茈兮流的行动可以说非常的迅速,在乌百镒尚且处于防守准备阶段就拿下了补给路线的重镇。
赤夏通往南疆的首个关卡遭受到了截断之后,乌百镒吓的是魂飞魄散,前有王冰燃施加的压力,他不得不亲自带头组织士兵通过艰难的血战夺回了这一重镇。
为了日后有个体面的归宿,乌百镒彻夜不眠地用极其有限的军事经验对运输线的各个要道进行防守加固,甚至不耻下问地召开中层军官以上的将军会议,听取部下们的建议。
王冰燃的命令可是太难为他这个从未经手过任何中、大型战事的“太平”将军了,正常情况下,茈兮流一来他肯定会献城投降的,但是有着缁道韵的处境在前,他可不想被王冰燃发一道什么最后通牒。
随着乌百镒军队的上下用心,北方军团刚刚夺下据点不到半日就被反夺回去,这之后无论北方军团发起多少次进攻,都只是增加了战场上尸体,不要命的乌百镒身先士卒的冲在前面厮杀,大大激励到了他的部下,同为帝国军,南方军队绝对不会承认自已比北方军队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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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可恶,岂有此理!面对魔族也不过如此吧?这乌百镒是吃了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蓝霏沙灰头土脸的从战场下败下阵来,她不敢再冲了,再冲下去,人要打没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重要的是北方军团的锐气已经受挫。
“霏沙,你休息下,我换其它将军代替你的先锋之职。”
茈兮流不怒反笑,淡定地喝着茶水。
“不!我没有失败,大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一次一定叫那头肥猪知道北方军团的厉害!”
蓝霏沙固执地摇头,临阵换将,她怎么能够接受这种结果,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好了,别耍小脾气了,你也是马上要为人妇的人了,不能够端庄一点么?”
茈兮流叹气,这个部下在关键时刻总是耐不住性子,虽说军队中的人大抵都是这副模样,可她作为女儿家比男人还要暴躁的多,明明长得清秀可爱。
“人妇?我才不会嫁人呢,我要跟将军打一辈子的仗!”
蓝霏沙重重哼了一声。
“你别急着下定论,嫁人和从军没有任何关联的,不是说嫁人了就不能够从军的,军中有很多女子都是有夫之妇,照样上战场。”
茈兮流给蓝霏沙倒了杯茶水,示意她冷静冷静。
“我不管别人,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蓝霏沙乖乖地坐了下来,但并不会改变自已的观点,她心里已经有人了,如果不和这个人结婚,她终生不嫁的。
“是么,前些时间,我已经跟蓝家的人提婚了,看来他们还没有告诉你,既然你不情愿,那我就另找吧,我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最是熟悉。
你也知道,我对女孩子是不太感兴趣的,只是连黛秋丵都找了男人,我再慢点就成老爷爷了,怎么说也要有个后代继承事业啊。”
茈兮流决定坦白了,蓝家并不算是很有势力的家族,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但是,能够跟他风餐露宿,对他无私信任的人只有蓝霏沙一个。
“不……您……您要娶我么?”
蓝霏沙脸颊瞬间烧红了,像个娇羞的少女一样矜持起来。
“我可能不懂什么浪漫,我的年龄也比你大……”
茈兮流点头。
“我不要什么浪漫,将军的外表非常年轻,就算你是老头子我也不在意的,我是不敢相信,将军居然愿意选择我,您跟着冰之王殿下,没有强力的后盾怎么行,我做小妾也是没问题的……”
蓝霏沙用力摇头,她并不在意茈兮流有任何的缺点,她只是为他感到不值,位居北方军团大将军,是可以选择十二色的直系女子的,她只是来自分支。
“你也太小看自已了,你很出色,霏沙,做小妾太委屈你了,你跟随着我驰骋沙场多年,我岂能不知你的心意,可惜我这个人不懂什么情趣,让你最美好的青春流失了,最初你跟在我身边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在你最憧憬恋情的时候我没有和你一起走过。
即使是现在,我更多的也是为了传承事业,只是觉得你足够忠诚,这样的我,其实是不配得到你的爱情的。”
茈兮流轻抚着蓝霏沙布满老茧的手掌,她明明可以选择优渥的生活,却跟着他吃了很多苦。
军中确实有许多追求他的女孩子,毕竟他的外貌还算是出色的,加上职位与才能,是很多女孩理想的夫君,可是,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将军说你不懂爱情,那你现在放弃一切选择我难道不是么?我现在还记得在学堂时将军您演讲的英姿,您与一般的男人不同,我不是说您出色的外表和才能,我是说您的灵魂,和那云彩一样洁皑。
我是有想过放弃的,从军非常辛苦,尤其是前线,但是每次让我坚持下来的都是将军您那一往无前的背影,在霏沙的心中,没有谁比您更出色,无论是先帝还是冰之王殿下。
将军不懂情趣,不,您只是将全部的身心献给了国家和百姓,我决不可能为了渺小的爱情让您舍弃心中的大志!
我只求您在抱我的时候,能够温柔一些就足够了!
将军,不,兮流,你放心,哪怕你有一天会沦落街头,我也一样会跟随在你的身边。”
蓝霏沙主动地坐到了茈兮流的怀里,她有很多话要讲,但是这么多年的相伴,话语已经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有件事情我也要和你商量一下,我娶了你之后,会纳妾的,会从黑家中找。”
茈兮流伸手抱着蓝霏沙,下巴紧贴着她冰凉的脸颊。
“纳多少都可能,只是为什么偏偏是黑家,难道说和这场战事有关?”
蓝霏沙并不在意茈兮流会有多少女人,他纳妾也是为了壮大家族,这是应该的。
“乌百镒反抗如此激烈,明显是背后有人指点,他这个滑头,除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不会上战场玩命的。
太子姬无常和黑泷泽对他来说都很好应付,让他害怕到不顾身家性命的战斗,我想只有那位殿下了,这是军队即将面临全面清洗的前兆。
接下来,就换人和乌百镒战斗吧,演戏的话不必用上全力。
我之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眼下切断运输线为时过早,不能够让黑泷泽彻底失去希望,否则他反而会清醒过来,给他一线生机,让他失去冷静,盲目误判。
你过来看,这南疆的地图,八儿岭这一块……”
茈兮流拉着蓝霏沙来到了军帐中的地图前。
“……原来如此,殿下是给黑泷泽选好了葬身之地,怪不得南疆频频捷报,原来是有意为之,东南方面靠近海洋,大多是河流湖泊沼泽地带,这里是南疆人的地盘,西南方向崇山峻岭多不胜数,但对于陆军来说比水路要好走的多,然而走陆路就是死路一条!”
蓝霏沙也是跟随茈兮流多年行军的人,茈兮流一指八儿岭她就能够明白其中的奥妙。
多数将领也都能够明白,然而身陷战事的情况下,很多人会失去冷静,判断就会失误。
难怪乌百镒激烈的抵抗,王冰燃差点把他们也骗了,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就是怕消息走漏了吧?
“南疆之事差不多已经算是结束了,只是黑家在此次事件结束后会遭受到重创,排名会大大下滑,太子殿下会毫不留情地将黑泷泽当成弃子。
但是,黑家排名下滑不意味着真正的失落,总有一天会再次回来的。
所以,我要纳黑家的女子为妾。
放在往常我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但黑家排名下滑急需找到支撑点,这时候他们也不会顾及什么名誉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出身分家的我想要立足下去,也需要以此证明。
这算是以退为进吧,黑家是不可能没落的,那只能寻求合作共赢,我相信,冰之王殿下也会如此选择,太子殿下非但不会被问责,反而会得到最想要的东西,相应的,也要做出妥协与让步。
这场事件,最终会以两位殿下的和谈为尾声而结束。
然而,冰之王殿下表现的越出色,太子殿下越是不能够容忍他的存在,因此,我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即使冰之王殿下暂时失权或者离开赤夏,我也能够稳固自已在军中的地位,那个时候,我所迎娶的黑家之女就会成为倚靠,我在他们处于低谷时拉了一把,他们回来时也必定以礼待我。”
茈兮流解释道。
“您放心,我不会和她争抢什么的,妾的地位低,以平妻相待吧。”
蓝霏沙明白,他们必须有所准备,迎娶了黑家之女,那茈兮流与太子就是连襟了。
十二色家族存续至今,早就不分彼此了,政治争斗归政治争斗,没有谁会彻底消灭谁,某种程度上来说,皇族与十二色家族是同气连枝的,而皇帝与十二色王则可以更换。
“霏沙,今后你又要兼顾一个职务了,教育儿女们的职责要落在你的身上了,还有,在军中,我们不能够掺杂儿女私情,注意不要有过度的亲密行为,我们要成为士兵们的榜样。”
茈兮流何尝不想和蓝霏沙谈一场无忧无虑的恋爱呢,身处这个纷争的时代,他们几乎没有时间谈情说爱。
“陪伴就是最好的恋爱方式,我有时候也难以分辨我们是袍泽情深还是儿女情长了,兮流,希望在你老去的那一天,依然能够在你的身边,只消一个眼神便能够沟通彼此。”
蓝霏沙在此刻相比最初,反而更加看重他们之间的友谊了,这才是他们爱情的升华之处,爱情是件非常空洞的事情,能够让人长相厮守的是爱情以外的东西,很多时候,夫妻之间反而是最好的伙伴与搭档。
“我也希望如此,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是没有勇气向一个女孩子表白的,做一个丈夫是要承担很多义务和责任的,越是年长便越明白身为丈夫或妻子的不易。
我相信,我们俩是能够经营好这个家庭的,就像我们在军中的配合一样默契。
其实,我已经离不开你这个副手了,想象不到离开你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害怕我娶了别人之后,你会离开我。
每天叫我起床,帮我整理书简,为我缝补衣物,关注我的饮食,偶尔逗我开心,有不开心的事情会在我的面前发泄情绪。
你知道嘛,我还偷看过你洗澡和换衣服呢,一开始是军队中其它人偷看,被我抓住了,然后就变成我一个人了……”
茈兮流将蓝霏沙用力地抱在了怀里,他有很多可以换副官的机会,但始终没有。
“……我也偷看过你,就是看的时候会自卑,明明是个男孩子比我还漂亮……”
蓝霏沙也不避讳地说起羞事来。
“准备点酒菜吧,进攻交给其它的军官来做,今晚我们就聊聊各自的事情吧。”
茈兮流拉着蓝霏沙来到了后帐之中,这里已经有温好的酒在等待着他们。
“兮流,军纪……”
“今天就破例,不过也只是吃酒。”
“好,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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