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想,为什么会选择救冷鸢呢?她也不清楚,但觉得恨他和救他在自己心里是两条平行线,互不相扰。
在木清找完老侯爷陈述完利害后,老侯爷断了药三天,身子渐好,差人细细拷问茶房的小玉。小玉在二夫人一番审问之后上吊身亡,二夫人给出的小玉生前的供词,说是因为之前被老爷惩罚过,怀恨在心,因此暗中给老爷下了毒,无论怎么说,现在死无对证。
小玉死后,冷鸢也被从祠堂放了出来。冷鸢之前伤势不重已经恢复了,可是在祠堂长达十天的时间,沐浴更衣是不可能了,胡子头发乱成一团,衣服也脏破难堪了,十分狼狈地被陆益从祠堂接了回来。
沐浴更衣后,芸儿给憔悴的冷鸢在梳妆台前梳着头。
木清在另一旁的桌子上抄着一张琴谱,神情很是漠然。
冷鸢见了木清云淡风轻的态度终于忍无可忍:“十天!你就没去看我一次!”
木清并不理会冷鸢,叫熙儿:“这张琴谱我抄写完了,你去给三公子还回去吧!”
熙儿刚刚接过来,冷鸢快步上前一把抢过,将两张琴谱撕了一个粉碎,质问道:“这个时候,你眼里还只有三公子,就没你夫君一点位置吗?”
木清回呛道:“你不要胡说!”
冷鸢冷笑道:“我胡说?只怕哪天你们两个狗男女真在一起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木清被气得发抖,恨恨地说道:“满嘴胡吣,你这样的人就不该从祠堂放出来!”
冷鸢更怒了:“好!我不该放出来!只怕你早这么想了!你有时间天天弹琴却一次也不去看我,只怕你正日日夜夜盼着我早点死!”
说完,冷鸢将琴从琴桌一把抓起,高高举过头顶,狠狠摔在了地上。只听“啪啦”一声,琴弦一根接着一根断裂,琴的一侧被摔出很大一条裂缝,只怕以后再也不能弹了。
木清跑过去蹲在地上将残破的琴紧紧抱在怀中,眼泪流下来啪嗒啪嗒打在琴面上,她紧紧抱着的似乎不是琴,而是被现世一点点摧毁的那点对生活的期待和热爱。
冷鸢早已经在愤恨中离开了,带着陆益去了常去的那家醉仙酒楼。
冷鸢记不清点了几壶酒了,一杯又一杯下肚,只觉得一肚子愤懑无法诉说,他对着桌子对面的陆益醉醺醺说道:“陆益,这杯酒敬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料,你最好了,不像夫人那般无情!”
陆益只是低着头,几根手指紧紧捏住酒杯,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方端起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开口道:“少爷,您却不该感谢我,您最该感谢的还是夫人!”
冷鸢哈哈笑道:“我感谢她?全天下的人我感谢尽了我也谢不到她头上!”
陆益这才缓缓道来:“少爷,其实您误会夫人了!夫人以前总不让我说,可是看您和夫人这个样子,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您在祠堂这些几日的衣服被子和饭菜都是夫人让我送去的,可她不让我跟您说是她让送的。”
冷鸢几乎呆住,手拿着酒杯悬停在了半空中。
陆益继续说道:“本来夫人已经给您拿了最厚的一床被子,可是夫人觉得天寒了,祠堂又不比家里,给您拿去的衣服被子她都给您又加了一层棉絮,赶了一天一夜没合眼才赶出来。”
冷鸢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对他只有神情冷漠的女子会熬着夜给他改衣服被子。
陆益继续说道:“还有,您其实是夫人救出来的!”
冷鸢仿佛听到“轰隆”一声,这一下子整个人彻底醒酒了!
陆益问道:“老侯爷没有审您就放了您,您不觉得奇怪吗?我是听芸儿说的,夫人在老爷每日用药的残渣里找到了一味有毒性的,去说给老侯爷,找到了下药的真凶后,这才免的您的罪。”
冷鸢依旧怔着:“啊——”
冷鸢陷在错愕之中,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深的误会了木清,这些日子自己对她只有怨恨、咒骂和指责,甚至摔了她的琴,可她背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一无所知。
他猜测着她为什么所有事都不对自己说,大概因为前些日子自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所以现在不愿将一点点温柔与耐心付与他了。可冷鸢现在不管那么多了,他只想赶紧回家,给木清一个温暖的拥抱,说错怪她了,恳求她的原谅。
然而,在回府后,冷鸢发现木清已经早早睡下了,冷鸢对着床榻上的木清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便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