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两个小师妹依旧吓倒在了地上，眼神颤抖地哭着。
他没有哭。
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她也在看着他，同时发出清脆的，比银铃更好听的笑声。
黑瞳逐渐充满血红。
然后黑眸变成了红眸。
她把刚刚屠戮了不下万人的长剑收回储物戒，也迈着脚步一步步走向了他。
最后。
她停在了他的面前。
踮起脚。
舔他的脸，鼻子，眼睛，耳朵...最后，她咬破了他的嘴唇，鲜血溢满了两人的嘴。
她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全程没有动一下，眼睛...只是看着她。
然后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拿出来了一把剑...一剑，斩在了他的两个小师妹身上...
鲜血溅在了他的白衣上。
溅在了她妖艳的脸上。
他还是没有动...闭上了眼，他这次也是在等...等她杀了他。
但她又笑了了。
很好听，他曾经最爱听的声音。
“我不会杀了你...许墨...”
她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蛊惑。
“那你会被我杀死...”
他的话很沙哑，眼里...生机再次湮灭。
“我等你...”
她笑着走了。
一身红衣，逐渐在天边远去。
他俯下身，抱起两个满是鲜血的小师妹，抬步，再次朝暮雪山上走去。
他一个人，抱着两个女孩。
那一天，是晴天。
阳光下，他和她们一身血红，再次走着那上山的台阶。
回到暮雪山。
他一把烧了曾经居住的小木屋。
毁了她留下的所有证明。
两个小师妹都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伤势才逐渐好转。
那一年，仙域九域之一北域的第一宗门天玄宗被灭满门。
而她也被世人称为“嗜仙”，遭受天下人的恐惧和唾弃...
从那一天起。
暮雪山的氛围变了，再也没了欢声笑语，再也没了风和日丽，再也没了轻松惬意。
那一年。
他十八岁。
宗门被屠满门，师尊入魔，师妹重伤的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尤为讽刺。
“你恨我吗？”
回忆如水流般在脑海中淌过，清冷的月将少年照回了现实。
他面前的女人妩媚地笑着。
“我从来不恨你...不管你干了什么，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尊，是在我被杀全家，心如死灰时唯一的一缕光。”
那一年火与血的身影，改变了为他的一生。
十多年后，宗门血海上还是那一抹身影，将他变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恨我吗？”
她似是在喃喃，就这样望着他那似乎比天上星空还要耀眼，比那天边银河还要美丽的眼睛。
神色恍惚。
“许墨，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后悔收了你当徒弟的...”
她忽然又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燃起来千万灯火。
似乎要将她那血眸照亮。
但那又怎么可能？
“但我从来不后悔拜你为师...落生瞳，你对我而言...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恩人，是我灰色世界里为数不多的灯火...”
许墨也低下了头。
看着低着头的她。
忽然就笑了。
那一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落生瞳，来吧，我们...来练剑吧...就如同当年那样...”
当年，暮雪山上种有一颗枫树。
每到秋冬，你陪我练剑，火红的枫叶落到你的头顶，肩上，还有你的剑上...
那时候很美，夕阳也很柔和。我在夕阳下看着你，连练剑的心都不稳了。
“...好。”
她也恍恍惚惚地答应了他。
跳了起来，红裙掀起一片惊鸿。
白白嫩嫩的手一晃，那把红白再次出现在她手中，那是他当年为她亲手铸造了三天三夜的长剑。
那也是她当年屠尽天玄宗的长剑。
月夜下，她的剑招仿佛舞蹈一样，养眼，优美...他也轻轻甩动剑招，那道道的白色剑光在黑夜中衬着女人的舞蹈。
他的剑对她从来没有凶狠。
所以...那一剑很温和，很温和地穿透了她的胸口。
她抓住他的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