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忘掉过去的自己……所以在每个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会将七年前和他的那些场景自导自演 再次放映一次。看着曾经的自己,幻想着自己依旧与七年前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切实的感受到我还活着。
何其的病态,不是吗?呵呵……”
自嘲着,我笑出声来。
像一个疯子一般。
七年过去,现在的他看到现在的我,又会做什么感想呢?
“……对啊。如果你不是我小姨妈,我早就联系精神病院了。”冷冷地开了个玩笑(也可能不是),“不过,松姐你只是在作茧自缚而已——在自己给自己铸造的围墙里,自娱自乐。”
“没错。”我点点头,“我不否认。”
“那么……就来打个赌吧。”将话题一转,岚在我面前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明明以前的他是从来不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的……
“……赌?什么赌啊?”
“你就……来学校吧。到校庆的时候来一趟西外……放心,我们不会打别的歪主意,而且我们这次也有向学生家长长开放,每个学生手上都有一张入场券。你是我的家长……不是吗?
我……并不是是代表睿学姐邀请你来参加学生会的活动。而是作为一个西外的学生,邀请自己的小姨妈来参观,仅此而已。
至于赌局的内容嘛……就是我到底能不能让你有所改变。”
“岚……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大了?”我苦笑着,“我七年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你……”
“那只是你没去做吧!少拿松姐你和我相提并论!”岚再次将我斩钉截铁地将我否决,“而且这次,松姐你什么都不用做,全部交给我就好。
怎么样,至少没什么坏处吧?”
“……赌注是什么?”
“就是我的去留吧。”岚依旧不加思考便给出答案,“如果……松姐你真的改变了,我就留在这里,继续在西外读书。但我输了的话……我就回芠县算了,老爸老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有理由可以说服他们。”
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下意识地咬咬唇。
还真是……犯规啊。今天的岚似乎完全将我这个人读透了。他表面上是拿出对自己完全不利的筹码,因为输赢的界定完全在我。
但……我并不是那种想要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影响他人的人生的人,而他将自己的未来来做赌注……我不可能会拒绝。七年前让别人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重蹈覆辙,不管这是否是他的无理取闹。他……也许真的是认真的。
瞥了一眼岚,只见他一副取胜后得志的表情。
今天的他……就像一个怪物啊。
“……你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吗?”故作镇定地敲敲自己的玻璃杯,我依旧维持着那种淡然的笑容。可如果现在有机会让我去照照镜子的话……这个笑容大概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吧。
“谁知道呢?”岚摊开双手,事不关己地道,“总而言之,这样的赌注对松姐你完全没有威胁吧,况且……松姐你也觉得我只是个累赘吧,丢掉了……一个人也清净点?”
“怎么可能是累赘!”我用玻璃杯用力地敲击着桌子,怒吼着,“如果你真的是累赘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从一开始就答应你到西城来?
你……”
我抬起头,一抹狡黠的笑在他的脸上浮现。这个表情……好像跟我记忆中的某个人很像。
与其说是累赘,道不如称为定时炸弹啊……这个家伙。
“……好吧,我接受这个赌约。”缓缓地垂下手,我用进全力给出了答案。
“好的……”岚满意地点点头,拿过还剩一点的啤酒,举起来喝完,笑吟吟地说道,“看来你也做出觉悟了呢……
西外的校庆,欢迎你的到来哦,松姐!”
最后他朝我眨眨眼,踩着一个诡异的节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他将门反锁的时候,我无力地瘫倒在餐桌上。
这家伙……真的是岚吗?
不过……我终于还是妥协了啊。七年以来的固执,被这种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给打破了。可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呢。
“呵呵……”我无力地笑起来,不知缘由。
最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
冲完澡之后,我便把自己埋在松软的床里。仰望这白花花的天花板,伴随着暧昧的灯光,思维也渐渐发散开来。
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啊。
被小自己半轮的高中生压成这样……好像还是第一次呢,真是耻辱啊。
自嘲着,我叹了口气。
不过能让岚这样自信地摆出筹码,那么一定做了不少准备吧……虽说他自己说是与小睿他们无关,但多少还是要依靠帮助吧。那些家伙……到底在策划些什么呢?现实可并非小说世界啊,撼动一个人……真的很难。
但居然轻易接受了那个赌局,果然我还是……真的想有所改变吧。
既天真又幼稚,还无比脆弱,这就是我啊。
他……在那时候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想到这,我轻笑起来,然后闭上眼,开始了每个晚上惯例的回忆。他的影子……我已经在这张床上在脑海中放映无数次了,不管是作梦的时候,还是**的时候。
这样的事……还能持续多久呢?
不知为何,今天的我无论怎样都无法在意识中再现过去的情景,我……抹去了他的影子,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岚今天跟我谈判时的样子。
实在是太反常了啊……
今天晚上那样咄咄逼人的岚,平时里那固执又老实的岚,认真起来又无比温柔的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啊?
不过……人都是带着面具活着,我不也是一样吗?
相互欺骗,又相互信任,直到最后遍体鳞伤为止。
可这样的话,这个东西……就不能随便交给他了啊。
我从床上翻了个身,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拉开抽屉。
一张褐色的信封摆在实现视线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我小心翼翼地举起信封,信的内容我已经看过无数遍,早已了熟于心。于是我开始端详起信封上那秀气的字体。
西城东华小区南区一栋,岚收。
寄信人,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