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色陡然暗下，很快便大雨滂沱。
顾小妍急急忙忙抱着衣服进屋子，她看到莫澈站在窗边发呆，忍不住便驻足盯着莫澈看了一会。
她觉得师父好奇怪。
师父每天都早早起床，然后给花浇水，再是做饭，之后又拿着纸笔对着花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
顾小妍问过，师父说“这叫观察笔记，每天都要写的”，她不明白什么叫观察笔记，她只是觉得这种花随处可见，没有必要这样认真对待吧？
但师父却总是很认真，甚至浇水的时候还说“今天浇二十滴水，明天浇十九滴水”，特别精确。
而到了晚上，师父也没闲着，他喜欢盯着花发呆，说是在研究花的“时间参数与空间参数之间的线性关系是否会被观测者的自身引力影响”。
然而在顾小妍看来，这些事都没什么意义，偏偏每天他都这样，得到很晚很晚才睡觉，第二天又是早早起床。
日复一日，仿佛不知疲倦。
所以她觉得师父好奇怪。
这时候莫澈转过头来看了眼顾小妍，说道：“小妍啊，你来了也有半个月了吧？”
“嗯......”顾小妍小声地应了声，然后她低下头，用衣服挡住自己的脸。
莫澈说道：“住得还习惯吗？师父的厨艺还可以吧？”
顾小妍点点头。
“那好，其实呢，师父我是打算教你修行了，你准备学什么？”莫澈问道，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小妍。
人的欲.望与能力相匹配，或许变强了以后她就会暴露本心吧？
顾小妍迷茫地抬起头，看着莫澈，她都不知道有什么是她可以学的。
莫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能教的，军体拳？这不合适吧。
教顾小妍修仙吗？这是个好办法，毕竟仙侠世界，修行才是正道。
虽然说莫澈不会，但这世上有的是会修仙的人，只要随便抓一个过来当讲师就可以了。
莫澈便说道：“要不教你修仙吧，当一个修仙者，御剑飞行、撒豆成兵，怎么样？”
“嗯......”顾小妍没什么主见，莫澈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就这么定了，后天就教你。”
说完，莫澈便进厨房，准备炒几个菜吃午餐了。
顾小妍抱着衣服，听到厨房里莫澈嘀咕着“今天的雨可真大啊”，她心里忽然有股暖流涌过，好像回到了曾经温暖的家，她的哥哥就曾说过这样的话。
好温暖，好有安全感，一直待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顾小妍紧紧抱着衣服，嗅着衣服上暖暖的香味，美好的未来扑面而来，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不能哭，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爱哭鼻子的女孩子的，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让眼泪倒流，苦涩，却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糟糕了。”顾小妍看见她怀里的衣服是莫澈的，刚才她的眼泪流在上面，有一大片都湿透了，她慌了，看向厨房里的莫澈。
莫澈已经炒好菜了，皱着眉头走出来，说道：“一身都是油烟味，小妍啊，衣服都干了是吧？拿件上衣给我。”
“啊......”顾小妍愣愣地看着莫澈。
莫澈笑着揉了揉她头发，感觉她就像只呆萌的小猫咪一样，说道：“发什么呆呢，都给我吧，你去把菜都端出来。”
说着，莫澈接过了一大捧衣服，进了房间。
顾小妍站在原地，心情无比紧张，她紧张到连呼吸都忘掉了，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在重复播放：“犯错了，犯错了。”
她把师父的衣服弄脏了，师父马上就要发现了，师父要发火了吗？
师父......要赶走我了吗？
顾小妍身体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时间从来都没有这么慢过，可是她却想要时间再慢一些，她想多在这里待一会。
顾小妍垂着头，怔怔地看着地面。
忽然她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声近了，她不敢抬头，一只温暖的大手摸在了她的头上，一个低沉却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饿吗？还站在这里发呆？”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师父一如既往的温柔。
顾小妍抬起头，看见莫澈胸口上的一大片水渍，她如遭雷击，呆呆地盯着那片地方看，那块水渍的颜色由浅到深，渐渐地似乎泛起了嫣红，很快嫣红色蔓延开，从莫澈的胸膛一直蔓延到占据她整个视野。
这是她的罪证。
她犯错的地方。
莫澈发现顾小妍一直盯着他胸口看，低下头看见了，便轻松地说道：“你画的？还挺有天赋的嘛，跟我们以前天朝的地图差不多，一只公鸡，有天赋！”
说着，莫澈拍了拍顾小妍的肩膀。
“吃饭吧，别傻站着了。”
莫澈端了菜出来，见到顾小妍还站着没动。
顾小妍很小声地呼唤他：“师父。”
“嗯？”
“不生气吗？”
“生气？你是说......衣服？”
“嗯......”
“如果每天都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话，那我还要不要生活了？”莫澈笑着说道，“小傻瓜，别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过来吃饭吧。”
顾小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拿起筷子，先给莫澈夹了菜，然后她自己却不吃。
莫澈给她夹了一个大肉腿，说道：“吃光它，不然我就生气了。”
“不要。”顾小妍慌忙说道，胆怯地看着莫澈，“不要生气。”
“那你就吃掉它。”
“好......”
安静的一餐饭，只有莫澈一直给顾小妍夹菜。
顾小妍一边吃，一边流眼泪。
“你这样吃不觉得苦吗？眼泪，吃进嘴里很苦的吧？”莫澈说道。
顾小妍眼睛通红，吸了吸鼻子，虽然在哭，她还是很认真地在啃着大肉腿，倔强的样子令人心疼。
“白米饭都要被你吃成大白粥了。”莫澈无奈说道。
有什么好哭的呢？你这么喜欢哭，将来怎么毁灭人类联邦啊？
莫澈很无奈。
深夜。
莫澈在整理着这大半个月对顾小妍的观察笔记，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没有虚度光阴，工资才拿得踏实。
整理得差不多了之后，莫澈放下笔，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脖子，然后他就看见了扒在门边偷看着他的顾小妍。
顾小妍穿着睡衣，很小心地探头看着他，发现他看过来了，顾小妍低着头走了出来，她怀里还抱着个大枕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无家可归的少女一般。
“睡不着？”莫澈问道。
顾小妍胆怯地点点头，她用枕头遮住了鼻子嘴巴，只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莫澈。
“唔，睡不着的话，就发呆吧。”
“嗯......”顾小妍抱着枕头，坐到了莫澈身边，看到莫澈在整理笔记，她便目不转睛地看着，看不懂，所以她就盯着莫澈看。
师父......她的师父，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师父不会离开她吧？
不想再一个人流浪了......
莫澈整理着笔记，忽然发现顾小妍趴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低下头，看见顾小妍枕在他大腿上睡着了，小脸上带着甜滋滋的浅笑，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这样睡会落枕的。”莫澈摇摇头，想想笔记整理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
睡觉吧。
莫澈轻轻抱起顾小妍，她像只怕冷的小猫咪一样想要往莫澈衣服里钻，莫澈把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莫澈想走，却发现衣领被顾小妍紧紧抓住了。
“不要走......”顾小妍无意识地呢喃着，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水。
莫澈盯着顾小妍的脸蛋看了许久，叹气，裹了被子，睡在顾小妍身边，撩起她的卷发，思绪万千。
这么可爱，真的下不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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