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喂!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看着士道那种逐渐崩溃的表情,琴里内心暗道不好,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士道脸上。
士道原本逐渐失去了光彩的双眼,在这一巴掌下打得恢复了原先的痛苦。这让琴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麻木,就有希望。
“混蛋,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了那才是真正的完了啊!”
无论如何现在士道不能崩溃掉,拯救两仪织的唯一的希望就落在士道身上。真是如此离谱啊,一个需要拯救的人却要拯救另一个毁掉他信念的人。
“你给我听好了,士道!不要只想着两仪织,你现在好好想想十香,想想耶俱矢,想想夕弦,想想四糸乃!”
“你拯救了大家,难道就因为织就放弃了么?你难道忘记了美九么?你可是她最后的粉丝啊!”
没有两仪织就难道就一定没有现在的五河士道么?不,就算没有织,大家也会将士道推向英雄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士道身形摇晃着,双手抓住了自己那深蓝色的头发,用力扯着。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音节,仿佛是在呜咽着。
拯救织?士道也想啊,他比谁都要想将织从那漆黑的地狱中给拉扯出来,让这个一直以来痛苦的不堪的女孩得到拯救。
无数个世界的彷徨,对未来那深深的厌恶,士道可是看得很明白。织多渴望着能有一个人理解她,救赎她。
可是,自己的救赎出现了重大的问题。
织,这个漆黑的英灵的世界仿佛只有五河士道存在了一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士道,强行将自己拉扯在士道身边。
除了士道,对于其他人类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漠视,就如同是在看猴子一样。
“现在情况还有救,你别和我说放弃啊。”
“琴里,现在情况难不成还可以更糟糕么?”
琴里所说的有救,士道茫然了。眼下对士道来说,已经是最为糟糕的情况,得知真相他已经做不到平时那种心情去面对织。
“你应该庆幸……织,没有爱上你……”
呼吸一窒,士道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原来问题一直摆在眼前,而自己却给忽略了!
织的爱,一直以来在自己身边表达的情谊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亲人更加适合。
这一点和被自己攻略的精灵完全不同,其他的精灵或多或少对于士道都有着爱意,可是唯独织没有。
“如果织爱上了你,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啊……,无法想象那样的织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门口处,在这段话讲完后,织咧开了嘴角。两行清泪缓缓流淌,难以形容的悲恸在织身上缠绕。
确实没爱,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
“我不会让织再这样下去,她还有救,……还没有坏掉。”
用了好长一段来平复心情的士道终于挽回了自己的信念,既然这是织与自己塑造的理想,那么就由自己用此来唤回织。
“士道,织不会放弃你的,只要她不放弃你,那么她就会一直杀人……,这你怎么处理。”
这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死结。
两人羁绊居然是用鲜活的灵魂来维持,这是士道无法接受的事情,可是也是唯一能够用来维持得方式。
这个结只会将织束缚得越来越紧,甚至有着将她与士道一起束缚得无法呼吸,直到有一方彻底放弃。
“我……,我会,说服织。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杀下去。在杀下去,她就真的要坏掉了。”
士道的声音有点不自信,织对他可以说无比服从,甚至让织直接去死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让织离开自己,这件事情士道竟然没有半点把握。
真的,能够让织心甘情愿放弃吗?
【我并非无所不能,士道……】
这是DEM分部攻防战时,士道和织分别时所说的话。为了士道,织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也有很多事情没法做到。
英灵没有了魔力最后就会消失,这种消失对被盖亚流放的织来说就等同于死亡。回归不了英灵王座,永远徘徊在虚空之中,被放逐的英灵很可能会自动消亡。
“笨蛋,你现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样畏畏缩缩,你是想让织更加留恋你么?!”
“琴里!我也想理直气壮地对织说,不要杀人了!可是!每当脑海中那种悲惨回忆浮现时,我根本做不到那种过分的无理啊……”
亏欠织的东西太多了,就连理想都是织给予的。
难道真的要自己成为一个英雄?成为正义的伙伴?那不是五河士道的理想啊。
“你要理解啊,士道。你这么做是在救赎织,不然最后织一定会坏掉的,战场上的织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痛苦得颤抖的士道,琴里心中一阵酸涩,感觉到眼中热热的。闭上了眼睛,对于无常命运琴里再度从心底发出了痛恨。
“救赎……”
“没错,你是在救赎织,也是在救赎你自己。”
记忆中,织和自己第一次相见的场景,那个在树荫下默不作声的少女,仿佛只要看着周围就心满意足。
暴雨中,少女低声呜咽,痛苦的质问这个世界。
夜空下,自己对少女做出的承诺。
这一切都历历在目,不可遗忘。这种救赎,简直是命运的玩笑,将两人拆开的救赎,残酷得令人发指。
如果命运是齿轮的话,那我们就是使其转动的动力,只有坚信它是完美无缺的,勇往直前一条路。
向着引发纷争力量的流向,然后,斩落剑刃……历史是轮回的吗?还是伸向前方的?假如是轮回的话,就应该将那轮回之环击碎吗?
还是应该逆来顺受,或是扭转乾坤。
“我会和织说的——”
士道的声音冷漠空洞得让人恐惧,一种对于这整个世界的失望弥漫在他心头。到头来,还是要放弃织,这样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尊重织的决定。”
琴里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在这句话说完后终于舒缓了出来,以织对于士道,有很大把握说服织不再屠戮无辜的人。
“我们准备一下,一会织就要到Fraxinus上了,这种事情尽快解决吧。”
虽然很对不起士道,也对不起织,可琴里也只能这样去做。要是由DEM将这个事实在某些特定时候告诉了士道,恐怕情况会更加恶劣。
DEM那些家伙,真是可恶到了极点。这步阳谋,光明正大的压了过来,可以说直接废掉了自己这边最强的战力。
以DEM在战场展现出来的种种力量来看,恐怕以后攻略精灵的难度会无限上升。
“不用准备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来。”
士道眼神有种释然,仿佛是已经放下了一切负担那样。他脑海中现在充斥全部都是织平日在五河家的身影,以及曾经的对话。
那个漆黑的英灵一直在被背叛,一个世界一个世界都是如此,可她还是在坚持自己的理想。
那个想拯救所有人,甚至是拯救一个世界的理想其实是从未放弃过吧。
一想到背叛那个命运坎坷的少女,士道心如刀割。就算织能够原谅他,士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自己所做的事情好像是徒劳的,根本没有拯救织,反而将织推向了灭亡的道路。
到头来,五河士道还是一事无成么。这真是讽刺呢,明明说好了要守护大家,可却不得不放弃掉曾亲口的约定。
【她,一定很孤独吧。】
【她……什么都没有。】
曾经的心声,自己给予了一无所有的她姓名,带她领略这个世界并非绝望得不可救药。而剥夺这一切的,还是自己。
【我会帮助士道的,士道你的愿望,两仪织会帮你实现的。】
曾经在夜空下,少女对着将自己拉出绝望的少年如此说道。那是坚定得不可摧毁的话语,单纯想要帮助士道。
“好了,别在这里垂头丧气了,在事情还没发生前不要让大家担心好么?”
双手环胸的琴里眼睑微合,眼前的士道,一头深蓝色泽的头发仿佛失去了以往的朝气蓬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晦暗。
士道的背影沉重了许多,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低着头,士道看着手上的令咒,眼中的挣扎慢慢消退,最后剩下名为冷静的事物。
痛苦使人成长,这样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我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令咒就是士道最后的手段,如果织选择拒绝请求继续屠杀人类,那么士道就会使用令咒,下令……两仪织自裁!
“喂喂!令音!令音!?”
耳机中没有了分析官村雨令音的声音,取而代之是一片嘈杂的沙沙声。在Fraxinus上通讯居然会不通?这开什么玩笑!
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琴里额头一滴冷汗留了下来。
“怎么了?”
“好像,发生了一些麻烦事情……”
琴里将目光转向了那紧闭着的大门,不详的预感愈发的浓烈。无缘无故断开的通讯,能够办到这一点只有一个人,织!
士道顺着琴里的目光看向了大门,那门背后仿佛有着一头凶兽在静静潜伏着。
命运的大门只有一扇,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