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治一脸逍遥地垫脚看了眼高三方向，而后目光直接从学长的肚皮上掠过，嘴巴同时轻蔑地吹起了口哨。
这小子怕不是在耍我？
敦睦分明看见，学长的拳头硬了一下。
学长回头，脖子上的肥肉挤出几道皱纹，鼻子上两促看不出是闭是合的狭缝朝向胖身子后等待瓜来的同班男生。
等目光再回到陈治身上时，学长的笑容很肥腻，而且皮笑肉不笑，看起来肚里就没少存坏水，顺着陈治的话茬调侃：“好一个下次一定？哈哈，学弟平时白嫖视频一定很熟练吧？”
陈治这回根本没看也没理他的玩笑话，吹出的口哨开始变调，变得更加欢快了。
不得不说，陈治的口哨功夫确实有点东西。
但敦睦此时心里却有点哆嗦，明明不是自己在得罪人，但他却希望陈治能给学长个台阶下，至少表面和气先维持住。
好在学长宽宏大量，看起来没打算在陈治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或撕破脸。
敦睦这才松了口气。
陈治是自己在这所高中名义上最好的朋友，如果陈治和学长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冲突，自己不管是帮哪边都不可避免地会蒙受人际关系损失，这种一触即发的两难境地才是他真正畏于见到的。
至于陈治自己的人际关系，只要不牵扯到自己，怎样都行。
……
开学仪式仍在继续。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二20班班长林冉夕同学上台发言。”
敦睦由于站位过于靠后，自己不是很高的个子，加上视力衰减，看不太清台上的情况，只能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声音很稳，应该是有些主持经历的，嗯，很优秀。
然而优秀也分类型，这种业余主持腔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见，每个人从小到大多少都接触过了，因此也就没太能得到学生们的重视。
而且这里是重点中学，学生厉害不是应该的嘛，那遇上个能上个台端起个主持腔来稳定发挥的学姐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或者值得关注的。
但林冉夕可不是那种好应付的性格，她要做就要做最好，要跟别人都不一样才行。
第一大段结束。
“接下来，作为高二素培班的一名学生，我有话想对正在冲刺高考的学长和学姐们说。”
接下来是久违而刻意的沉默，像是在等待。
几秒后，扩音器里传来学姐两声腼腆的咳嗽，这两声看似简单的轻咳，却让敦睦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很完美的本音啊，温柔加奶凶，那不是可御可萝？”
前面的陈治听见了敦睦发自内心的赞叹，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头嬉笑打趣：“怎么了敦睦，你喜欢这个学姐呢，你要是感。”
“嘘。”敦睦贴着对方的嘴唇竖起了手指，“你先听。”
几秒后，台上俨然换了个人，耳边，传来的是萝莉般可爱又充满活力的音色。
！！！
激动的不止高三，敦睦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绵延不绝的赞叹。
“woc！学姐牛逼啊！”
“萝莉，是萝莉，学姐的话筒里加了萝莉！！”
“我的天呢，没有声卡的帮助，这水平，兄弟们我要录音上传到网上，你们谁有偷偷带手机的？快！”
那是最直白的语言，却也是最淳朴的赞叹，林冉夕，仅用声音就勾引起了广大宅男们内心最深处的梦想，和少年的热血。
感同身受的敦睦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没有参与破坏纪律的行列，却也不得不在内心感慨，男人的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最后就该轮到学弟学妹们了，你们好呀！”
“学姐好！”
台下甚至有胆子大的开始大吼着与台上互动。
林冉夕嘴角适时浮起笑容，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叮叮咚咚的小溪潺潺流出。
好好听的笑声，如果可以，敦睦真想睡觉都能继续听。
林冉夕觉得也很意外，便临场回应了一句：“看来这届的学弟都很有爱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瓜肥宅，敦睦听到有个人笑得痴汉似的嘿嘿嘿的。
“四斋蒸鹅心。”
陈治忍不住骂了一句。
下一秒，林冉夕的声音突然又切换成了高高在上的成熟音色，仿佛柳腰翘臀、成熟有韵味的大姐姐，在用最亲近的语言、因信任而不避嫌地用柔软的胸怀怀抱住弟弟，在耳边说着欢迎的话，又像是在桌前学习的弟弟被身材丰满的姐姐从身后贴上，手把手地教其写字，同时在耳边传授知识，分享着过来人的经验。那种无论是外表还是心灵都被征服的感觉，几乎能唤起敦睦心里小奶狗的一面。
当所有发言结束，学姐回归平日里的音色道了声谢谢。
那雷动不停的掌声，让林冉夕感到满足。
而在敦睦及在场无数男生的心里，林冉夕这三个字，也成为了另外一种憧憬的代名词，尽管他们中多数人都没看清过这位素培班学姐的真容。
……
上午上课，下午学校安排了百团大战。
“班长，军训什么时候搞呀？”
比起确定的社团招新，陈治更想举手提问这种不确定的新生梦魇。
“你好油腻啊，谈没谈过女朋友啊？这么说话太恶心了。”
陈治一脸受伤：“你再骂！”
班长是那种小个子，扎着个单马尾，不戴眼镜，可可**的一个女生，刚刚赌气般鼓起的腮帮子在哼哼两声后，忽略了陈治，正经对全班人道：“明天开始。晚上夜自习可以不用来。”
话毕，班级一片好耶。
班长穆暮走下讲台。
在座位上托腮看着班长的侧脸，敦睦想起了昨晚的照片。
陈治则趁着下课站起身来跑到了穆暮旁，没多久，敦睦就看见穆暮拿着手里的教材，从身后追着陈治打。
敦睦看着欢腾的班级，有一大帮子男生勾肩搭背，听他们的高声喧哗应该是打算去操场百团大战的现场走走。
“大佬你去吗？”
敦睦的同桌是个男生，一个月下来在班里混得也算平庸，他主动从人群的热闹中心退出，兴高采烈地来问敦睦的想法。
“也行吧，谢谢。”
敦睦正准备收拾书包，看见陈治正朝他的方向过来，手里抱着一堆草稿本在一桌桌发，甩本子的动作就像飞盘般潇洒。
敦睦觉得至少该问一下自己最好的朋友，表示一下友谊。
“百团大战一起去吗？”
“没事我一会儿再去，你和他们先走吧，刚才臭婆娘罚我帮她发东西，我得先把手头的活干完。”
敦睦刚想提醒陈治嘴里的臭婆娘就在她身后，穆暮就忍无可忍地故意抱着到她脖子高度的本子从背后撞了上来。
“烦死了，你嘴怎么这么臭啊，吃老八长大的吗？快滚去干活。”
陈治白了身后的女生一眼，看见她怀里的草稿本因为碰撞一部分掉在地上，把自己手头的本子就近堆在一张桌子上，抢在班长前面主动弯腰去替她捡，嘴上还骂骂咧咧：“你这班长当得费劲，笨死了！”
穆暮气得脸红嘟嘟的，眼神瞪得像是随时准备跳起来给陈治膝盖一记拳击。
敦睦一开始看陈治怼班长还有点开心，现在又觉得自己像条狗，于是打了声招呼后就识趣地转头跟着男生部队走出了教室。
……
这帮男生聊得很快乐，但敦睦却觉得插不上话的自己很多余，但很快他就觉得连这种想法都很可怜，因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可能根本就没人在意，因为只要自己稍微放慢脚步，十几个人里像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注意到他落队了。
敦睦不怕成为小透明，只是平日里在成绩里像个主角的自己在人际关系上如此像个边缘人物多少有些打击到了他的自尊。不过敦睦也不是非得追求受欢迎的那一类人，他忍受得了孤独，很快就不再跟着部队的节奏，只一个人在后面默默地走。
走廊和楼梯口，独自一人的敦睦成了稀奇的存在。
为了避免自己去在意落单的事实，敦睦一直全力逼迫自己思考应该加入什么样的社团。
“你好呀。”
敦睦愣了一下，但感觉不会有女生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于是免得显得自恋而尴尬，他又加快了步伐。
但是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转而从他身后随着小跑的脚步一路跟到了他身边。
敦睦扭头看去，是上午六班的那个女生。
好漂亮啊！
敦睦在那一秒几乎被对方的美貌勾走了魂魄，他突然感觉到了两个分裂的自己，一个趁其不备，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贪婪地注视着对方，还有一个自己正呐喊着淡定，一定要在美女面前保持自我。
其实敦睦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看见漂亮妹子就原形毕露的男生。
可是，谁叫对方偏偏是昨晚的第二名呢？
是的，敦睦想起来了，早上无意间聊了一句的女生，直到照片在昨晚被自己收藏在相册里才安心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