他开始学习如何种植粮食,并发明了一种种植的新工具。每天劳累的工作,他救活了许多人,也终于,累倒在了自己的岗位上。弥留之际,他告诉别人,‘请照顾好我的女儿,别让她再经历饥荒了。’”

“我的女儿,身为母亲,我也同样抱有这样的感觉。希望你逃得越远越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要让它们抓住你。永别了,我的挚爱。”

“...喂,你怎么哭了,是我讲得太感人了吗?”华岷伸出了自己的一只小手,在妹妹眼前使劲挥了挥。见没有效果,她将手放在女孩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好了好了,哭过就要重新打起精神哦。”

妹妹渐渐停止了哭泣,华岷把她拥进怀里。

“你和哥哥都是好样的,坚强的孩子...”

……

“...我可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哪怕再苦再累我也不会放弃我的理想的。”

“好样的,我的朋友。可惜我马上就要离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临走前,就跟你讲个列宁格勒的故事吧...”

凌冽的寒风裹挟着冰雪,在漫无边际的雪中仅有一束阳光映照在那一缕银发上。银发在风雪中飘飞,然后永远地静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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