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汪!!!”
白犬的身体,犹如一颗子弹一般划破黑暗,跳了进来。
“聪!”
肩膀被咬住的狒狒,发出了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的嘶吼。
“呜呜~汪!!”聪露出牙齿,大叫了起来。
人影们在凶猛的咆哮下离开了门口,可是狒狒不同。
“狗已经······不需要了······!!!”
“不要,哥哥!!”燐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可是,狗和狒狒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
“燐,聪它······!!”
混乱在转车台的中心掀起。犹如巨大的漩涡一般,将周围一并卷入。
风吹起了提心吊胆的燐的刘海,冷汗令额头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
“诶······?风?”
“有风在吹······!”
这阵风仿佛要将在这夜里积淀已久的空气吹走。萤忽然想起,这是一个信号。
(诶,可是我什么也没想啊······燐呢?)
萤马上转过视线看向燐,燐也是一脸疑惑。
“你听到了吗?”
“诶?”
“你听······声音。”
萤竖起耳朵。的确,可以听到。
狗和狒狒的咆哮声的空隙中,传来了细微的女声。
“······里。”
“······这里。”
“······来,这里。”
“大本大人?诶,为什么!?”
“过来这里。”
两人清楚地听到了大本大人的声音。
就在这时,被按住的门犹如上了弹簧一样向外打开了。
············
“啊······!”
“呀······!”
靠在门上抵住门的两人,就这样跟着倒向了外面。
当然,外面并不是那个建有转车台的广场。
“蓝门、之家······”
湛蓝澄澈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只由两种颜色构成的寂静世界。
“为······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坐在站台上的萤十分不解地小声说道。也许是突然远离了喧嚣,萤在这个没有一丝声响的寂静空间中甚至感觉有点耳鸣。
“我们听到了大本大人的声音,然后就······”燐和萤一样歪了歪头,心中充满疑惑。可下一瞬间,便皱起眉头站了起来,“哥哥他······!我要快点回去······!”
萤也知道,聪和狒狒,是同一个人。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燐,再也制止不了两人之间的争斗。萤切实地感受到了燐心中的无奈。
“燐!燐!!冷静,冷静点!冷静啊!”
萤第一个念头就是让萤冷静下来。
“先去见大本大人吧,燐。去问问她······为什么这时候要把我们叫过来。······好吗?”
“······嗯,说的也是。”
萤轻轻地牵起燐的手说道,燐听后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看着萤的脸庞,微微地笑了。
“对不起,萤。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事,燐心中有多着急我也知道······”
············
“大本大人——,在吗——?”萤的声音犹如肥皂泡般在寂静无声的屋内浮起······然后啪地一声破裂消失了。
“······打开电视看看吧。”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燐拿起遥控器说道。
按下电源键,液晶显示器哔地一声亮了起来。
“感觉这样做,大本大人应该会出现吧。”
“原来如此。”
燐按着选频道的键,切换了几次频道,画面中又出现了那条轨道。
“切换频道的意义,你们知道了吗?”大本大人开口说道。很突然,但在意料之中。
两人毫不惊讶地转向声音的主人。
“意义······吗?”
“对。不只是电视,许多事物都在变换着。”
“因为切换了频道······大本大人才来到了这里吗?”
大本大人淡然一笑,不失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
“对的。”
“变换······吗。”萤注视着燐手上的遥控器。她想了想,或许是这样一种情况。并非这个遥控器有何特别,而是变换频道这个行为本身有其所包含的意义。
“叫来你们的,是我。”大本大人突然道明了真相。她淡雅的眼瞳,好似水平如镜的海面······而同时,暗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感情。
“为什么?”
预料之中的答案。而两人想知道的,是其中的缘由。
“······”
大本大人沉默了会儿,将视线转向了手中的手球。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了······仅此而已。”无比简单的答案,她的声音想柔软又暖和的毯子包裹着两人。
萤舒了口气。一直以来,都能从大本大人身上感受到的一种······该怎么说呢,萤在脑海中翻找着合适的词语。
(唔······她那并非是疏远我们的意思。只是,不擅长表露情感而已?)
大本大人的身边散发着一种气场,她在将两人拒之门外的同时却总是不失温柔。好似柔软,具有弹性的同时,也绝不会让水有点滴渗入的橡胶。而现在,大本大人似乎已经接受了二人。不知为何,仅仅只是这样,就使人安心了下来。
“想要珍惜美丽的事物······你们能懂这份心情吧?”
燐和萤一齐点头。
“我明白了,你们是,非常美丽的存在。”
大本大人抬起头微笑着,长长的黑发从肩上滑下。
“我······”
“不,萤很美丽哦。‘如果萤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时不时会这么想。”
在这个奇妙的夜晚到来之前,燐从未对谁说过这句话。即使是对萤本人,也不曾吐露。但现在,燐却能坦率地说出来。
“萤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我曾这样想过。因为是如此的一尘不染,闪闪发光。”
构成萤的事物,肯定澄澈到了极致、不含一丝杂质吧。就像是一望无际、清澈透明,没有半朵云彩的蓝天一般。对,就像是遥不可及的蓝天一般。想到这,燐却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感觉总有一天,会失去她,再也无法触碰到她。
萤不解地看着燐。就连那眼神,对燐而言都实在是过于纯粹,过于耀眼了。
“我早已伤痕累累······但若萤能永远保持这纯净的模样,即使再多的伤我也不拍。”
“燐,不行!那样的话,我······!”
燐用食指温柔地堵住了失去冷静的萤的嘴唇。
“萤,没事的。只要你能始终保持这份纯净······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燐······”
大本大人静静地聆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们’啊。”
燐收回了轻轻按在萤嘴唇上的手指,转向大本大人。
“燐和萤,你们俩都是那样的纯洁无暇。没有一丝伤痕却又满身伤痕。所以,才让我想保护你们啊。”
“大本大人······现在,另一边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本大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这边和那边如同表里两面。既有重叠的时候,也有分离的时候。在世界重合的时候,才能够窥探到另一边的世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夹缝中的世界,能够把你们叫来也是这个原因。如果分离了,也就看不见另一边了,对面变成什么样自然也无从得知。”
“是······这样啊。”
一旁的大本大人忽然停下了对话,面露悲伤地看着两人,深色的眼瞳微微颤抖着。
“虽然已经把你们叫来了······但我所能做的,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所知道的也是。”说完,大本大人便站起来,将客厅一角的柜子的抽屉打开,拿出了一个小箱子,“先在那儿坐下来吧。”
“啊、嗯······”萤按照大本大人说的坐了下来。
大本大人从箱子中取出了洁白的绷带,包扎起了萤扭伤的脚踝。
“嗯,我能为你们所做的也只有这种程度的事情了······”
萤有点不好意思地让大本大人固定已经扭伤的脚。大本大人白皙的手指十分柔软,比想象中的要温暖。呆呆地看着大本大人手的动作,不久绷带便已经包扎好了。
“谢、谢谢。”疼痛并没有消失,不过这样一来多少也能走几步了。
看着大本大人包扎绷带的手法,萤突然察觉到了。
“那个,聪头上的绷带,该不会也是······”
“嗯,给他包扎了下,在这里。”
“······”燐没有说什么,同时也并不惊讶。她之前只是没有确认过答案罢了。
“果然······是这样啊。”
“他在这里是可以说话的。我和他聊了很多,多到几乎比以前加起来的都多。”大本大人微笑道,就像是回忆起了与故人的重逢一样。
聪和大本大人之间的对话内容是什么,燐无从得知。但是,聪能向大本大人传达心中的所思所想,对燐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你们要回去那边吧?”
“······是的。”
“对,再不回去,聪他就······”
看着两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大本大人显得有点悲伤。
“如果世界能够重合,即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都有可能再次看到另一边,因为有无数的窗户。”
“窗户······?”
燐十分不解,但大本大人似乎已经不想说下去了,走出了客厅。大本大人走了后,原本就十分安静的客厅变得越发冷清。
被留下的二人互相看着对方。
“她的意思是?”
“也许能看到那边的世界······的意思吧。”
“我也觉得。她刚才说了······窗户,对吧。”
萤走向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打开锁着的纱窗,然后推开了窗户。
“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什么也没发生,窗外是狭小的走廊,更前方则是铁轨,一直延伸到蓝天尽头的铁轨。铁轨看不到尽头,只是在纯白的大地上,笔直地延伸着。
萤下意识地走到窗外那狭小的走廊上朝外看了看。一如既往,阳光虽然耀眼,但并不灼热。
“出来这么一看才发现,这房子周围真是什么也没有啊。”不知何时,燐站在了旁边。
萤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里位于世界的夹缝之间,大本大人说过······”
“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铁轨所延伸的前方或许就是另一个世界吧。”
“就像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满是风车的世界?”
“可能吧。”
“若真是这样······那一定会是非常美丽的世界吧。”
萤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由无数旋转着的风车组成的、只有蓝与白的世界。的确,这光景好似装满了光的玻璃,耀眼而又美丽。
“······呐、燐。”
“嗯?”
“只要有你陪我······去那一边也不坏。”
“萤······”
萤想过要和燐一起逃出这个小镇,也想过无论如何都要帮助燐逃出这个不合常理的诡异世界。现在萤却发现,自己的这份心意正在动摇。但当下要紧的,还是赶紧回到原先的世界。
“······对不起。”
“诶、为什么?”
“当下最要紧的是回去救聪······而我却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燐无言地摇了摇头。
两人又回到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