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了,但这家伙被强化地也太夸张了吧……”
擦拭掉嘴角的鲜血,灰烬小姐强忍着内脏被挤压破碎的疼痛猛灌了一口元素瓶。
“你什么意思?”
和灰烬小姐一起从地上爬起来的艾伯特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同样喝了一口元素瓶,狮子骑士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有什么没说的赶紧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灰烬小姐足下再次爆发出汹涌的火焰,推动少女冲向波尔多,“总之就是我的敌人都变得比以前要强了!”
“这算什么解释……”艾伯特放弃了询问,提起盾牌再次加入了战斗。
发狂的波尔多远比博卓卡斯替想象的要难以对付。他能够辨认出对方是冷冽谷的征战骑士,也熟知它们的战斗技巧,即便对方已经发狂兽化,身为“骑士”作战技巧依然在影响着它,就如故事中“最后的骑士”一样。粘稠如污泥般的黑色液体取代了断掉的手臂,溅射的人性黑泥夹杂着冰锤的寒气,形成了具有冰属性伤害的类幽邃法术,在爱国者临时取出的教堂骑士大盾上溅起阵阵人性的水花。
但这不是对策。
每一滴溅射的人性,都有着不逊于一位精英术士的一击,每一次挥击,都仿佛在直面法术炮弹。厚重的盾牌已然留下几处坑洼,这是没能躲避而硬吃了波尔多的攻击的结果。
爱国者这位老牌盾卫明显的察觉到盾牌的耐久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再接上那么几招估计便会损坏。然而波尔多的疯狂似乎永无止尽,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城门周围的石板地面便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仿佛两人正处在炮击后的沙场,而非古老都城的大道。
就在这僵持的战况中,博卓卡斯替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焰红。常年战斗的默契让他第一时间调整姿态,一手巧妙的卸力令波尔多的攻势为之一滞,紧接着污泥化成的左手便连带着它的疯狗锤一起被再次斩下,大尉举起大盾,朝着波尔多暴露出来的面门狠狠地砸了上去。
“有破绽!”
姗姗来迟的灰烬小姐抓住了波尔多吃痛后摇的瞬间,少女双手持剑,落在疯狗的背上,对着那头与身的连接处挥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技能。
“缚锁全断·过重湖光(Aroundight·Overload)!”
将全身的增幅聚于剑身,溢出的火焰缠绕于剑刃之上,随着灰烬小姐的动作高速流转,如同一柄链锯不断切割着波尔多的脖颈。
“————————!”
疯狗的咆哮已然失真,黑色的污泥从伤口处不断涌出,化作尖锐的黑刺向灰烬小姐袭来,逼得少女不得不跳“车”逃离。博卓卡斯替趁机将波尔多撞向一边,正好赶到下方的艾伯特感到头顶有一片阴影掠过,紧接着便感到手中的盾牌微微一沉。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灰烬小姐黑色的安全裤。
“抱歉哈,这是女生限定的福利,不能给你看哦。”
“?”
没等狮子骑士搞明白怎么回事,少女便借助盾牌再次起跳,这次的目标是波尔多的腹部。
“来点加速度!”
化作一阵疾风的灰烬小姐脚下几次踏步便冲到了与爱国者缠斗在一起波尔多的身下。过重湖光再启,一道火光过后,波尔多的身上便又多了一道漆黑的伤口。
“再来再来!”
灰烬小姐如一团流动的火焰一般,在破碎的战场中不断穿梭,在冷冽谷的波尔多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有了灰烬小姐的支援,博卓卡斯替也得以放开手脚,换上了全新的教宗骑士盾与大锤,与狮子骑士一起加入了痛殴敌人伤口的行列中去。
“吼————”
波尔多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那个在他看来不过蝼蚁般渺小的存在身上散发着令他厌恶又心悸的力量,似乎一不小心便会被焚烧殆尽,而它又无可奈何。她像一只灵活的苍蝇嗡嗡叫个不停,却又打不到,每一次它的攻击都会被那个长着奇怪犄角的家伙给拦下来,令它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地落入空处。
又是一道火光闪过,灰烬小姐已经在波尔多的身体上平添了几十处伤口,大滩大滩的黑色的污泥从伤口中流出,流淌在地上,反射出虹色的光彩,如同石油一般。波尔多的吼声也不似之前那般有力,它那由人性的黑泥够狠的手臂已不如之前那样强壮,甚至可以说是削瘦干枯,预示着它所剩不多的力量。
“……”
艾伯特沉默地挥舞着巨斧,小心躲避着波尔多的攻击的同时向着灰烬小姐制造的伤口持续输出。他的眉头紧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伤口中残留的火焰,那是灰烬小姐之前的切割所留下的。
正如过重湖光是将解放的力量灌入敌人的伤口后爆发一样,灰烬小姐也沿袭了这个设定,将灵魂转化的火焰灌入斩出的伤口中,形成了持续灼烧敌人的伤害。虽然不能像正品的湖光那般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威力,然伤害依然可观。但艾伯特在意的并不是灰烬小姐所造成的伤害。
而是那朵火焰。
他在其中感受到了某种令人向往的,仿佛余火,又更甚于余火的东西。那是每个不死人,每个灰烬都刻印在本能上的渴望,那是能够补全空洞,消弭诅咒,壮大自身的东西。艾伯特曾在那两位身上体会到过这种感觉。
她为什么会有王魂之火?拥有王魂之火的她,又为什么选择继续作为灰烬而行动?心里的疑惑驱使着艾伯特不断靠近灰烬小姐留下的火焰,他想要触碰,想要了解,想要同样拥有那朵火焰。
“危险!”
就在艾伯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朵火焰的时候,一抹焰影掠过他的位置,将狮子骑士撞飞了出去。而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黑暗侵染的巨锤迅速抽离,留下一处残留着些许黑泥的浅坑。
“……多谢。”
艾伯特向少女点头致谢,随即重新捡起巨斧冲向波尔多。现在还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得压住心底的渴望与疑惑。等到少女踏上觐见双王的阶梯时再问个明白吧。
洛斯里克城的看守者,灰烬们的内鬼队友,在心里默默给灰烬小姐签下了一张通行证。
博卓卡斯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灰烬,但也能明白那火焰对艾伯特的吸引力,但这里毕竟是战场,而战士们的任务,永远都只有在战场上杀敌而已。
“做的不错。”
大尉对灰烬小姐的行为进行了认可,惹来灰烬小姐内心一阵欢喜,就连脚下爆发的火焰都大了一圈。少女抓住波尔多被博卓卡斯替和艾伯特携手一击击倒的机会,一个箭步冲到波尔多的身侧,踩着波尔多的肩甲借力高高跃起,旋身下斩。
“气刃登龙剑!”
燃火的长剑在天上划过一条笔直的火线,随着灰烬小姐大声喊出招式的名称,少女宛如一道流星坠向波尔多。
“休想。”
在遥远的冷冽谷,坐在教宗宝座上的沙利万睁开了眼睛。他遥遥望向洛斯里克的方向,心中闪过一声冷哼。右手抬起、虚握,伴随着幽邃的力量涌现,不祥的黑雾在他的手中汇聚,化作与波尔多体内同样的黑泥。紧接着,一股罪恶的火焰从那抓握黑泥的右手燃起,灼烧这那团黑泥。
“嗷嗷嗷————!”
原本已经力竭的波尔多突然暴动起来,它疯狂地扑腾着,抓挠着自身的铠甲,似乎在经历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原本秉持着自信登龙收尾的灰烬小姐被波尔多的暴动波及,在天上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封阻大门的冰墙上。
“发生什么事了!?”
迅速往灰烬小姐的方向后退的爱国者和艾伯特问道。人偶小姐应声显现,面色凝重地说道;“人性……在沸腾。”
“在沸腾?”
灰烬小姐不解。
“我一开始以为波尔多的体内是教宗沙利万改造时注入的人性,目的是让波尔多变成拥有人形的人脓,再用幽邃的秘法进行操控的人形兵器,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防火女的声音从人偶小姐口中传出,没管灰烬小姐的惊讶,拥有防火女声音的人偶再次说道:“幽邃是黑暗灵魂的沉淀物,而人性是黑暗灵魂的碎片,沙利万利用人性储存了幽邃的力量,现在是它爆发的时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波尔多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弱,但它体内的人性却在越发的沸腾,甚至连在另一边大门的灰烬小姐都能够清晰的听到仿佛开水沸腾般的咕噜声。
“那我们该怎么做?如果真如您所说,沙利万留在这里的后手绝对不会是帮我们把波尔多消灭这么好的事情。”
狮子骑士艾伯特看向人偶小姐,而后者回应给他的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的建议是,我们该撤退了。”
“沙利万本身便是悟性与智慧都极高的学者,以他的能力,利用这些人性所酝酿出来的幽邃是如今的诸位暂时无法抗衡的存在,所以我的建议是尽快撤退,由我和艾玛主祭来想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