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年前,为了成就她自己的大道,掩盖事实真相,美其名曰娶他,呵,可笑,着实可笑!!
一万年前,紫禁皇城之巅,她将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石柱之上。受着风吹日晒,忍受饥饿之苦,最终活活饿死。
三千年前,曾是救命恩人的他被她所欺骗,污蔑自己是魔教中人。荒谬!他乃是堂堂武林盟主,怎是那醪糟之人。
五百年前,犯下无限孽障的她,化身为他的模样,将他推入了诛仙台。
一百年前,她屠尽仙界生灵,在天道切断仙凡通道之时。将身为陆地神仙的他抽筋拔骨,让他活生生的看着凡间化为炼狱。
重活之后,他一直活的很小心,周边的侍卫仆人都是男的。平日里出行也都是坐在轿子里,戴着个面具。与异性还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坚持,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看女人就不看女人。
今日,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祖宗和孤魂野鬼们一起回来探亲,在家里摆好各种驱鬼装饰的他正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天过去。
在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没有了仙人,但还是有鬼怪之类的东西。虽然仙凡永隔,但人们依然在追寻着仙途,只为寻求长生。
但长生?这世间能长生的估计只有他一人,脑子里不说一座藏经阁,几十本长生功法那还是有的。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公开?就怕某些女子修习之后,来找到他重蹈之前的覆辙。
这一世,他要找一名寻常人家的女子结婚生子。随后相伴到老,白首不分离。
如若有可能,他会在黄泉路上找到自己的妻子,随后挽手一起结伴步入轮回。愿生生世世,身旁那位都是彼此。
坐着白日梦,已是午夜,门外一阵阴风入室
烛火摇晃,檀香木门缓缓打开,从外步入一人。
红衣束冠,眸若星河,腰间佩着一把金红色长剑,好一俊秀少年郎。乍一看,像个女人,但仔细一瞧,呵,世间当真有雌雄莫辨之人?
这是二房的养子,难得在府里一次,平日里都是被姑娘们追烦了。
“尘哥,你的那些个红颜们呢?”
“她们呐,呵呵呵”尘哥接过递来的酒盏,直接一饮而尽。随后眼眸泛着幽异的光芒,轻声说道:“她们自然是去她们该去的地方了...”
无话,少年缓缓闭上双眸,口中念着法诀
见此,扎着一束单马尾的红发少年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走到少年身旁。端起那一盘白玉酒壶,走到少年面前坐下。
“尘哥,这是何意,为何坐于我的身前?”眼眸中一道暗光闪过,少年疑惑的睁开眼,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各路大神们会不高兴的”
“大神?现在你还相信这些东西啊。要我说求人不如求己,多修习一些保命护身的法术才是最紧要的。”
尘哥身为金丹大能,说这些话也是应该的,可我现在连练气都没入。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凡人,更何况这具身体奇经八脉都是罕见的空灵脉。
放眼上古,空灵脉能修炼的,就只有她了。想到那个将自己作为炉鼎的女人,少年的眸中出现了一丝阴冷,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吸了我的混沌太阴之力,你还想成就无上大道?最终还不是化为尘土归于天地?呵
这一世是不可能修习仙法了,这一世我只求平淡一生,来世还愿种花。
“是了,尘哥你那边有多余的符箓吗?我想看看尘哥你的符箓与我的有何不同。这样,我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保障。”
少年笑着看向眼前嘴角带笑的尘哥,欣然同意,几乎是瞬间。红发少年挽了一个法诀,就从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了一叠符箓。
“这,也太多了”
“没事,你悟明白了再还我也不迟。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修习了一些什么,但既然忘弟你有这份心,那便是好的。”红发少年灿烂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伸了个懒腰
“三更了,该去歇息了。忘弟,今日是庚申日吧?”忽的,红发少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依旧盘坐在地上的少年。
“是啊,莫非尘哥你也对庚申日的故事有兴趣?”
红发少年摇了摇头,转过身摸了摸下唇,又捏了捏下巴。轻笑着离开了这座大祠堂。
庚申日不睡觉通常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不得已不能睡觉。第二种,就是道教所说的守庚申。
守庚申,说白了就是避三尸。道教说人身皆有三尸虫(又称三彭、三虫),能记人过失,每逢庚申日,趁着人睡觉的时候,将人所犯的过失与恶事禀奏上帝。
所以,在这一天晚上应该不睡觉,用来避免三尸告状。据说为了避免三尸发现,有个道长彻夜诵经,吃丹药。一连几十年,直至飞升那日。这便是守庚申的由来。
但少年避的不是三尸,是他十八年来心中的业障,这是他第一次守庚申,恰逢中元节。白日的时候已有许多奇异现象发生
清晨出门便遇死猫,午膳引来了尸蟞,沐浴的时候又遇乌鸦在房顶盘旋。直到太阳被地平线所吞没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无来由的慌乱了起来。
为了寻求清净,他来到了祖宅的祠堂中,平日里居住在自己王府的他很少来祖宅。除非家族议事什么的,他才会偶尔来一次。
尘哥就住在祖宅,十八年前家里的下人扫雪的时候发现的,据说是有天降祥瑞,老太奶奶收留了他。老太奶奶去世之后,由二房抚养长大。
至少七岁之前,他一直住在祖宅,与尘哥相处甚欢。可自从前世的记忆不断袭来,他愿意见人的次数也变得少了起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少年一边念着经文,一边缓缓睁眼看着偌大的祖祠。烛火摇晃,那些祖先们的牌位仿佛一尊尊大神一般。
见此,少年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这便是一个家族的气运之力。随后,少年再次闭眼缓缓念道“元始安镇...普告万灵......”
祠堂之上,青色砖瓦布满了绿苔。感受着房顶的湿气,红发少年无奈的看着远方星辰“下次,可不许任性了”
随后,远方夜空一道白光闪过,原本呼啸的阴风顿时消散如烟。一颗又一颗星辰如瀑布般划过夜空,再次出头的明月之下,红发少年这才缓缓消失在原地。
西厢房内,红发少年褪去衣装,烛影摇晃,月色如雪。
第二日,看着日出东方,一抹鱼白。推开嘎吱作响的祖祠大门,少年信步走向府门。路过西厢房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张了张嘴只是一瞬便离开了。
车夫早就在府门外侯着,二房也在府门前等着,见少年出来连忙连上带着笑:“大公子,昨夜可平安呐?这,没有着凉吧?要不我让下人炖只老母鸡,给您捎上?”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二房,摇了摇头,接过车夫递来的木制面具缓缓带上。这一带,藏在不远处宅院里的侍女们皆是一阵心碎。
“二叔,老宅该修修了,下午记得收拾一下老宅。”随后转过头看向手持马鞭头戴斗笠的车夫说道“风叔,我们走吧。”
踩着白玉凳子,刚登上马车,见风叔迟迟未有动静,少年疑惑的问了声:“风叔,该走了。”
这一声疑惑,才算是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不过坐上马车前还是看了一眼祖祠的位置,想了想说道:“大公子,昨夜无事发生吧?”
“无事,只是这晚风着实冷了些”像是想起什么,少年打趣道“风叔,你可很少关心人啊。”
“...”
忽的,刚沉默看路的风叔霎时转头看向已经愈来愈远的老宅,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而那马鞭,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老宅,西厢房屋顶上,一束身红发少年立于屋檐之上。负手而立,看着远去的马车。
“朕,终究还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