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不要扯我的耳朵!”
拥有红色毛发的狐狸趴在地上,用凶狠的表情看着眼前几个十几岁的人类。
他们用捕兽夹捕捉到了红狐狸,他们手里拿着剪刀,抓起了狐狸的耳朵,然后朝着一只耳朵剪了下去!
鲜血涌了出来,狐狸发出尖叫嘶吼,扑朔着双腿……
几个孩子在发声大笑,透出与生俱来的嗜血及残忍。
“不要伤害他。”在天空当中,穿着白衣,额上绑着浅蓝色额带的神明从天而降,对着下面的几个孩童发出警告。
“是胧月姬大人!”
“快走快走!不然要被降下神罚了!”
孩童丢下了流血的红狐狸,逃进了稻草中。
狐狸朝着天空的神明龇牙咧嘴,口中哈气,毛发倒竖,疼痛让他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他撑着疼痛,不断地往后退。
“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天空当中的神明意念传进了狐狸的脑海里,与此还有的是,从胧月姬掌心释出的一股神力让狐狸受伤流血的耳朵愈合了,也不痛了。
狐狸疑惑地睁大眼睛,看着天空缓缓落地的神明,转着圈,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很香,是令人安心的气味。】
从此以后,这只红狐狸,被胧月姬收养了。
胧月姬给予了红狐狸她的神力,让他成为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随从,他化身成为红皮肤的少年,胧月姬给予了他名字——鬼神丸。
她们一起流浪,四处帮助需要帮助的和风国人,胧月姬拥有越来越多的信徒,信徒们在一座城市,用鲜红色的红木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绯红神社,让胧月姬成为那里的神明,胧月姬摇头拒绝,表示正殿需要摆放名为天照大神的神像就好。
信徒们应允了,并在神社的石头参道上两侧摆放了两座雕像作为神使,左侧是额头上有额带神色温柔的胧月姬,右侧是常常和胧月姬一同出现,红皮肤能化身成红狐狸的少年。
在那第一百年,鬼神丸与胧月姬待在神社帮助信徒们,累了,鬼神丸就趴在胧月姬的膝盖休息。渴了,就喝胧月姬手上捧着的,信徒们供奉的圣水。
日子很平和,每到周末,信徒们总是来神社的舞殿,换上巫女服,在篝火中跳着祈神舞。
祈求神明的祝福,让来年风调雨顺。
鬼神丸发现,只要是帮助有困难的人们,总令胧月姬感到幸福,脸上会露出温柔而又满足的表情。
如果是大灾之年,则是相反,胧月姬脸上的表情则会愁眉苦脸,总是唉声叹气。
渐渐地,胧月姬的信徒们越来越多……
鬼神丸发现,来祈福的人越来越多,祈求平安消灾的人少了,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神明大人!祈求我的仇人能横死在街头!”
“神明大人!祈求我能赚到数不清的钱财!”
“神明大人!祈求我能娶到无数个貌美的妻子!”
争夺头柱香,祈求自己的能赚更多的钱,祈求自己未来的妻子更加美貌,等各式各样的欲望让鬼神丸在拜殿的横梁上默默摇头。
人们所求之愿甚多,到最后,甚至是祈求自己的军队能够战胜他国的军队屠杀别人的子民,人性当中膨胀的欲望让鬼神丸感到恐惧也感觉不安……
好在,胧月姬对于这些愿望并没有给予满足,就只是施展自己的神力去帮助那些困难的人。
在第二百年,神社的香火达到了鼎盛时期。
每日来祈愿的人成群结队,钱箱里的钱币堆积成海,上方的白色麻花状的祈愿绳被来祈愿的人扯断了一根又一根,来神社祈愿的人从山上一直到山脚,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从白天到深夜,从早上拿着扇子到晚上手里拿着蜡烛……
在山顶神社鲜红色的鸟居当中,鬼神丸双腿踏在巨大的【开】字型红木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祈愿队伍,看着一开始只有胧月姬和他两人,到现在发展壮大的信徒队伍,心中泛起了不知道是何种心情。
鬼神丸也意识到了,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凭借胧月姬的神力,是远远不足以填满的,但是只要胧月姬愿意,鬼神丸也愿意一直陪着她。
入夜,神社内的石灯笼全都被信徒们点亮,四处还有红色灯笼高高挂起,神树周围大片的花瓣随风摇曳飘落。神社依旧灯火阑珊,神社的红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鲜红瑰丽,人们安居乐业,四处歌舞升平。
但是鬼神丸却知道,这是胧月姬用她的神力换来的。
胧月姬是善良且高级的魔族,她化形成人类,行走在山川海岳之中,但是长期呆在同一个地方,并不能让胧月姬的神力得到补充,她需要一些吸收一些邪恶的神明来帮她补充力量,可是现在,因为有大量信徒需要她帮助,导致她已经无法离开了。
随着胧月姬施展神力次数的增加,胧月姬的神力也日渐衰弱,直到某一天,胧月姬彻底地失去神力,再也不能帮人们破除灾厄。
灾难,降临了。
瘟疫、地震、洪水、饥荒……
人们成群结队地来到神社,习惯性地祈求胧月姬的力量。
此时,已经失去神力的胧月姬也无可奈何。
人们恼羞成怒,开始砸烂胧月姬在参道上的雕像!嘴里不断地唾骂着抛弃子民们的胧月姬!
什么伪神、邪神、该死的魔族……各种难听恶毒的词语从人类的嘴里吐出来,仿佛从来没收到过胧月姬的恩惠似地,这让鬼神丸重新审视人类,并让鬼神丸开始对人类这种生物第一次产生了极度厌恶的情绪。
当需要神明帮助的时候他们就匍匐在地显现出卑微,当不需要神的时候,则尊显高傲,鬼神丸明白了,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可是,生性温柔善良的胧月姬却毫不在意,她依旧试图帮助人类,她不忍心看到已经不把她当成信仰的信徒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每天在神社的正殿内对着天照大神的神像日夜祈祷。
而鬼神丸,也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似乎是感动了神明,有一位神明注视到了胧月姬的虔诚,正确地来说,祂……对于鬼神丸来说,是邪神!
那时候的鬼神丸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拼命阻止胧月姬,和祂做出的那个邪恶交易!
胧月姬就是被骗了!不,正确地来说,胧月姬是死于对人性邪恶一面的不了解,而那个邪神,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
祂注视到了神社内胧月姬的存在,祂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在一个白月掩埋之夜,乌云掩盖住了月光,夜黑的不像话,绯红神社周围的灯都熄灭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黑暗,鬼神丸还记得那个夜晚,他在正殿的角落里,看到了祂的样子。
祂很强大,祂故意让人看到的,如果祂不愿,恐怕胧月姬与鬼神丸,身体会当场炸开粉碎!
他穿着红色长袍,带着诡异且扭曲的恐怖面具,在天空当中缓缓降下,降下的时候,鬼神丸似乎感觉到了无尽的压迫感。
“是天照大神吗?”胧月姬问。
“桀桀桀~非也,吾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吾能帮助汝,视线汝之所愿~”祂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极其邪恶且带着极其邪恶的优雅,声音也显得极其妖娆,似男似女,非男非女,似老似少,非老非少。
在红袍下的身躯看起来异常瘦弱,但是却极为诡异。
祂与虔诚的胧月姬,做了一桩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给予胧月姬祂的神力帮助人们消除灾难。但是在没有干涉的条件下,如果人们后续五百年继续来神社上香祈福,则神力免费赠予胧月姬。如果五百年后神社再也没有一人前来,则要收取胧月姬的性命。
胧月姬为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答应了邪神的交易。
黄袍底下优雅而又缓慢地伸出一条触手,触手有四根手指,祂给予了胧月姬一个诡异扭曲的符咒。
在那一刻,交易完成。
胧月姬利用那个诡异的符咒,帮助了人们解决了瘟疫、地震、洪水、饥荒……等一切灾难。
人们在接下来的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都继续来神社当中祈福,胧月姬很开心,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但是鬼神丸却深谙人类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他带着深深的不安。
那股恐惧,不是来自于对红衣邪神的恐惧。
那恐惧的种子被深深地埋在他心底,他知道,最令人恐惧的不是红衣邪神的力量,而是红衣邪神他对人性那黑暗且邪恶又极度贪婪那一面的把握。
在第三百年中旬,还是发生了!
来上香祈福的人越来越少,三百年前的故事成为了传说,胧月姬在不得干涉的条件下,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在人类面前显性展现神力,她的神力在这几百年内缓缓得到补充恢复,她吞噬了许多邪恶的魔族,但是这一切在红衣邪神看来,她就是仿佛在成长的食物一样,随时等待着被红衣邪神的力量所吞噬。
不安与恐惧笼罩着鬼神丸,似乎鬼神丸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疯狂地想要做什么,但是,却做不了。
鬼神丸试着帮助人们,施展神力让他们继续来神社,可是无论鬼神丸做什么,那个符咒都让鬼神丸所做的事情失效。
祂的力量,远在胧月姬与鬼神丸之上!
人们发展起来了,建立了城邦,城池,城墙,用科技的力量抵挡洪水,懂得了用肥料增加粮食的产量解决饥荒,懂得增加建筑的质量抵御地震,懂得吃药解决瘟疫,一切都迎刃而解,神社逐渐破落。
第三百五十年500人前来。
第三百六十年354人前来。
第三百七十年165人前来。
……
人数呈现断崖式下降,鬼神丸慌了,胧月姬却神色平静,她其实从交易的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鬼神丸因害怕失去胧月姬而颤抖毛发,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还没到五百年,在第四百年最初的十年,终于,那一天来临了!
就连最后一名忠实的信徒老奶奶也老死过去,死亡降临,最后一名忠实信徒的子女丧失了对神明的信仰,也没有来神社。
在梦中,鬼神丸似乎看到祂诡异面具之下的恐怖笑容。
红衣邪神没出现,但是,祂所给予胧月姬的符咒却涌现无数的血色触手插在胧月姬的手腕上,缠绕、摄取着胧月姬的神力以及生命里……
胧月姬的身躯迅速干瘪,骨骼发黑,收缩成一团,在极度痛苦扭曲之中,在鬼神丸的怀里死去。
鬼神丸对这一切深深地感到无能为力,他眼睁睁地看着胧月姬死在它的怀里。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卑鄙且忘恩负义的人类!
——稻荷神社正殿
一颗红色的瞳孔猛然睁开!
“呼呼呼!!!”
鬼神丸大口喘着粗气从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在梦中,他再次回忆起了胧月姬那诡异且扭曲的死法!
“又是梦境吗?该死的人类……”鬼神丸坐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鲜血滴到了暗红色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但是鬼神丸却没有产生丝毫的疼痛。
作者的话:这两天会更新的慢一点,去一趟老爸的墓地,过几天回来正常更新,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