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波格丹今年二十三岁。他有一头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深粽色卷发,脸型瘦长,皮肤白嫩,俨然是一个美男子。红色的眸子时时刻刻透出一种热切的情感,看起来他并不擅长隐藏想法,而且一旦害羞脸颊就会很快变得通红,就和他的眼睛一眼,非常可爱。
拉维妮娅很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她就喜欢害羞可爱的风格。
林惜倒也喜欢,但主要是因为他脸长得好看。
于是,在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林惜来到了他的寝宫。他笨手笨脚的,好像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似的,但又确确实实很喜欢拉维妮娅的身体。于是,结束后,林惜抽着烟,望着空气,脑子里浮现出她上辈子的第一个男朋友。那时候大家都一样的笨拙。她最开始觉得既然这是拉维妮娅的身体,有必要让拉维妮娅知道;身体的原主人很满意这个可爱的男孩子,就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把自己渴望另一半的愿望寄托在了林惜身上。然后,她听完了林惜对于最近几天事情的汇报,很是吃惊,但还没等开始担忧,她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女孩子真不知道爱惜身体。”林惜抽着烟,想到。
当然,她并不是单纯过来寻欢**的,男孩是她周旋侯爵的一个有力武器。林惜忽然感到自己在被窝里的手被拉住了,威斯好像迈出了很大一步,她感到男孩的手微微出汗。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男孩低声说道。
她感到他更近了一步。
“你说你父亲想要干掉我,这是真的么?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问。
“这你不用担心,拉维妮娅,我会保护你的,我会负责一切。”男孩柔声说道,接着就要将脑袋凑过来。少女伸出手拒绝了男孩,她此时此刻正紧锁着眉头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说起来,你了解贝拉·水华这个人么?”她问道。
“她?.....你比她温柔多了,拉维妮娅,你知道白色是天使的颜色吗?”男孩怔怔的看着她的长发说道。
在温柔乡待久了,这家伙的眼神仍然在迷离。林惜有点无奈,她抱住男孩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用严肃和认真回应男孩的情迷:“听着,威斯....你也知道,我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是的....奥托小姐...不,拉维妮娅,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他紧握少女的手。
这是十月一日的午夜前夕。昨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林惜前往了那个宫殿旁边负责供暖的锅炉房。那会儿,窗户紧紧的闭着,厚重的窗帘缝中透出火光。她的腰间揣着之前得到的甩棍,在锅炉房外隐去身形。领域魔法让她清晰的辨别墙后的人员的行踪,她无影无踪的潜入了进去,虽然有用卷轴施放的魔法屏障,但是那低劣的法术压根无法侦测和阻止林惜。她进入外围的一个房间,大概是放哨的地方,两个人正从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而第三个人坐在桌子旁喝酒。会议室就在这个房间的隔壁,她认为这是一个偷听的好地方,于是轻松放倒了那三个哨卫,用念动术将昏迷的他们扔到了一旁的衣柜,锁上门,用领域探听着墙背面的情况。整个过程隐秘而无声。
会议室内密密麻麻,都是男人,都穿着深色的大衣,都戴着帽子,围在一张方桌旁。这个房间不小,没有窗户,桌子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木质屏风,墙边放着一些柜子,里面的家具都很简陋。其中一个年轻人,一看就是领头者,虽然衣服和其他人一样,但是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有一种天生的魄力。他伸出手,会场内安静了下来,那些工人瞪着大大小小的眼睛,目光几乎不由自主的聚在他的身上——有的是害怕的光,有的是叹服的光,有的是忧虑的光,有的是安心的光。
领头的年轻人看了看会场里的人,开口道:“我相信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阿尔·伯纳德,他前不久被人杀害,留下无依无靠的妻女——不过她们都很好,被我们北方协会保护着,平平安安。我们的阿尔,他的一生是个悲剧,我知道认识他的人都听过阿尔常常在厂子里宣扬的那所谓‘自爱哲学’吧——人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在这么一个没有道德的社会,不论做什么都是有情可原的。他就这么坚信着这个自私的想法,脱离了我们工人组织,成为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毒贩子。他确实富有了——然后呢?死在家中,妻女都没法保护。”
“但是警察的通告是说,阿尔是因为心脏病死的啊?”下面一个年长的工人说道。
“他们当然会这么说,为的就是不让人们起疑,那些警察和压榨我们的贵族都是一路人。但是听听外面的消息吧,谁不知道他是被冰风暴的手下杀掉了?死前那几天他一直疑神疑鬼,做了什么亏心事,可能只有阿尔知道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想说的就是,我看到各位曾经都被他的风光打动过,不过,那所谓的风光只是海市蜃楼。我们真正的解脱要靠大家一起努力,创造出一个人人风光的新天地——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的话很不靠谱,很虚、很理想主义,但是,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我们并不是没有力量,我们的背后有北方协会。”
年轻人的眼睛扫着台下的一张张脸。
“戴尔,你想说什么?”
台下那个举起手的小伙子似乎有点害怕,他畏畏缩缩的问道:“芬尼,北方协会....不就是那个在各地杀人的恐怖组织吗?”
“不,你的理解有严重的错误,”年轻人义正言辞的否认道:“不过你做的好,有异议就要大声讲出来。贵族宣扬的北方协会确实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邪恶组织,但是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害怕自己的权威有一天会受到摧残。实际上,北方协会一直在暗中帮助人民,他们杀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犯罪者——甚至,甚至连阿尔的家人们现在也是他们在赡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力量虽然小,但是长歌城在变,在变的越来越有机会。有了北方协会的帮助,对那些养尊处优、肠肥脑满的贵族的复仇在这几天就能开始。到时候,长歌城才能真正被解放。”
这场会议在热烈的氛围内圆满结束了。
众人都陆续离开了会议室,情绪激昂,一边还聊着革命和幸福生活。几个工人忽然敲开了哨位房间的门,往里面望了望,却只看见了一片空荡荡。隐身的林惜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对他们的闯入不闻不顾。而那几个工人也一边骂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他妈的,汤米他们真是大混蛋,居然早他妈走了。”
“哈哈,估计闲不住就去喝酒了,到时候得好好把他们三个揍一顿。”
“咚!”那扇木门于是就被关上了。
林惜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现在,只有年轻而孤独的领导者独自坐在隔壁的房间内,想干掉他轻而易举。她捏紧了格里克让因纳爵士送来的的字条,上面告诉她计划有变,留下芬尼·吉安的命,并让她杀死贝拉·水华。
但是,林惜不打算留他活着。
芬尼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不属于这份年纪的惆怅。“您的演讲很动听。”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从屏风后缓慢的走出。
林惜吃了一惊,因为在刚刚她的领域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存在。“不,曼德拉克大师,他们的心不纯,即使我的演讲再动听也没用。”
“这是一项循序渐进的工作,吉安先生。”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平静:“而且,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正是最纯净的愿望。”
“您说得对,曼德拉克大师。我们一定要尽快行动,这样才能让人民过上好日子。”
“呵呵呵,”老人抚着胡子,微笑道:“不必操之过急,北方协会对此自然有把握....”
听到这里,林惜已经意识到,这个老人,正是在奥莱加城里卖给她甩棍的那个冒险者商铺的老板!也就是说...这把龙晶甩棍...
她摸着绑在大腿上的棍套,忽然明白了,这礼物正是这个人送来的。
没想到他居然是北方协会的一人....可是,当时在奥莱加城,对新教徒出手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声不响呢?如果从这一点来看,林惜此时此刻已经是他们的敌人了,可为什么还要赠送武器呢?
算了,一并干掉得了,她有点无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