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士道在沉睡中又陷入了梦境,不过这次的梦境相比以往十分模糊,而且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荒原中。
看着周围的设施,应该是医院里。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在病房的一个角落中,一个孤单的病人正出神的看着窗外。
憔悴苍白的小脸,没有半点波澜的眼睛,好像……只剩下她自己一样了。
“织?”
梦境中士道无法移动,无法做出任何影响,只能是像看电影一样浏览着织的过去。由于十分模糊不清,士道推测那个身影,应该是织。
记得上次在充满了焦炭的火海里,少女最后获得了拯救。那么这就是在那之后吧,可是时间过去了好久,除了医生与护士就再也没有人来探望织。
这个时候士道才明白,织已经是自己一个人了,女孩在火海中成为了孤儿。外表虽然是无法看清,但是日过一日女孩的孤寂与痛苦愈发增长。
他能看见在深夜中惊醒的织,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咽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落水的人无法呼吸到空气一般。
他能看见织一整天瘫坐在病床上,对着空气发愣,如同行尸走肉。
他能看见织因为噩梦无声的哭泣,龟缩在病房的角落中,瑟瑟发抖。
他只能看,不能说,不能做。
就是这样痛苦的日子,终于像是寒冬过去,初春降临。织身体上的伤已经痊愈,绷带已经全部拆掉,可以自己进食。
也就是那一天,那个男人,从火海中救活了织的男人出现了。皱巴巴的衣服加上蓬松的头发,没有清理的胡子,这样一个人与其说是父亲不如说是大哥哥吧。
这无声的电影,也终于有了它的第一句台词。
“你好,你是……吧。”
男人所说的话中的名字莫名消失,好像被什么干扰成了一片杂音。
像是渗入白色阳光般的笑容,那样声音实在和蔼到让人没办法不去质疑是不是装出来的。男人看着织的目光,有着由衷的幸福。
“我就直接问吧。……想让孤儿院收养呢,还是要给初次见面的叔叔领养呢?”
他跟织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是这个男人说的话,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他选择来收养女孩。
在病床上的织别过脸,睁开一只眼睛观察着男人。这个人典型一副穷酸像,靠不住的样子,才不想和他一起呢。
……不过不管孤儿院还是这个人,都一样的陌生,织用手指着男人,故作小孩子一样傲慢回答。
“那么就麻烦叔叔了。”
男人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过对方会同意吧。
“是吗,太好了。那就快点收拾收拾吧,新家还是早一点习惯比较好。”
接下来男人急忙的开始收拾东西,那种收拾的方法连织这小孩子看了都觉得很差劲,更不用说在一旁的士道了。
“啊,忘了说一件重要的事。在来我家之前,有一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床上的织闻言微微诧异,用着不满在乎的口气回答道。
“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吗?”
年幼的织瞳孔中闪过的是成熟的思索,灾难使人痛苦不堪,也能使人迅速的成长。
“嗯,话先说先前头,我是个魔法使哦。”
那个男人是夸张且认真的对着小孩子的织说道,同时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剩余的东西。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会去相信许多在大人们看来是离谱的事。
“——哇,叔叔好厉害喔!”
眼睛发亮的织看着男人,十分的吃惊。于是在这看起来非常滑稽的发展中,织成为了那个男人,卫宫切嗣的女儿。
梦境如水纹一般缓缓波动,时间在快进,但士道却能隐约理解这快进中,织经历着的事情。
被那个男人,卫宫切嗣收养后,织得到了卫宫这个姓氏。对织来说,这可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吧,被救命恩人收养成为了女儿。
而卫宫切嗣也的的确确是一名魔术师,在说服了切嗣收她为徒,可以一个人看家后,切嗣就经常外出。
“从今天起我就要到世界各地去冒险啦。”
说着如同小孩子的话,然后真的实际去做了。在那之后一直是这样,一整个月不在是家常便饭,夸张的时候半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那个姓氏是卫宫的女孩,每天都会将冷清的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一天清扫好几次,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等待着旅游回来的卫宫切嗣。
虽然十分的寂寞,但卫宫切嗣回来后,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切嗣的故事,寂寞也就一笔勾销了。
有着像个少年一样追求梦想的父亲,织虽然感到头疼,可她是如此的羡慕着她的父亲。甚至,在心底期望着能成为切嗣一样的人。
她憧憬着,卫宫切嗣这个拯救了她的男人。
那是一个很美的夜晚,织在回廊上与切嗣一起赏月,虽然是冬天,但却温度并不低。最近切嗣变得很少外出,连大门都不出去,整天关在家里晃来晃去。
“我小时候,曾经向往着正义之士。”
在织眼中就是正义之士的父亲,以一种不胜怀念的语气,低语说着。这让织有点生气,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偶像做出了令人失望的事情。
“什么曾经向往的,难道说,你放弃了吗?”
切嗣对织抱歉的笑笑,抬起头仰望着远方的月亮,他笑容让织心里莫名一窒。
“嗯,很可惜呢。做为一个英雄啊,是有期限的,变成大人后就很难这样自称了。我如果能更早一点注意到就好了。”
一直深信着父亲的织相信了这个答案。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呢。”
“对啊。真的是没办法。”
切嗣附和着织回答,这也让织这个憧憬着父亲的女孩做出了下面年少的回答。
“嗯,既然没办法,那就交给我来做吧。老爹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就不用勉强,但是我就没问题了。交给我吧,老爹的梦。”
在女儿还没说完之前,父亲就笑了起来。那是接下来不用听也没关系的笑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那我就放心了。”
这就是卫宫少女,曾经在小时候对着漫天星辰,许下的不可能实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