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小了,月亮从云中探出了头。
“啊,有风车诶······”
夜幕之中,一架白色的,用以风力发电的风车映入眼帘。转过拐角处,可见远处有一山脊。
“嗯。刚才的岔路往右边走就是了。我听人说,由于风车在山的深处,维护它的电力公司每次在来的路上都要费好大的劲。”
“还有这回事啊。说起来,哥哥负责测量的,好像就是这一片吧。”
“聪么?”
“哥哥说,为了造新的风车,需要对山详细地测量一番。那是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
“聪的工作好辛苦啊。”
“嗯。不过他也说过,他虽然是为公事去的,但在山间行走,不失为一件趣事。他啊,看上去是草食系,但在办公室根本坐不住。”
“是这样啊。抱歉,我凭外表就认定他是做文书工作的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萤同样在森林间寻找着风车的位置。
拐过转角,在树木的间隙之中,一辆白色的风车映入眼帘。月光洒在森林里,就连那远处的白色风车也清晰可见。
自从踏入了这个世界,多少习惯了黑夜。可这一番思索过后,这景色还是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要是能遇到聪就好了啊。虽然想这么说,不过眼前的状况,还是希望他已经离开现场了吧······)
萤思索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嘛,也过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想他早去了别处了吧。”燐隐藏住内心的不安,努力将自己表现得十分阳光。没有必要让萤替我操这多余的心,燐心想。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收音机不知何时只剩下了杂音。或许是因为开进了群山之中,或是还有其他原因。其缘故不深究也罢,可如今的收音机,无论换成哪一个台,有的都只是杂音。
“再走一段路就到山顶了,到了以后就离邻县不远了。”
“幸好我们有车啊。”
萤回想起来到这里的路程,根本不敢相信,要是仅靠自己的双脚那将会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靠走的话绝对到不了。”
“嗯嗯,全亏了萤你出的好主意。”
“我就知道你行的,你做什么上手都特快嘛。”
“哪有······萤你让我做,我怎么拒绝嘛!无证驾驶的事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嗯,这是仅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萤莞尔一笑。
开这车的燐十分紧张,只敢用余光看萤。萤的笑颜着实减轻了因无证驾驶而抱有负罪感的燐的负担。
燐小心谨慎地踩下刹车。虽说是已经渐渐习惯了,但这敬畏之心仍旧存在于心中。
庆幸的是,另一边的车道上并没有车辆行驶。
绵绵的阴雨,沥沥淅淅地落下。看着雨势小了,燐放缓了雨刷的速度。
“在这里转弯······咦?”
唰!
燐慌忙地踩下刹车,车差点向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燐?”萤由于惯性身体向前倾去,抓着安全带向燐表示不解。
“会不会是我走错了?这路上······唔,大灯在哪儿开来着······”燐伸手在灯光开关附近寻找着。
一会儿是不想开的方向灯,一会儿是强烈的灯光,这不一会儿又变回原来的了。
“啊,就是刚才那个!”
按了按方向灯的前面,车头灯变成了远光灯,车子以明亮于先前数倍的灯光照亮着前方。
映入眼帘的是——
“这、这是······?”萤怔怔地挤出了几个字。
树。
全是树。
重重叠叠的枝丫,连一点月光都透不过。
“············”
两人怔怔地看了这异样的风景好一会儿。
唰。
唰。
一片寂静之中唯独雨刷器的声音不断响起。
“······我们下车看看?”
燐最先回过了神来。萤跟着点头示意。随即,两人下了车。
雨势小了许多,就看一眼不带伞也不成问题。
“墙······”
“真的,好像墙壁啊······”萤无意间的一个字,却令燐不寒而栗。
两人为确认树木是否真的有第一眼见到的那般茂密而抬头望去。
乌云笼罩着夜空,而夜空下的树木好似要与其一比高低一般地耸立着。树木交错,其间隙连一人都容不下。这恰如萤所说的,是一道墙
——阻挡要离开此地的一切存在物的,一道无情之墙。
“不会啊,怎么会有墙······我······”萤声音发颤的同时前进了一步,接着抚摸起了树干。
树干好硬,表皮淋了雨依旧难掩其粗糙,根本无法从中穿过。这些大树显然不是大自然催生的。可是,树的触感,着实不像是人所造的。
“没事,不是你的错。冷静点,萤。先前要是有这堵墙,消息早就传遍了。肯定是昨天夜里冒出来的。”燐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这堵巍然不动的墙壁。
“这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不让我们离开小镇啊······”
雨水打湿了萤的黑发,发丝紧紧贴在脸上。
燐想的和萤一样。
然而,“谁”做的,这一关键问题却无从得知。说到底,这异常的情况,真的是人类的所作所为吗?两人一路上受到了许多恶意的攻击,但是,却没有规律可言,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而这堵墙恰恰象征着所有不合常理之事。
“看这样子,也没办法从里面硬穿过去。与邻县相接的是这条路没错吧?”
“嗯······想到邻县就只能越过这座山岭。”
“这样啊······”燐仰天而望,陷入了沉思。
半天的夜空都为无限延伸的“树墙”所占据。
其高度难以捉摸。
我们该怎么办?
燐自昨夜起,已经对自己问了无数遍了。
蓦地发现了一件事。
“呐,萤。你还记得我们在图书馆里的事情么?”
“诶?记,记得······”
“‘蓝门之家’出现之前,萤你想了些什么?”
突然的一句话令萤惊讶不已。燐意识到后,自责了一番。
“抱歉,突然问你这种问题。其实我是在想,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到‘蓝门之家’去。”
“到‘蓝门之家’去?”
“嗯。我有事想问问大本大人。我想,她让我们快些行动就是出于这堵墙的原因吧。”
萤这才明白了燐的用意,相比在燐的眼里,是萤做了什么‘蓝门之家’才得以出现的。
“那时我并没有在想‘蓝门之家’,只是希望······能有人救救我们。”
“也就是说······和回来时同样,只要有强烈的思念就行。”
“啊······”
或许真如燐所说。
既然如此。
“呐,燐,要不我再试一次?”
“我正准备说来着。失败也没事,总之先试一试吧。”说罢,燐把手向萤伸去。
随即,萤握住了燐的双手。
两人闭上眼,在脑海中回忆着“蓝门之家”。
无垠的蓝天,白色的大地,看不到尽头的铁轨,无人的站台,寂静的房屋,蓝色的影子。
将曾经见过的景色一点又一点地在脑海中回放。
(拜托了······我们想到“蓝门之家”去······)
(“蓝门之家”······我们必须去“蓝门之家”!)
(拜托了,拜托了快点出现吧!)
“到‘蓝门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