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作者:雪凌serling 更新时间:2016/4/2 11:46:19 字数:4071

前奏

永恒的夜空笼罩整个城镇,昏暗的街区静谧而几近无人涉足,那虔诚的颂歌者提着一盏明灯穿行于楼阁,如诚恳的信徒吟唱着神的赞歌,为入睡的人们带来真切的祝福。灯光幽然间颤颤抖动了两下,随而火星覆灭完全为黑暗所侵蚀,转瞬即如重燃般绽放出诡迹的火花,映亮黑暗中煞白的高墙。

似乎一切都归寂于平和,惟有黑猫敏捷地穿梭于城镇的隐秘处,矫健的身姿勾勒出朦胧的绝美弧线,便顺势消逝于黑暗宽容的怀柔,那耀眼的启明星在西面的空中孤独的摇曳,仿佛在指引迷惘的旅人以归宿的方向,而那祷告的歌声最终沉寂,化黑暗为恒定一体。

时间逐渐流逝在人们短暂的梦境中去了,当朦胧而缥缈的晨雾隐隐约约将城镇隐掩,小巧的知更鸟扑闪着淡蓝色的羽毛轻盈地向远方飞去,婉转的歌喉清丽而使人不由沉醉。黑夜已经散尽,黎明的朝霞笼罩了世间,起早的修女手持祷词缓缓漫步于小径中,树林的荫蔽伴带着乡土固有的清香将人的身影隐藏于其中,惟有斑驳的树叶沙沙作响透露出安详的意味。

窗户被风儿烦躁地推开一小缝,阳光试探地窥视着房间中的斑斑暗影,遂尔映亮了那坚毅的面容,只见一身黑衣的矮小女孩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着,沉闷的脚步声却增添了几分古怪的窒息感,高梳起的墨绿马尾辫垂落于笔挺的背部,几缕杂毛干枯地翘起似因过短而几乎无法梳入发带的束捆,那暗绿双眸中却充斥着疑惑及是愤懑,她无力地靠在墙角垂头使双眼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双手交叉渗透出些许烦躁。

“她自己就选择这样,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要被那些所谓的神教徒处刑!真的在意过我们……我们的感受吗?!”突兀中,猛然提高的嗓声充斥着不甘又或是恼怒的情绪,随着阿丽西雅如野狼般阴冷的眼眸中透彻出毅然决然之意,一手握拳猛击向墙壁,迫使它不住地震动而发出诡异的轰鸣声。随刻,她更加用力地击打墙壁想要舒缓自己的心情,却被外人的阻碍所克制,眼瞳暴躁地瞥视到那一身影,可也只好放松气力任由对方拉拽。

最后,她只得无奈地摇头,以图用呼吸来恢复平静。

“西雅。”柔和的女声中不免带着战栗,从长发中隐现的红瞳与对方的瞳孔相对视良久,仿佛在提醒她当前过分的举止。待阿丽西雅即刻恢复平静时,晨曦才快速迈步,走到桌旁拿起那似已人为紧拽而扭曲形变的早报,焦躁地将褶皱的报纸抚平,双眸中透露出正色,同时细致查找着那几行小字里粗劣的信息,却没察觉到阿丽西雅也已走到她身后静待,暗绿的眼眸中已似泯灭生机般昏暗无神。

“听好了,西雅,请不要做轻举妄动的傻事,我们尚且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就像是入虎穴的病狼,根本连一丝可以招架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温和的声音却多了些坚决的意味在内,双瞳流露出忐忑不安,晨曦拽紧报纸的双手却颤抖着无力垂下,她兀自哀叹一小声,双瞳仿佛在回想什么一样静视某处,那近乎绝望的声线低沉沙哑地重复着报纸中的一句段落道,“明天的黎明第一束阳光透射入人间之时,便将以圣火铲除重罪之魔女,为昭显秩序与道德之神的威严……我们,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要救下她的话!”

“卑劣的戏词吗?我知道了……反正,如果她死去,我与她的契约也会解除,我也好安宁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断续的苦涩笑声却阴冷地传来,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为昏暗所笼罩,咧开的嘴角似藏即将抽搐的趋势,面庞稍带着可怖的扭曲感,仿佛在抑制内心的情感般。她试图不去注视对方的双眼,同时颤抖的手用力横打对方的肩头,迫使对方因没站稳而摔倒在地上。

阿丽西雅一手扛起桌角的巨剑,大迈步似乎将远离此处,而那牙却紧咬凸显出毅然决然的意味。

“教堂的守卫森严,硬碰硬基本上的胜算为零,而明日……既然是大规模的处刑,人员众多,在这种混乱里,我们的行动或许能出其不意,成功的几率相比较而言会升高很多。所以,此前最佳的方案,就只能是劫法场……”

“但是,我们也要做好……他们完全意料到我方行动的准备。”

“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走了。”似乎是尽量保持相对平和的语气说完了这段话语,晨曦以左手撑地缓缓站起身,隐现的红眸注视到对方眼神中若有若无的留恋。阿丽西雅转即粗鲁地踢门离开,头也不会的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晨曦捂着胸口走到窗边,她象征意味地掀起额头的刘海显露出鲜红双眸,无助而绝望的低语声在心中回荡深久。

“是啊,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行。”

而话音毕落之际,那左手触及胸口的泪形项链,划下了一条冰冷的孤影。

而此,就于圣彼得罗亚教堂的某处,原本洁白的落地窗帘却已换成漆黑肃穆的帘幔,那老主教此时正虔诚地站在墙角处,手握十字架祷告着信条,碧蓝的眼眸随而沉静注视着不远处坐于中央长椅处的女子,却颇带着仿若对神灵那般真切的崇敬之情。一身黑色修女袍松散地垂下耷拉在地面,浅棕色短发微微卷曲从那头巾中显露出一小缕,耳边的泪状耳坠此时如遇其主般稳当当地停止了旋转,那断续不绝似鞋跟碰撞地面的回响声却给周围增添了几分燥热。

那端坐于长椅的女子,一头火红的长发扎成花苞的样式由仿若黑色曼陀罗的饰物绾定住,色泽更为贴近于灰色的银瞳显露出格外的妩媚。她的装束一反常人,身穿着的红色旗袍下摆印下了曼陀罗的纹样,开叉的侧摆显露出白皙的腿部,高高隆起的胸部位置将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曲线,尊臀下修长的双腿微屈将脚上那如忘川般色彩的高跟鞋凸显,却不免携带着高傲而目空一切的韵味。仿佛真的是一个万千信徒所崇敬的神灵。

“神殿下,明天就要行刑了,您和从前一样观看吗?”平静的苍老女声中充溢着浓重的敬畏之情,蒂斯安娜忐忑地注视着那女子,以尽量无纰漏的嗓声缓缓道来,碧蓝的眼眸中似藏永恒的追随及崇尚,同时她将两手交叉握紧,那耳畔却忽然听闻来自不远处的轻快琼音,这迫使她心神不由紧绷,双瞳警惕地注视着虚掩房门在那昏暗的布景,呼吸声也相对之前更为急促了些。

只觉那房门突兀地被推开为足以塞入一人的缝隙, 银色光滑门铃的紧贴着门扉,在移动时透彻出一声空灵而清脆的回响。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女轻盈地迈步走入,却毫无丝毫胆怯及顾忌之色,那身姿快速地坐上长桌,双腿高翘仿佛一点也不给身边女子好脸色看的意味。她眯起眼睛,银灰的瞳孔中满溢着戏谑,与对方的眼眸玩味地对视了,或许是纯粹的调侃、那空灵的嗓音彻彻回响道,“好久不见了,克米安塔忒,你至今还在玩那所谓的道德把戏啊,道德与秩序?”

“你……”似乎因对方的此番话语而面容突兀出几分愠怒的神色,魅惑的银眸如深渊的潭水诡异而令人心悸,高贵的气质随而几乎完全将这微小的情绪掩藏。克米安塔忒依然放松姿势地坐在椅子上,那双眼瞳傲然与克洛蒂对视,仿佛完全掩饰了自己方才的烦躁,那修长白皙的腿部改变翘起的姿势,此刻变得极为端正。那感性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威严感,略带强势之意,“那可请问命运之神这么大动干戈又有何贵干呢?”

“我啊,想说个事。”完全随性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挑衅的感觉,仿若调侃对方般一抹玩味似的眼神隐现而出。克洛蒂白嫩的双腿转即作翘起的姿势,象征性的麻花辫遮掩额头映下浅淡的阴霾,嘴角诡异地上扬化为戏谑。与此同时空灵而颇带令人恐惧的声线近乎虚无缥缈地传入耳廓,此时此刻倒是痛彻人心,“她们,是我的玩具。”

瞬时只听觉身边女子略带惊愕的低喃声,却迫使她不由发出连续而诡异的笑,银灰双眸却是空洞而无谓的,细长的手指摆弄着那几乎将要枯萎的红瓣蔷薇,瞳中映下那枯枝败叶丛中一抹簇新的浅绿,包裹于花萼内似乎是更为鲜红的蔷薇花芽,就仿若那双血色的瞳孔,是孤寂而漠然的苦涩。

地牢深处,尚存冰冷的风声回荡于其中,使脊骨产生几丝刺痛的寒意。处刑将至的死囚发出哀鸣,仿佛在倾诉着对于生命最后的渴望,修女装束的狱卒手持皮鞭,威严地巡视着各个牢狱,不免皱眉怒骂了几句烦躁的话语,当那双瞳窥视到身穿洁白长裙的女孩倚靠在铁质栅栏旁似已沉沉睡去,才怜悯般稍有叹气,随而再次迈着沉闷的脚步向更深处的地方巡视勘察。

独自端坐于牢狱中央,穿着哥特式连衣裙的女孩静默地垂下眼帘,宽大的法帽下那帽檐隐没了红瞳的血色,苍白的面庞毫无任何情绪展露,仿佛根本就是任人操纵的人偶。血红宝石仿佛那双瞳孔,只是冷冰冰地注视着世间。

她不知为何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印象,空灵的嗓声微带沙哑之感,淡然地吟唱出最后的歌谣来。

“迷茫的旅人,请不要误入歧途,你是哈亚撒最后的幸存者,星光终会泯灭,河流终会干涸再无流水的涉足,悲丧的旅途者何时才能寻找到真正的归宿……请不要放弃初衷,铭记世间的真实,我的……”最后的字符仿佛因记忆中的一小段空缺而无法回想,只得无助地停驻于此处,红瞳中充盈着莫名的留恋仿佛在歌颂被抹除的过往,可是下一瞬间,头脑便无比的胀痛,使她无法再回忆起什么过去的事物。

偶然间那双眸瞥视到身边女孩似乎即将久梦初醒的趋势,那微闭的双眼迷惘地睁开泛着水雾的朦胧。雪绒睡眼惺忪地伸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毫无刻意地低声喃喃着,模糊不清的声线尽量压低,仿佛是为了迎合当前的寂静,依稀中的那段话语,似是流露出一种难以克制的留恋,“是那个人曾经经常唱给我们的歌啊,也许你并不记得她……”

“德瑟塞丽小姐。”不由自主便低声吐露出这个久违的人名,雪凌的红瞳中却有些恍惚而呆滞地注视着远处的幽暗出神,那尚且还余存的温度中携带着痛苦及难以释手的绝望。她刚想伸手将帽檐拉下,却发觉镣铐早已禁锢了手脚,外处阳光从那狭小的夹缝中渗透,在灰暗的地面上映下柔和的光斑。耳畔回荡着教徒吟咏的虔诚颂歌,与心灵交融直至整个身没入沉静,睫毛在眼俭投下颤栗的阴翳,一双眼瞳却悄然流露出哀伤。

她能想起这个名字,可是她并不记得那个女人。

枯萎的蔷薇已然不见原先的生机,它完全地枯死了,任由花瓣耷拉垂下,就算不甘从于命运,也无逆转之机。那银眸的主人藏掩戏谑,仿佛忆到什么般轻声喃语,诡异笑声随而发出,连贯而使人心余悸,“为了……我们必须进行下去呢,这场游戏。哦呵呵呵。”

话音毕落之时,从钟楼传来的沉重钟声顿时回响徜徉在耳畔,渺茫而空洞似永恒的虚无。脑海依稀可窥视到那少女驻守钟楼敲钟的情景,不由展现出的浅笑转即没落于嘴角,她半眯着银灰色的眼瞳,仿佛目空一切的戏剧家,正饶有兴趣地编织着命运的丝线,并将一切看重的猎物捕捉在罗网之中,那手指碰撞桌缘透露出沉闷而躁动的回响。

“赎罪真的是重要的东西吗?对你来说?”

“可惜原本如此智慧的你,最后却因这偏执的执著而变得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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