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帘帐,春宵一刻,月光透过窗子带入一丝晨曦。林荫之下,一条细长无比的水蛇正在尽情释放着自己。木墙之上,透过烛火,那人儿时不时的撩起长发。娇莺婉转,随后渐渐转变成一支悦耳的歌谣。
如鱼儿出水,又如火山泉涌。感受着那股温热,那摇晃的烛火缓缓被吹熄。
将一切恢复原状,那条水蛇再次扭动着身子,缓缓离开这充斥着温热之气的屋子。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真的释放自己呢?”山庄另一侧,看着山间的那片湖泊。迎着晨曦,南宫冰眼中的猩红才缓缓褪去。一抹光亮闪过,南宫冰捂着潮红的面庞,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屋子内。
从山庄回南城的时候,南宫忘仙感觉十分疲惫,昨夜身上的负重感到现在还未散去。揉着昏沉的脑袋,南宫忘仙终究还是让风叔停下马车。
走到溪水旁,看着山间白蒙蒙的雾气,听着山谷回响。南宫忘仙想着,应该再待些时日的,可这南王府的事务实在是太过繁杂了啊。他也不是没想过交予他人,只是他实在是不放心,南王府的基业正处于关键时期,只有渡过了,他才敢放下心来闲云野鹤。
按理来说,这次山庄一行应该是轻松加愉快的。其实,倒也是真的。几个忠心的家仆们的确也玩的很开心,和山脚下村子里的人也十分熟络。可是,刚蹲下身子想要感受溪水的南宫忘仙,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风叔,昨夜可有人上山?”捏了捏水珠,南宫忘仙疑惑的看向一旁神色漠然的中年男子。
“昨夜山上除了您与大小姐,再无他人,小鱼小虾倒有几只不过都未能上山。”中年男子低了低头,同样的是伸出手掌感受着溪水流动:“您怀疑昨夜有人在山上投了毒?”
“只是猜测,这条溪水源自山庄,山底下的村民也都吃这方的清水。只是我有些疑虑罢了,这水倒是没问题,只是..”说着,南宫忘仙看了一眼马车,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吩咐下去,回头让人在山庄守几日,有任何异样立刻解决。”摆了摆手,南宫忘仙背着手回到了小路上。看着在马车里熟睡的南宫冰,南宫忘仙那紧促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捋了捋南宫冰额头前有些杂乱的秀发,上次给马车多安了个木椅,这次正好派上用场。这丫头昨日也是玩的挺疯的,现在还这么嗜睡。等到了傍晚,这丫头又不知干什么呢。
仙音宗..那天南宫冰出了一趟城,而后才与他们一道回来。想来应该是退宗门去了,这仙音宗听着也像个不入流的门派,这丫头,还是缺乏江湖经验啊。为了让南宫冰睡的更舒服,在晨凉之际,南宫忘仙脱下了自己的白狐大敞,轻轻披在了南宫冰的身子上。
拉开帘幕,和坐在前头赶着马的风叔说道:“待会儿你让后面马车里的那几个小丫头扶冰儿回房,到城门的时候我要下去办点事儿。估摸着日子,京城里的信使应该就在下午到,我得将他拦下。”
“我记得,这次信使好像是大理寺卿亲自送的信吧?大公子,您真的要将他拦于城外吗?”风叔愣了愣,诧异的说道。
“天子不日前命女官散布流言,言我南王府大公子瞧不上当今朝堂。那我今日便遂了她的愿,我倒要看看,不过是拒绝了她一次,她当真要如此?!”南宫忘仙看了一眼梦呓的南宫冰,说话声音又小了些。
“若不是那日我恰巧用灵符拦下那灵鸽,想出了应对之法,弄了个傀儡符。想必今日送的就是八抬大轿了。”南宫忘仙冷哼一声,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不好的回忆,猛的放下了帘幕。
见此,风叔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天下,能拒绝当今天子的,恐怕也只有大公子了。
风叔看了看大公子,青衣短衫,在这雾气之下竟与四周景色毫无违和之感。大理寺卿...不知带来的是何消息。那日二公子长安一行,不知多少闺阁女子在盯着,不过却是意不在此。那日交付信件的时候,尚书似乎还是挺关心大公子的,这南王府九房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疏远...
长安城,亭台水榭之中,一长袍女子席地而坐
眉如竹叶,额头饱满,面似鹅蛋。三千青丝高高挽起,身旁放着一顶金丝红顶官纱帽。身披金虎图案样式的官服,右手捧着一盘玉碟。
“月娥昨夜是不是出了府门?”南宫倩正襟危坐,面色淡漠,看着玉碟上漂浮着的水珠。
“回家主,二小姐昨夜并未出府,府内的下人们都看着的。除了昨夜子时的时候,二小姐出来赏了一会儿月亮,但没过多久便回房了。”南宫倩身后的下人低着头,恭敬的回着话。
南宫倩眼眸微眯,紧紧盯着玉碟上的水珠,忽的,那水珠缓缓移了一个方位。见此,南宫倩说道:“昨夜子时出来赏月?怕是那个时候,她就离府去了明月楼吧?”
见下人没说话,南宫倩也并未怪罪,她深知自己这妹妹的能耐,虽然府内的下人大多都是金丹修士。但一想到自己的那位妹妹,南宫倩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礼数也就罢了,隔三差五就要去明月楼临摹大公子的真迹。
这会儿,那孩子也该到南城了吧?走在浮在湖面上的白色玉石,南宫倩缓缓转过身看向云雾缭绕的湖面。
“玄君,这次也是麻烦你了,不过你的玄水还是挺好用的。”南宫倩缓缓将玉碟收起,随后用灵力将那滴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水珠滴入湖中。
忽的,一道淡蓝色水柱冲天而起,在四方水榭的映照下,与那光辉相互映照。随后,一道深黑色虚影缓缓浮现,在接触湖面的那一刹那,如昙花一般绽放。
从那水花之中,一尊龟形巨像缓缓化作人形
身披无数青绿色凌缎,一双蛇眸隐隐散发着金色光芒,龟足蛇身,爪似秃鹫。棱角分明的面庞上覆盖着淡淡壳鳞,一对耳朵向内卷曲。
“师师从小就爱到处乱跑,老夫一见她胡闹这心就七上八下的。最近几年也不知怎的,总爱去那明月楼。我教她的功法都不修习了,去练那劳什子字画。别让我再在长安城看见那臭小子,不然,老夫就让他尝尝这万年玄水”飘到天上亭台之上,玄君挥手间一道水幕浮现,而水幕之中是一位女子的倩影。
“这会儿知道错了,在好好修习,哼,这臭丫头。”
南宫倩也是抬眸看向天上那道湛蓝色水幕,笑了笑
“晚上就有劳玄君了,诗诗性子急沉不住气,这次在外受了欺负,想必应该会收敛许多。”南宫倩戴上官纱帽,系好之后向着天空中的玄君缓缓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