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THE GIRL WHO SOLD THE WORLD (出卖世界的少女)

作者:BAKA影 更新时间:2016/4/17 16:23:01 字数:6378

很久很久以前——虽然没有魔王与勇者的时代那么遥远,但对于陆苇来说,已经是恍若隔世的过去了。

不,不是恍若,的的确确就是“隔世”。

因为她,应该是死掉了才对。

魔法是奇迹。

产生和操纵火、水、风、雷、土、光、暗,都是神的权限。

人类之所以能使用魔法,仅仅是因为人有【祈祷】的能力而已。

念出相应的祈祷词,神就会听到,然后给予相应的奇迹。

而神之所以能听到,又是因为灵魂的波动。波动越强烈,神就能听得越清晰。

这又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无法改变。

正常人可不像灰烬骑士一样,可以通过杀戮来吸收灵魂,使灵魂变得更强大。

然而,陆苇是幸运者之一,

尽管她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东方人——既没有什么巫术、通灵之类的血统,也没有修炼过忍术或者居合道——但是,她却有着相当强大的灵魂。

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言。陆苇后来才明白。纯粹是赌博。

她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这么说毫不夸张。三天就掌握了所有方向的初阶魔法,顺利考上当地最好的魔法学院。人际关系也算OK,保持着不会让自己觉得寂寞的程度。

虽说也不是没有任何失败,但总体来说没有发生那种让她产生深刻印象的东西。

想想就觉得无聊透顶。她时常这么想,然而实际操作中,她却没有感觉,就像是无味的白开水。

陆苇就遇见了她,仿佛某一天突然注意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女孩有许许多多和她不同的地方——不如说是正相反。

比如,她的灵魂非常弱小,因为始终掌握不了三成的中阶魔法,留级留了两三年。

再比如,她的家庭完全是在“普通”以下的水平:贫穷、酒瘾的父亲、迁怒的母亲。看不见的地方有着许许多多的疤痕,左脸颊上有着若隐若现的刀疤。

再比如,她比自己还要开朗,这让陆苇感到非常地羞愧。

再比如,尽管她没有魔法的才能,但还是努力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和炼金术和科技结合的“结晶魔法”、“螺旋魔法”。

她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好朋友。她教会了陆苇一些以前她从不在乎的、但是对于一个完整的人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陆苇发现自己心里有着一个大洞,一直存在着,只是她不知为何没有发现。

她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也一样对她没有任何强烈的感情,换言之,只要陆苇不做什么“丢他们脸”的事情,他们根本不在乎陆苇是个怎样的人。

她才发现这件事情其实一直深深地伤害着自己,让自己失去了那些强烈而富有意义的情感。那个女孩绚烂的灵魂,透过沉重的命运,透过她映照着这个世界的精致的眼睛,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她,让她感觉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如同那些诗人传诵的亲情。

也许她是对谁都这样温暖吧。陆苇冷静地想到。

但她毫无疑问地,产生了想让她成为自己家人的情感。

努力,去成为第一名。陆苇这么想着。

成为第一名的话,就会有能力把她从那个糟糕的家庭里拉出来。

成为第一名的话,就会让别人知道,努力是有意义的。再有天赋的人,也是需要努力才能变强的。

成为第一名的话……就可以帮助她了。

也许是那个道具的错。她不止一次地想。

要成为最年轻,而且是第一个女性的魔法骑士的话,必须要做出点史无前例的事情。

她的毕业论文写的是关于召唤术的理论。召唤术是最复杂最难以控制的魔法。但她自信满满,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准备了整整两年。其间也不乏那个女孩的帮助和关心。

过程简而言之就是一帆风顺,一如她之前的人生轨迹。

理论准备很顺利,她对自己的极限也做出了充足的评估。

接下来就是在众人面前,进行演示了。

成功的话,能召唤出媲美神器的强大存在——也许,可以被命名为【神兽】?

其实完全没必要怀疑自己。但是她还是“为了保险”,带上了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

灵魂波动增强器,科学产物……据说,可以短时间让灵魂变得更强,据说,代价是接下来24小时不能使用任何魔法。

据说。每次想起自己决定带上的那一瞬间,陆苇都会摇摇头。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成功了。然后失败了

陆苇只记得,自己召唤出了一个浑身喷着黑火的生物。

就在他出现的一瞬间,火焰溅满整个会场,尖叫声,怒吼声,还有连绵的吟唱、祈祷声。

她想要辨认那是不是恶魔,并且想要马上采取行动阻止进一步,她已经浑身缠满了火焰。并且残酷地发现,自己因为那个灵魂波动增强器的缘故,无法使用魔法了。

她也在现场。陆苇忍受着不断增强、不断从皮肤往体内渗进的痛觉,想要挪动着燃烧着的身体,至少,要叫她不要管自己,赶紧离开。

火焰爬上了她的左脸。

她一帆风顺的人生,结束了。

她人生中一帆风顺的部分结束了。

一切都掉进了无声的漆黑中。

她觉得身体非常轻盈,脑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甚至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一切都是极致地安静、虚无。

触电、燃烧——怎样都无法完整地描述出来的,难以置信的疼痛,把她从黑暗中扯了出来。

浑浊冰冷的空气在她的鼻孔和胸腔中流动着,混合着刺鼻的铁锈味和血腥味。身体沉重,脊柱发凉。

眼睛的重量感异常地强烈,把她的头压得抬不起来。

眼睛……无法聚焦。

没有距离感。

指尖传来的痛感源源不断,丝毫没有要停止折磨她的神经的意思。

“你醒了,999号。”

一个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周围狭小的空间。

好,我是在一个狭小的、黑暗的房间里。陆苇拼命集中精神接受着、推演着能感觉到的所有信息,以此来对抗狂风般的痛感。

“这里是,哪——”

陆苇还没说完,声音爆炸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胸腔和耳膜都震颤起来,显得脆弱不堪。

她马上辨认出,这是事故发生的现场录音,甚至还有自己被火点燃时的尖叫声。

“住手!住手!”

陆苇吼道,

“你想干什么?!!!住手!!!”

爆炸般的音响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地回放。

回音,惨叫声,源源不断地痛楚充满了陆苇的脑海。

她好不容易堆积出的一点点推论瞬间崩溃。

她现在连自己在想什么都听不见。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苇竭尽全力地吼道。她突然发现眼泪已经流到了唇上。

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耳鸣。嗡嗡作响。

“魔法使,该杀。”

那个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你说什么?”陆苇更像是在对自己的脑海说。

“魔法使,该杀!”

“魔法使,该杀!”

不只是那个男人,还有许许多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声音潮水般响起。

魔法使,该杀。声音重复着。

那些声音又渐渐褪去。

“我们是【再造者】。”男人的声音响起,“我们的目的是拯救被魔法事故伤害的人,并且将世界上所有的魔法使杀光。”

男人说,

“999号,上天给了你这个特别的数字,你从卑鄙的魔法手下活了下来,你是幸运的。但你,也是不幸的!魔法给你带来了不幸!我们会给你制造最好的科技假肢,只要你通过了我们的测试,真正成为我们的一员,你就可以和我们一样,向魔法复仇!”

无聊。原来是这种货色啊。陆苇冷笑一声。我的事故……如果是有什么人错了的话,大概也是我自己的错。要不就是,魔法和科技都有错。

“现在——我问你,魔法使,该不该杀?”男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陆苇沉默。

“……看来,你身上还留着魔法使的肮脏想法呢。”

男人的声音并不特别愤怒。

陆苇右边的墙壁里发出轰轰的声响,弹出了沾着冰冷的露水的镜子。

露水滴下,露出了镜子里的陆苇。

她发现自己双腿一直到膝盖以上,以及双臂一直到肩膀,原本应该有着肢体的地方,插满了管子。

原本完好的脸庞如今有着大块的烧伤,触目惊心。

“这都是魔法害的。是魔法让你变成了这样!”

男人说,

“你还有想要见的人吧。”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陆苇还是感到了没有来处也没有指向的愤怒。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来。疼痛感仿佛被调高了一个档位。

“哼……你这样的身体,能去找到她吗?”

“她还活着?”陆苇的声音提高了至少一个八度。

“……哈哈。”男人说,“看着你那张扑克脸(Poker Face)扭曲的样子,也是挺有趣的。”

“喂!!告诉我啊!!!”陆苇吼道,插在身上的管子有被扯断的迹象。

狭小的房间再次发出轰轰的声响,几个人从陆苇的正前面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黑色的机械假肢。

“带上吧,999号。成为魔法使杀手,从这里毕业,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

“告诉我,魔法使,该不该杀?”

“……魔法使……”

陆苇脑海中只能想着那个女孩。像是太阳一般给予她温暖的女孩。

陆苇向她承诺过的。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这个世界还没结束,即使分开,也会拼尽全力去找到她,回到她身边。

陆苇对又一次被家人殴打得遍体鳞伤的她如此宣誓道。

Never leave you alone.绝对不会丢下你孤身一人。

“魔法使……该杀。”

“大声点!”

“魔法使!该杀!!!”

陆苇什么也想不了了,声嘶力竭地吼道。

“很好……我们开始吧,999号。”男人满意地说。

陆苇感到背后一点冰冷的刺痛,然后那股凉意渐渐扩散开来,她渐渐睡过去。

【再生者】组织存在于一个巨大的地下建筑中。

里面有着各种因为魔法事故残疾的人,被集中到一起。

每天进行使用假肢战斗训练,然后每天早中晚都聚集在一起。听那些所谓的“优秀学员”怒斥魔法的罪恶,或者大肆宣扬出去了的人杀死了多少个强力的魔法使,当然最后肯定会引发一阵经久不息的:“魔法使该杀”。

期间没有完成规定的训练目标,或者作出了违反上层命令,又或者,只是让上层不爽的事情,就会被剥夺假肢关进禁闭室,反复用事故录音折磨至少三天三夜。

陆苇时不时就被关进去,只剩下一只眼睛,让她很难把握各种武器的攻击距离。这个组织的科技,(居然)还无法制造人造眼睛。

除了组织训练以外的时间,其他时间秩序是一团糟,因为每个人的假肢各方面性能都不一样,于是会发生各种因为抢夺假肢的斗殴事故。但是这些事情上层却不闻不问,因为这种事情能增强了学员们的战斗力。

完全就是把这些遭受过灾难的人,连同他们最重要的恨意和仅剩的身体,都当做武器来用了。陆苇打心底地觉得齿寒。

在这种环境下,时不时会发生不大不小的暴乱、起义。

但她没有崩溃,因为她心里存在着信念。

那个女孩,还在等她。

又被她救了啊。她摇摇头,就算不在身边,她也依然支撑着我……

她感到羞愧又感激。

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在这个扭曲的空间里活着,像饿狼一样等待着时机。

不断变强,不断变强……

三年。

陆苇把折断的太刀狠狠刺进那个高傲的,一直躲在扬声器后面的男人的胸膛。

不,那已经不是胸膛了,只是塞满了齿轮和导线的某种容器罢了。

整个地下建筑都充斥着吵人的警铃声,但能响应警报的人,已经一个也没有了。

“强大!!这就是……强大!!”

濒死的男人睁大了双眼,狂笑着说道,

“这就是,科技假肢的力量!!杀光所有魔法使吧!999号!杀光——”

陆苇面不改色地砍碎了他的头颅。厚重刺鼻的冷却剂挥发着,只剩下红色的闪烁着的警报,和此起彼伏的警铃在这个无人生还的地方回荡着。

陆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折断的太刀刮去肩部假肢的“999”字样。从男人的手上拿过他的太刀。

太刀的刀刃闪烁着寒光,细看还有这波涛般的纹路。刀柄上粗糙地用黑色的油性笔写着:

“GOT IST TOD”

陆苇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她能感受到这是一把称手的武器。

陆苇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了出去的路。

她终于回到了地上的世界。地下建筑的出口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的半山腰。远处似乎有个小镇,但怎么也看不清。单眼无法变焦。

但她感觉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不一样。太阳光线的颜色,风吹拂过她的身体的方式,都和之前有着些许微妙、又让人感觉略有违和的差别。

不安爬上陆苇的心。

对啊……那之后,到底过了多久了?

她望着远处的世界。

也许……她已经无疾而终了……?又或者,可能连一块墓碑也找不到了。

支撑着她度过那些非人日子、支持她杀死那些可怜又可恨的【再生者】们的坚强信念,松动了。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明明方才才补充过机体的燃料。

没关系。

没关系……

至少,先去试试找到她……

陆苇拂去遮住独眼的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稍稍抬起头,注视着远方的城镇。

然后慢慢地走去。

然后,用尽全力地跑了过去。

小镇已经是一片荒芜。

没有人的声音,没有蒸汽机的汽笛声。

静。

陆苇焦急地寻找着任何一丝人存在过的痕迹。

她冲入布满灰尘的酒馆,木质的地板夹缝中钻出枯黄色的草,柜台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哪怕是呼吸都能吹起一阵灰。

连一只蜘蛛都没有。

她跑进厨房。厨房的水管破开,执着地流出细小的水流。破口已经变得圆润,长满了铁锈。

她像个不会走路的人一样往可能储存着食物的里间走去,把锈迹斑斑的锅碗瓢盆碰得叮当作响。

她拧开里间的门,打开的一瞬,门框上的铁锈破碎裂开,掉在漫了浅浅一层的水中。

里面只有一个发芽的土豆,发出的芽也已经死去。

她握着那只发芽的土豆。默默地跪在地上,把那只土豆抱在怀里。

眼泪流了出来。陆苇没有要擦干的意思。

她不饿。

她把土豆放回去。

但是她想吃点什么。

自从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醒来以后,她就没有真正地吃过东西了,有的只有用管子往自己的机械假肢中添加燃料、冷却剂还有润滑油。

什么都好。想用自己的牙齿咀嚼口中的东西,嚼成块,嚼成泥,用唾液润湿它们,然后吞下去,填在空空的胃袋里。

就像……

就像她还是个人那样。

夜晚悄然降临。

陆苇披着用捡到的破布做成的斗篷,把自己的机械身躯藏起来。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也许前进的方向和她要去的地方完全相反,但她还是走着。

她不打算停下来。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这个世界还没结束,即使分开,也会拼尽全力去找到她,回到她身边。

这是她,对那个女孩的诺言。

陆苇记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里有两个前提。

【只要她还活着】

……我没有她死去的证据。

……但是,找到她的可能性,恐怕也……

……但是,不能违背诺言……

她浑身颤抖着,脑中的想法不断地斗争着。

不能背叛诺言。但也可能永远找不到她……或者找不到她死去的证据……

那么……就只剩一条路了……

【只要这个世界还没结束】

让这个世界……结束吧。

荒唐的念头,陆苇对自己说。但是身体却慢慢恢复了力气。

是啊……荒唐的念头。

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做。

她想到她的墓碑。想象着自己找到它,然后靠着它,默默地把胸前地引擎关掉,然后躺在那里,像那些街上地破铜烂铁一样慢慢生锈,消失。

直到世界尽头。

这样,就可以了……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亮点。

篝火……是人!

陆苇把身上的破披风用一只手抓紧,然后跑了过去。

那是一个魔法使。他穿着陈旧褪色、但能看得出相当华丽的长袍,长长的白花花的胡子一直垂到胸膛前,坐在篝火旁。

“……啊,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遇到人。真是不可思议啊。”

魔法使远远地看到陆苇的身影,抬起头说道,

“用东方人的话来说,就是【缘分】呢。真是走运啊。”

陆苇默默地走近,思考着如何向他搭话,问出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信息。

魔法使看陆苇呆呆地站着,无不热情地说:

“喂,看你一个人大晚上地还在走,恐怕已经很累了吧,坐下吧。”

陆苇默默地坐下,注视着跳动地篝火。

火星时不时从中溅出。

一阵沉默。

陆苇正要开口,但魔法使抢先一步,说道:

“我和拉姆齐走丢了。啊,拉姆齐是我的同伴。唯一的同伴。你呢?”

“我……?”陆苇想了想,说,“……我也是。”

“哈哈,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不过还好,我们都活着,比起变成渎神之木的那些可怜虫要好上几百倍呢。”魔法使笑着,无意义地拨了拨火焰底部的柴火。

陆苇想陪衬着笑笑,但脸上的肌肉如同结了冰一样,怎么也自然不起来。、

“你对这个末世怎么看?”魔法使又问道。

陆苇心中一惊——末世?

“……和人生中大多数事情一样,都是不幸。”陆苇压抑着内心的震惊,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魔法使站起来,“这一定是神给我们人类的考验——像我们,还有我们的同伴,都是被神选中的灵魂强大之人,我们一定是要完成什么使命而活下来的。”

“……那,那些灵魂不够强大的人——”陆苇注视着篝火,眼中却浮现出女孩的面容,“……按你这么说,他们,都是按照神的旨意死去的吗?”

不自觉地,她已经握紧了双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本来就如此。”

魔法使说着,挑起一边的眉头,仿佛在说“你还不明白吗?”。

“……即使,内心再坚强,内心再善良,只要没有能力,就活该死去……是这样吗?”陆苇咬着牙齿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知道的吧?灵魂之火的本质是生命之火,生命之火的本质就是神的爱——

——那些天生就没有才能,一开始就没有被神爱着啊。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不是吗?”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愤怒吧。陆苇想道。

但她没有,她的双手没有颤抖,呼吸也没有变得急促。相反,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

仿佛有什么漆黑的、稠密的物质填满了她的脑海。

她从腰间抽出太刀。

魔法使,该杀。

她不相信这句话,她不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她只是,内心无感情地重复着这句话。

太刀刺进错愕的魔法使的身体中。他没有死,他的嘴唇还在蠕动,但陆苇已经无法听到他的话语了。

魔法使,该杀。

她内心无感情地重复着这句话。

诅咒的黑铁,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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