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很有趣。这场迎接卡拉杜斯的宴会真是声势浩大,极尽奢华,乐队和服务都无懈可击,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自己偏的要陪这些小女孩聊情话的部分。
林惜百无聊赖的坐着在沙发上,面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喝着已经接近果汁的低度酒。这是宴会的外围,男人在里面讨论政治和荣誉,她们就在外面喝酒聊情。
“拉维妮娅,你是不是...要嫁给威斯阁下了呀。”其中一个女孩子,侯爵的妹妹那不被承认的女儿,贝拉·水华问道。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但却仍然像个小女孩。“大概吧。”林惜勉强的回答道。
“能被他夺去初夜,真是幸运呢。”贝拉这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稚**孩能说出来的。不过幸好在场的女孩都好像没太在意。
“他又高又帅,还一身正气,好羡慕你呀。”另一个女孩子热切的说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沉浸在想象里。
“结论可不能下这么早,”坐在边缘的那个少女开了口:“威斯阁下曾经有过三个未婚妻,可是据说他一个也看不上,统统将她们送回了家。”说这话的女孩林惜也认识,名字叫做伊莉娜·莱昂,是侯爵的侄女,今年十六岁。看身段早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是还没结婚,确实有点奇怪。
于是几个女孩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谈论起侯爵的儿子们,同时当然夹杂上一两句对林惜的评价。在这种时候,她愈发怀念起拉维妮娅本人来。
也许该去找找她了。林惜想。
这个时候,她注意到那个身体瘦长,脸色苍白的高大男子,格格不入的参与了这场女子宴会。他有着鹰一样的眼神,似乎是在搜索着某个人或物。这人身着黑色的卫兵服,腰间还挂着与他人一样细长的剑,右脸颊上有一道又长又丑的疤痕。“那是因纳爵士,”贝拉·水华有点担忧的说:“我一直都害怕他,他来是做什么的?”
“也许这么可怕的人也想找一位小姐作为自己的陪伴呢。”伊莉娜·莱昂饶有趣味的说道。
少女的想象就是浪漫。不过看那副秘密警察一样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压根没什么找对象的情趣。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林惜,并踏着靴子向她走来。林惜喝着低度酒,毫不理会此人的眼神。
“请跟我来,拉维妮娅·奥托小姐。”他的声音很轻,但很锐利,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
“去做什么呢?”她报以一笑。
“威斯·波格丹阁下想要见你,你必须来。”
她注视了这位爵士一段时间,想从那毫无感情的棕色眸子里看出点什么,不过很可惜,林惜什么也没看出来。那是一种几乎奴性的服从,让这位爵士的眼神已经接近于动物了。在空气几乎凝滞的几秒对视下,刚刚叽叽喳喳的女孩们一句话也不敢说,都缩着不敢动。
“好吧,”林惜微笑着说:“劳烦您了。”
他俩走后,女孩们都舒了一口气。
“那位爵士真是好可怕,威斯阁下一定是想让其他那些男人不敢接近自己中意的对象吧。”
“也可能只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毕竟他可是未来的侯爵呢,有点威严也很正常。”
“嘿嘿~总感觉这样的好浪漫呢。”
......
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这位爵士脚步很快,嘴巴紧紧的闭着,表情从来都是很严肃。他俩离开了会场,在迷宫似的宫殿里绕了几圈,总算是来到了威斯阁下的房间——那是别离阳光的一个小角落里的华丽大门,被阴影覆盖着。因纳爵士打开了大门,用眼神请她进去。房间一样的昏暗,窗帘拉着,林惜发现那个曾经见过的年轻贵族正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他回过头,看到林惜的时候眼皮跳动了一下,似乎很是惊奇。
“巴尔!我说了要对她以礼相待,你看看,这幅样子像是你把她逼过来似的!——奥托小姐,很抱歉....”他随手一个响指打开了房间内的魔法灯,好好打量了一下林惜,眉目间除了明显的担忧以外还有一点别的情感:“不过还好,您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因纳爵士大概吓到您了,为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他鞠了一躬。
这时间,林惜的脑袋里面飘过数个想法。明知道这人性情阴冷,长相可怕,为什么还要派他过来?是为了造成一个反差凸显他本人的温柔?还是秀一下肌肉和自己的势力。如果这人真的毫无二心,随便找个侍者来通报自己这件事不就可以了吗?
也许他看起来可怜兮兮,但是林惜还是产生一点厌恶感。
“没关心的,威斯阁下。”她说道。
“请坐下,让我为你泡杯茶吧,奥托小姐。我有些事情必须要说。”
“好的,劳烦您了。”
这份同意是给对方一个开脱的通行证。从男孩的神情来看,他似乎确实需要冷静一下,好好准备准备要说些什么。
他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明明昨天还大义凛然的跟那什么似的。
林惜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威斯的卧室很干净,一床一桌一椅,再无它物;卧房配有自用的厨房和更衣室,看来这人倒挺独立。男孩端着茶盘走了出来,脸色被灯光照的有些红。他非常绅士的将茶杯递给林惜,然后像侍者一样的站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等着她品尝。
林惜有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威斯阁下,请坐吧。”
“啊!——好的。”
喝茶。
味道不错,虽说比起安娜泡的还是差了一点。
她知道男孩在等着她的评价,但她不喜欢他,于是她就没评价。
于是,男孩开口了。
“很抱歉巴尔·因纳爵士打扰到您了....”
“没事。”林惜打断道。
“不,您得明白....说起来很丢人,但他却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忠诚的人了,”男孩懊悔的说道:“侍者都是我父亲的人,他们都是他的四处打探消息的蜘蛛,在他们的监视下我根本没办法有个人隐私,因纳爵士也许看起来很可怕,但他也很忠诚,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林惜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吗?
“不...不,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话的,都怪您太....”他有点懊恼的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口将面前杯子里的热茶喝干,说道:“事实上,您得明白,您现在正生活在危机之中。”
“危机?”
“这场联姻是个阴谋。”男孩认真的说——虽然他的眼睛压根没看着林惜。“因为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们,我只能长话短说。我父亲想让您死,这样他就能让我去继承您父亲的领地。您看到那个猎魔团的男人了吧?您知道我父亲为什么前倨后恭的招待他吗?他是来授予我父亲那个该死的黎明勋章的,有了它,他就可以对您出手了.....”
男孩像是在和自己讲话,因为他不敢去看林惜的脸。
占领奥托伯爵的领地?林惜的脑子里想起格里克的话——“您的家族对他根本没有利益上的帮助,所以他有恃无恐”。
“我想帮助您,是因为我不希望成为我父亲那样的混蛋。”男孩叹了口气。“您是个年轻、天生丽质的女孩——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我真的会....但是,现在,您必须走。”
话说的挺好听的。所谓天生丽质,不就因为拉维妮娅有一副好皮囊么。她看着不敢直视自己的男孩,放下杯子:“不,我是不会走的。”
她俏皮一笑,看着因为惊奇而直视自己的男孩,俏皮一笑。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这场茶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林惜终于打算离开了。他们两个聊了很多,男孩从起初的不敢看她演变成视线离不开她。“也许我们会常常见面。”她临走时说道。打开门,那个阴沉的因纳爵士仍然守在门口。“将奥托小姐护送到她的寝室。”男孩威风凛凛的命令道。爵士点了点头,带着林惜离开了威斯的门口。
他俩沿着迷宫般的走廊里走了几圈,从这间房子的阳面走到阴面,侍者越来越少,阳光也越来越薄。这当然不是通往她寝室的路,林惜知道,但还是顺从的跟着他走着。
然后,一张纸条,飞快的被塞到了林惜的手里。
“格里克先生让我转告您,计划有变。”
他的脸色仍然如同死人,说话时的风格仍然是沙哑的一字一顿。
因纳爵士是我唯一信任的人,男孩曾经认真的说过。
可惜了。看来这位也不咋靠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