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日是新娘归宁的日子,然而,由于木清和冷鸢两人还在冷战,作为姑爷的冷鸢并不打算随木清一起回去。
清晨,木清梳妆时,对依旧斜躺在床上的冷鸢说道:“你若不去于礼不符,而且你若不随我一起去,只怕整个夏家上上下下都要来耻笑我,你就全且稍微忍耐一下,下午就回来,如何?”
冷鸢只是躺在床上懒懒地说:“我生病了,走不动。”
木清依旧想再劝一下冷鸢:“昨日的事儿我有不对的地方,可人说不知者不怪,你也不该发那么大火!”
冷鸢依旧冷冷的:“和昨日的事没关系,这几日我事情多得很,没那么多时间!”说完翻了个身子继续躺在床上。
最终,无可奈何下,木清选择了一人回夏府。她心中也不想去夏府,可是出于养育之情和礼数,她哪怕一个人,也要选择回去。
马车到了夏府门口时,并无一人迎接,下了马车进了厅堂后,有侍女去禀报,这才见夏夫人不慌不忙地从走廊过来,而铃兰听说只有木清一个人回来,急不可耐地要和母亲一起来看热闹。
夏夫人进了厅,快走两步迎上来:“你叔父去店里了,我让人唤他中午回来吃饭,也好好见见你。”
木清忙道:“不打紧,叔父生意一向繁忙,没必要为了我跑这一趟。”
夏夫人和木清正寒暄着,而一旁的铃兰见到木清只身回来,早忍不住了,挖苦道:“冷鸢公子在哪呢?想来是他的马车殿后,还在后面呢,我让小厮去接!”
木清赶忙说:“不必了,前两日婚宴上他多喝了几杯又受了风吹便感了风寒,身上不好,便没让他前来。”
铃兰依旧不依不饶:“妹妹这般体谅妹夫,倒不知道妹夫在家时有没有这么体谅妹妹呢?”
木清心下不耐烦,只是说:“什么体谅不体谅的,不过是两个人混过罢了。”
夏夫人将茶碗盖上放在一边,道:“清儿你也该让冷公子多多保养身体,年纪轻轻这么体弱多病的也不大好。”
木清回道:“他身体很好的,比大多数人还强些。不过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这次得病也算偶然。”
夏夫人道:“可不是说嘛,我本来身子也硬朗,可是这些日子又是为你筹备婚礼,又是忙着准备铃兰的婚事,搞得我隔三差五总是腰疼。”
木清问道:“铃兰姐姐的婚事可都准备妥当了?”
夏夫人拿眼悄悄看了一下一旁的铃兰,说道:“已经差不多要齐备了,只是这准备嫁妆还差几个衣箱,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木材,而有人和我说,何苦四处找呢,咱们夏家眼下不就有正合适的木材吗?”
木清不解:“家里有?家里也开始做木材生意了吗?”
夏夫人:“这倒不是,找来找去,大家都觉得你后院那株梧桐树是块好木材,都说做出来箱子绝对几十年不朽不坏。”
木清听了忽觉心口疼得不行,自己不过刚出门三日,夏家就来算计陪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梧桐树,木清“啪”地一声盖上茶碗,半是回答半是威慑:“婶母,那梧桐树于你们或者只是物件,于我却是多年的伙伴。我虽然是已经出门了,只怕日后夏府还有用到侯府的地方呢。”
夏夫人听闻不悦,却只是说道:“你这孩子倒是多心,我不过随口一问,又没说非要用那块木材。”
一旁的铃兰早已经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嘴里嘟囔着:“就一块破木头也当宝贝!”
今日回门,木清没有回夏家疗伤的打算,可是也没有预料夏家在自己心头上又来割一刀,用过午饭过后,木清便匆匆忙忙告辞了,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多呆一刻。
从夏家回到侯府,木清的心情并没有好很多,人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木清坐在卧室窗前掩饰不住地失落,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心中相信正义存在,夏家给自己的伤害最终还会还回去的,可是,老天爷会为她主持公道吗?她不知道。
熙儿抱着两个盒子走来,问道:“夏府今日回赠的这两盒礼品给您放哪?”
木清也不转身,只是说:“你看着放吧,有一盒点心你们分了吃了就是。”
熙儿听了,便将那盒点心放在桌上,抱着盛有布匹的那个盒子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回来,熙儿急急忙忙回来:“小姐,不好了,好像,好像遭了贼了。”
木清转过身,道:“别混说,青天白日又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会遭贼?”
熙儿道:“小姐要不您过去看看,您大婚时带来的东西,布匹锦缎都放在里屋靠壁的那个木箱子里,我刚说把这匹布也放过去,打开一看,有被翻动的痕迹,有几匹绸缎还没有叠好就乱作一团扔在箱子里。”
木清觉得别的侍女翻开也未尝不可能的,便偏过身子问一旁的芸儿:“芸儿,你有没有找东西的时候动那个箱子的东西?”
芸儿忙道:“小姐,我便是找东西也找不到那个箱子,都是您的嫁妆。再说,我真找了,东西也会给您放好,断不会乱扔的。”
木清想了想,决定还是过去亲自看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打开盛有自己几个物品的箱子,发现都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首饰衣服布匹都没少,只是有的被翻看完又随意堆放在了箱子里,显得无比凌乱。
熙儿道:“也是奇怪,哪一个翻看了这么多东西也不放好”
木清想了一想,让熙儿把盛放自己嫁妆钱的小匣子取出来,那个小匣子与一些衣服一起都收在一个木箱里。打开一看,却是空的。她有五百两银票是母亲走之前交给自己的,留了这么多年没敢动过,还有之前子风哥哥给她的那一百两,一共六百两,都放在了一起,现在全都没了。
熙儿道:“小姐,您别着急,没准谁放错了压在哪件衣服里了,我们再帮您找一找。”
熙儿和芸儿几乎抖开了每一件衣服,可是哪有六百两银票的踪影。
芸儿已经检看衣服看得不耐烦了,对木清说道:“小姐,也说不定这屋里真的遭了贼了。”
木清心中早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你见过哪个贼,只顺走银票,却把那堆金银首饰都落在一旁的?”
芸儿一惊:“您莫不是说……”却不敢再说了。
木清心中已经明白了,却还不愿相信,才结婚三天,那个枕边人就已经动自己这点可怜的嫁妆钱了。
木清让熙儿和芸儿在内室收拾,自己坐在客厅等冷鸢。几乎是掌灯时分,冷鸢才带着随身侍卫从外面回来。
进了屋,冷鸢也不理会木清铁青的脸色,而冷鸢一反早上那般冷淡的态度,涎皮涎脸地凑过来,从怀里掏了一盒胭脂递给木清:“夫人,你这般好姿色,日常的妆也忒淡了。这盒胭脂是我今天专门给你挑选的,这颜色和夫人绝配。”
木清并不接胭脂,只是冷笑道:“就这盒胭脂也值得六百两银子么?”
冷鸢听闻此言,心中已经明白,放下胭脂,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来:“夫人,咱们都结婚了,大家的钱分什么你的我的,你的钱放我这也是一样的?”
木清缓缓道:“你拿走了便拿了,你若真有急用也罢了,可是你得告诉我你那钱去干什么了?”
冷鸢躲闪着木清的眼光,心底似乎压着一万件心事,却只是淡淡道:“今天和朋友随便玩了几把,手气不好赌输了,便拿夫人的钱应个急。”
木清几乎哭了,冷鸢真有急用也罢了,结果在结婚的第三天把自己所有陪嫁的银子不打招呼全部拿走,只因为赌输了!
木清有点急了:“你赌输了你就动我的钱,你问过我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我陪嫁来的钱,不是你们冷家的钱!”
冷鸢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现在手头不方便,就是先拿你的银子应个急,回头手头宽裕了再还你。再说,我只动了那几张银票,衣服首饰都没动。”
木清被气得哭笑不得“按你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没把我嫁妆全部都搬走卖了?”
冷鸢脸上讪讪的:“你看你说的,我哪里是那意思!”
木清眼中含着泪:“自父亲走后母亲清苦,省吃俭用一共给我攒了这几百两银子的嫁妆钱,只希望我以后有个倚仗,这些年我一文没敢动过!今天你一句赌输了轻轻巧巧将我母亲对我所有的付出付之东流。你就是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父母对我的恩德吗?”
冷鸢也有些错愕:“话没有这么严重吧?”
木清起身将手一拂,桌上的胭脂被扫落在地,滚了好几个圈后盒中的胭脂散碎作几块从从盒中落到地面。木清脸上带着泪痕,眼中却只有绝望:“冷鸢,咱们两个以后就如这盒胭脂!碎了便碎了,永远不会有再好的可能!我以后永远不会来烦你,也请以后也别来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