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劫生又回到了麒麟居。不,那时候还叫寒柔居。在师尊胜任教主,搬进无极宫之前,那里是她的居所。
还记得,那一年,劫生九岁。
“在魔道,展示力量是唯一证明自己的办法。只有你比别人强的时候,你才有资本和别人讲道理。仁慈,从来都是属于强者的权力。”
师尊的仍在耳边回荡,那是劫生第一次杀人。
一个九岁的孩子,体内却装着二十岁的灵魂。
好吧,反正杀的都是些被打残的逃犯,作风连魔道都看不下去的那种。
劫生除了肠胃有些不适之外,也没别的反应。
他就记得,那天晚上,师尊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哄自己入眠。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存在和体温,在尚且陌生的魔道之首内,相依为命。
不过,那时的触感好像更大一点。
睁开眼,瞧见眼前的睡颜,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低头看向处于温润中的右手,小声感慨到:“是要小一点,更多还是因为自己手变大了。”
窗外,天已大亮。空气中还残留着安神香的味道,更多的,还是一种淡淡的幽香。
“劫生大人,你醒了。”
尽管劫生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动作,想多享受片刻的温存,还是吵醒了龙宫雨燕。
放开劫生的手,钻出被子,恭敬的正坐在一边,双手摊开,指尖并拢,放在身前的榻榻米上。弯腰行礼,头贴上手背:“早上好,劫生大人。”
“嗯,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回去换衣服,去吃早餐吧。”
她那身衣服,显然不适合穿出去。
“是。”龙宫雨燕起身,抖出丝巾,护住胸前,离开了房间。
劫生脱下外套,撕开绷带,看向只剩淡淡疤痕的伤口,将其他绷带一一解下,丢进垃圾桶。
体修就这点好,恢复力强悍。
先前不过装装样子,宗师的剑气看起来成果斐然,实则都是些皮外伤。只有肩膀上那一剑,现在还有些疼,应该伤到了骨头。
至于自爆,功体只能防下爆炸的威能,主要是脏腑遭受了冲击,属于内伤。
重新换上一套新衣服,劫生来到客厅,一名少年已经端坐在那里,享用着早餐。
十二三的年纪,眉角和龙宫雨燕有七分相似,更显英气,脸型轮廓也更加明显。
一头黑发在脑后高高束起一个马尾,眉星剑目。
总的来说,是个小帅哥,只是还没完全长开。
一身白底蓝边的风衣,衣领高高束起,颇具品味。
一把大人款式的太刀斜斜背在背后,腰背笔直,看起来颇有家教。
龙宫秋葵歪过头,看向这个完全没见过的面孔,想起什么。赶忙起身,弯腰叫到:“姐夫好。”
劫生不知道谁教他的,更不知道该不该应答。
通过这声‘姐夫’,劫生也确认了少年的身份,挥手到:“坐下吧,不用那么见外。”
“对啊。”秋葵挠挠头:“都是一家人嘛。”
这孩子,有潜力啊。
劫生注意到,这家伙居然有练气圆满,半步筑基的修为,有望在十四岁之前筑基。
放到大夏,也算天才。
想来在东瀛,应该是凤毛麟角般的天之骄子。
“其他人呐?”劫生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旁边的仆人立马吩咐厨房传菜。
龙宫家采用分食制,一人一份,厨房那边也是看人下碟。
“其他人我不清楚,我姐姐的话。”秋葵疑问到:“她昨晚不是在你房间里吗?”
“她去换衣服了,等下就过来。”
“哦。”秋葵点点头,目光直勾勾盯着筷子,问到:“姐夫,你们,狼狈为奸了?”
“咳咳咳,这成语谁教的?”
“我又用错了吗?”秋葵不好意思到:“抱歉,我大夏语还不是很好,普通对话还行,成语就稍微有点驴唇不对牛逼了。”
“那你还是别用了,在东域那帮读书人面前,你这样很容易闹笑话。”
“哦。”秋葵扒拉两筷子饭菜,压抑不住内心的疑问,继续问到:“姐夫,山田爷爷说你是十八岁的大宗师,是真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在东瀛也算名誉全国,无人不晓。拜入剑神柳生九重门下,被剑神预测能在四十岁之前成就大宗师。
和劫生一对比,差距不止一点半点。
不光是劫生,他昨天见过的那个依云仙子,32岁,已经是半步君皇了。
劫生仆人手中接过自己的早餐,宽慰到:“不要太看轻自己,你的天资非常不错。我这样的,大夏一千年也出不了一个,别和我比。”
“那那个仙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知道吗?”
“知道,废物都喜欢扎堆,强者总是孤独的,是这意思吗?”
劫生深吸一口气:忘了这货成语不咋好了。
“和他比的话,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喂喂,好友,你这话未免就有些伤人了。”林鸿芝来到大厅,找仆人要了一份早餐,坐到劫生对面,反驳到:“我怎么说也是师尊用堪舆之术,从茫茫人海中寻到的明珠。”
“堪舆之术?”
“我没说吗?”拂尘挥洒,这表示这货要开始装逼了。
“我们天机门非儒非侠,非佛非道,更非仙非净非圣,而是失落的上古玄道。通彻天机,推演因果,知天命,行天之道。”
“麻烦通俗一点。”
“算命的。”
“了解。”
两人把秋葵丢在一边,自顾自的聊着,话语间不见恭敬谦卑,平辈而交。
这种氛围,让秋葵有些羡慕。
林鸿芝也看出他的问题,提点到:“这孩子天资确实不凡,可惜,没有对手。一个人再怎么努力,反而只会事倍功半。”
“事倍功半不是好词吗?”
“那是事半功倍。”
“哦。”
片刻后,龙宫雨燕和柳若絮也来到客厅。
劫生喝了一口粥,瞧见自家徒弟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头发都没梳,眼角带着淡淡黑眼圈,颇有当时藏书阁隔间里的状态。
“又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啊?没有。”
“你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当我瞎吗?等下我辅导你修行,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别憋在心里,对修行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