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
女仆率先走在前头，黑色细高跟从容不迫地踩在木质阶梯上，竟没有发出任何回响。
龙之凪见状，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觉得还真是厉害呢。
三人无言地走上楼梯，来到三楼，又在走廊左拐右拐了一阵，方才在一处房间前驻足。
叩叩——
女仆轻敲两声房门后，开口道：“小姐，龙之先生来了。”
“进来吧。”
里屋传来一句话语，声音有些清冷空谷。
得到回应后，女仆拧开了门把手，一手摊开掌，朝向室内：“请进，龙之先生。”
“谢谢，麻烦你了。”
龙之凪道了声谢，走进房间，房门也随之被咔的一下合上。
对此，他没多大感触，正饶有兴致地张望着房间内景。
这是一个很豪华的画室，左侧放有几条货架，上边摆满了画笔、颜料、画板……
姬夜春坐在右侧窗边，身前有一块巨大的画板，木色的基调下，已涂满了各色颜料。
这是在铺底色吧？
龙之凪虽然不懂画画，但也见过画画，大概是懂些流程的。
姬夜春直视着眼前画板，一边作画，一边下达命令：“去窗边坐着。”
龙之凪闻言，一言不发地来到窗边，搬过一张椅子，危襟正坐。
随即，他缓缓开口道：“你确定不用我辅导学习，就这样坐着就行？”
“就这样坐着，别说话。”
“……”
龙之凪识趣地闭上嘴。
时间静静流逝，室内被莫名的死寂笼罩，没有一丝声响。
就连窗外春风吹过，拂拭绿叶时，都没有发出沙沙的嘈杂声。
这应该是隔音太好了吧？毕竟创作都需要安静。
迫于无聊，龙之凪在内心和系统聊了起来，以此慰藉时光。
‘系统，你说的助我成神，是什么神？怎么样的神？’
他想起了觉醒系统时，系统所说的注意事项。
【宿主若想了解，先请有相应的觉悟】
‘那算了，我只想赚大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系统没给予回应。
‘系统，神为什么选定了我当宿主？难不成是我太帅太优秀了？’
【……聒噪】
龙之凪听着脑海里回响的声音，赫然楞住。
他怎么感觉……系统的声音有了情感呢？
不，一定是错觉吧？系统就是系统，怎么可能会有情感呢？
【无关事项，请不要多问，否则后果自负】
系统撂下一句似是威胁的狠话后，龙之凪悻悻退缩，不敢再逗它玩。
之后，他调出面板，审视着自己的数值，查询了下积分。
【积分：四千二百】
这里边的积分，基本都是津田爱衣和稻荷雪贡献的。量不多，但胜在次数。
稻荷雪性格是那种较为内向、怕生、易羞的人，所以很容易就从她身上获得了。
津田爱衣嘛，那就更不用说了。毕竟是恋爱中的少女，情感丰富到可怕！
她每天都会跟上供一样，风雨无阻地+100+100……
‘系统，你能不能给我详细说下情感判定？’
龙之凪问这个时，想着这是有关系统的，不是无关紧要的话，所以就问了。
但……系统可不这么想。
【注意，由于宿主过于聒噪，特发布一则指定任务】
【任务内容：调戏姬夜春】
【活动时间：十分钟】
【达成条件：让对方产生不适、厌恶……亦或羞耻的情感】
【最低条件是不适，最高是羞耻】
【奖励会依旧达成条件给予，若是最低，便会具体讲解情感判定】
【注：若未完成任务，会有惩罚】
龙之凪听着脑海里的声音，脸色渐渐地变了。
什么情况？怎么就发布临时任务了？而且还有惩罚？
自己真的很聒噪吗？问的明明是有关系统的啊，怎么就吵了啊？
这短短一瞬，龙之凪的心情就如坐过山车般，从云霄坠入地狱。
‘惩、惩罚是什么？严重不？’
他试探性地问一问系统，以此考虑要不要完成任务。
毕竟……系统可是让自己去调戏姬夜春啊！
万一搞不好，他就会被人当成痴汉变态，从而被警察叔叔带走。
更甚者，直接被外边的管家与妹抖做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龙之凪看到过这种情节，所以下意识地就想到了。
【无可奉告】
在这一刻，他从没觉得系统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恶，令他恨的一阵牙痒痒。
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来！
不就是调戏吗？
问一问今天穿的胖次是什么颜色，或者作出些轻浮的举动，就是调戏了吧？！
“那，那个，姬夜小姐。”说干就干，龙之凪一边颤着声调，一边竭力压制动荡不安的心，“请问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胖次？”
“胖次？”姬夜春骤然停下画笔，将头侧过，直勾勾地盯着龙之凪。
“对……胖，胖次。”
迎着那直视而来的清冷目光，龙之凪咕咚地咽了口气，艰难点头。
“黑色蕾丝，系带的。”
姬夜春淡淡地回应一句，神态很平淡，像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啊……”龙之凪见状，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啊？！”
“啊什么？”
“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不是你问我的吗？”
姬夜春像是不悦一般，微微蹙起娥眉。
“可，可是，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吗？不会感到羞耻，或者厌恶吗？”
龙之凪结结巴巴地发问，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距离十分钟结束，还有五分钟。届时，他没完成任务，就会遭受到惩罚！
“变态……”姬夜春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句，“嗯，龙之凪，你确实是个变态。”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但只是内衣裤的话，尚能接受。你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送你一件，穿过的也行。”
“？？？”
龙之凪满头问号，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会出这么个任务了。
他格局还是太小。
系统所给的每一个任务，看似不难，却都暗藏玄妙。
救下神无清婉，他不仅再次体会到死亡的感觉，还引发了后续一系列问题；
加入美术部，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多半也会形成连锁反应；
最后是调戏姬夜春，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了。
她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付诸行动。
换而言之，就是脑袋缺根线、缺心眼、情感方面怪异、性格有问题……
【十分钟已到，任务失败】
【惩罚：剥夺视网膜色彩】
在系统冷冰冰地宣判完惩罚内容后，龙之凪世界里的色彩，如同潮水般褪去，转而是虚无的黑白色。
他睁大着眼与嘴，楞楞地看着本该是色彩明媚、五颜六色的姬夜春、桌椅、颜料……
消失了。
在这一天、这一刻，龙之凪的世界——变得黯然失色！
“你什么表情？”姬夜春皱着眉头，看着神态怪异的龙之凪，“如果对我的内衣裤没兴趣，就请别再问了。”
“消失了……”
龙之凪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喃喃自语。
“什么？”
“……”
“你在说什么？”
“……”
眼见追问几次后，龙之凪还是低头一言不发时，姬夜春站起身来，来到他面前。
“你突然间怎么了？”
她隐隐感觉，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龙之凪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
至于具体是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也许是对自己穿的内衣裤感到失望？
亦或许是被骂变态，而感到失落？
这种事，怎么想也不是她的错吧？明明是龙之凪要问的。
‘系统，我换回视网膜色彩，需要多少积分？’
龙之凪没管耳边的追问声，而是在心底呼唤系统。
【十万】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后，龙之凪沉默了。
不做任务的话，这个数目不知道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但做了任务，难免会影响人生轨迹，发生些不可预料的事。
在他仍失魂落魄之际，姬夜春俯下身子，贴近他耳边道：“龙之凪，你耳聋了？”
“我……没事，刚刚有点头晕。”
这下，龙之凪也回过神来，收敛起一切杂念与心绪。
当下，不是去想解决办法的时候，应该是该专心工作的时间！
他抬起头，对着近在眼前的姬夜春，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只是……那份笑容之下，掺杂着些许无奈与苦涩。
被剥夺色彩，世界陷入黑白，乍一想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在某些方面不方便罢了。
但哪个正常人，想做残疾人呢？
“是吗。”姬夜春点点头，直起身子，“头晕就先回去吧，模特明天来当也可以。”
“谢……谢。”
龙之凪僵硬地道了声谢，还没能适应这黑白世界。
“千怜，进来。”姬夜春望向房门，呼唤了一声。
咔——下一刻，门被打开，接待龙之凪到此的女仆走进。
“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送他回去。”
“是，我明白了。”
……
龙之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姬夜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搭车，回到家中。
他只知道，自己的世界一片黑白。
而他——就像一朵飘絮，漫无目的地飘荡着，脚下从没有落地归根的实感。
……黑白的世界，果然还是有些无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