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提前预告。
没有任何征兆。
当我放开他衣领的那一瞬间，他张开了双臂，将我紧紧抱住。
然后在我耳畔，轻声说：
“我也不明白啊，为什么……松你会有这种想法呢？为什么你会和那时的我那么相似呢？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我呢？
我都不明白……但是，这份情感确实是真的哦。”
说罢，他将我放开，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
“所以，不要再去否定自己了，明明都勇敢地走出这么远的距离了，现在却因为这些事情乱了阵脚，很不甘吧。
不过呢……还是选择去遵从自己的想法吧，我左右不了你的人生。但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份感情，我不会再对此缄默不语，即便是出于我们本身关系的界限，这个应有的回答……我还是会做出的。不然的话，这样对你不是太残酷了吗？
那么，我选择跨出这条界限了，你的选择呢，松？就按照你所想的步调来吧，我会……尽己所能。”
他对我微笑着，这么说道，接着伸出了那比一般男 生还要纤细的手臂，将我眼角的泪珠拭去。
“可以的话，就笑一个吧。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应该是值得开心的时候吧。别再哭丧这一张脸啊……”
“真是……什么长篇大论啊。”被他的笑容撼动后，我苦笑着。
在他的面前……我果然只是个孩子啊，被他拿捏得明明白白，随随便便几句话语就哄骗成这样。
不过，即便这是谎言，我也喜欢。
因为，他说这份感情是真实的。
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吧。
即便跨出了那一步就无法回头
即便跨出了那一步前方就已看不见光。
但是……他会在我身边的吧。
我用手，擦去最后的泪痕。
笑了出来。
“怎么样……才算是接受告白啊。”
然后这么问到。
他先是一愣，然后轻轻地笑起来：
“没事啦，如果你能接受这片心意，那么回答什么的就无所谓了，况且……”两片绯红在他的双颊浮现，“实话实话，我……之前还从来没有告白过呢。”
这回轮到我笑逐颜开。
“那么……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啦！”
“我才要拜托你呢……”他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地说道，这是他从来没有显露过的表情。
于是我走向他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刚刚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接下来，就随便逛逛吧，反正时间还早。”
“也是啊，不过……西城为什么没有烟火呢？明明是这样的日子啊……”
“并不是啊，你看。”
我指向了夜空，一道闪光划过天际，然后再一瞬间绽开五彩缤纷的花火。
是烟花。
我们二人将头别向烟花绽放的那一个方向。
一朵、两朵……
就在刚刚还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在这一瞬间被点亮。周围散落的花火，渐渐地、淡淡地消散。
“太美了……”不自觉地，我这么说道。
今夜的烟火……格外耀眼。
将头望向他的那一边。那是……
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那个脸庞滑落。
然后，双唇微动，如喃喃般道：
“是啊，真的很美呢……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他将头别过来。
四目相对。
而我，这时的脸上却并没有那种微微发热的感觉，只是直面他那犯规的目光，笑了笑。
“没想到……你也会哭啊。”
“我也没想到啊。”他大概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轻轻用手擦去落下的泪珠道，“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啊，所以……谢谢你，松。”
最后，他也以微笑回应。
我伸出手。
牢牢地抓住，他那垂下的手。
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再次看向眼前的烟火。
前方会有什么事……都在此刻抛之脑后吧。
即便它们会像烟火这样毫无征兆地绽开。
……
我将故事讲完了。
而羽……早已愣住在沙发上，如同冻结一般。大概是太沉浸其中了吧。
见她许久没有反应，我便率先从座椅上站起，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讲述这个故事……实在太费力了。
等我回到原处，羽才轻启双唇，轻声道：
“真是段……美好的回忆呢。”
她这么说，像是在感慨。
“可能现在想想……确实挺不错的吧，如果抛开那些意外……只不过故事的结局不是太美好就对了。现实可不是什么烂俗小说的情节啊。上天的眷顾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出现在我这种人身上吧。”我自嘲道。
不知为何羽，将目光投向我：
“即便如此，我可以听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结局什么的……不是在开始就显而易见吗？明明在最初时就知道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悲剧，所以一直想要去珍惜，一直想要去维护，直到……一无所获，甚至自己也变得空无一物。
这就是……现在的我啊。而被我自己私欲所折伤害的他，大概也不会将我原谅吧。”
感觉不自觉地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呢。真是的……最近怎么老是被弄得阴沉着一张脸。
而羽听了我这番话，也是静默在沙发上，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所以……松学姐你就是想让岘……啊不，岘老师原谅你，就可以了吗？”
我摇了摇头，故作高深地笑笑：
“没有那么简单啊，小羽……
现在对我来说，他原不原谅我早就无所谓了。毕竟他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吧。
我……只是无法正视那段时间的过往罢了。那样地情感用事，那样轻易地抛下我本引以为傲的东西，甚至为了自己的私心，还伤害了别人……
说到底，我也没有完全跟岚撒谎啊，不能正视过去的自己这件事……确实没错啊。”
说罢，好久未涌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大概是看到我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眼前的小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了，关切地问到：
“那个，松学姐，你……还好吗？”
“没事的……”我一边摆了摆手，一边将泪珠抹去，冰凉的泪水经手指在肌肤擦过，格外的陌生。
“铃……”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了。
“稍等下，小羽……”
“好的。”
得到羽的许可后，我转身从口袋里抽出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是祉。
在这个关头打过来……是什么意思啊？
我接起电话，努力用几秒的时间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
“喂？这个时候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啊，这……松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这种无所谓的寒暄就免了吧，有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快点说。”
“好吧……”电话那边似乎显得有些踌躇，“我啊……将你的事告诉睿了。”
“这样啊……”
不知为何，现在的我无比平静，甚至觉得……意料之中。
“不过我也没有全盘抖出来啦，我叫她自己去找涟问去，大概这也会让她吃尽苦头吧……”
那边传来了有些勉强的干笑。
“哦，那确实呢，毕竟那可是连我都应付不过来的家伙……你最近跟涟怎么样了？”我用尽可能平淡地语 气，开始扯起闲天来。
“也没有……怎样啦，她还在大学里面读书，我也就是那种不成器的废柴，平时其实见面的时间也很少，都不敢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了……”
“……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单纯地是为了煊耀自己有女朋友这种事实，我会直接挂掉的哦。”
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
“别别，我还是有正事要说的……”
见我似乎有些不耐烦，祉连忙补救：
“能不能……最近出来见个面呢？”
“怎么了？想背着女朋友跟老同学搞些不为人知的事？你是认真的吗？这种事我可是坚决不会干的哦！”
我尝试着用诙谐的语调侃道，这样下去……就会显得自然起来了吧。
“我是认真的啊……啊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都在说什么啊！”祉还是像以前那样，被我弄得气急败坏。
“我啊……觉得就这事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
“就是……睿她应该是可以打动涟的，那么就意味着你的秘密……”
“那不是秘密……”我打断了他的话，纠正道。
“无所谓。但我觉得这件事只会被弄得越来越麻烦，毕竟你也知道睿边上有着不少朋友吧……所以，也当是商量下对策吧，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
我并未作答。
自己早就已经将事实向小羽倾诉出来的事实，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口风最不紧的人，明明是我自己啊。
那么，我今天就这样毫无戒备地，将那段过去道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也可能……从打算告诉羽的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要去改变了吧。
不能再继续……对别人造成影响了。
单纯地把自己关在无形的牢笼中，身披荆棘，让他人敬而远之。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不过……既然在那时做出了那种选择，我现在还有前进下去的权利吗。
但，不论如何……
“好吧，那么久找个时间约个地方吧。”我如是答道。
一切……总会走向着正轨的。是吧，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