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别傻站着。过来帮忙。”
刨了半天坑,累的满头大汗的村民直起身喘口气,看见躲在远处干站着的青年,立刻不满地抱怨道。
青年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迈开大长腿,两步就跨了过来。
“拿着。”
村民没好气地将一麻袋石头抱起来,塞到青年怀里。不想被硬物磕着胸口,青年只能伸手将袋子拎住。粗粗一掂,小半人大的灰扑扑破袋子里塞满了人头大小的石块,差不多有百斤重。可现在青年正单手拿着它,还一副里面装着的不是石头而是棉花似得轻描淡写。
“行啊,狗子。最近力气越来越大啦。”,村民有些吃味,眼睛瞄着青年肌肉均匀的双臂,啧了下嘴,“去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把石头垒起来。弄结实点,知道不?”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么?”
第一次,青年开口说话了,语气里满是迟疑和迷茫。
“什么好不好的,叫你干你就去干。想那么多干嘛?”,村民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
青年将嘴抿成平平的直线,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才离开。村民对着青年的背影露出参杂着嫉妒与不屑的复杂表情,偷偷翻了个白眼而后继续刨坑。
青年拎着一袋子石头绕过几棵树,离开了村民的视线,然后将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就不再看一眼了。
这里是离村子有些距离的树林子,既没有能结出果实的树,也没有体型可观的猎物。唯一有些特别的,是有一条商道从林子里横穿而过,貌似是来往最近两座城镇的必经之路。现在全村的人都聚集在这林子里,正齐心协力的……挖陷阱。
在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来这里打劫商队。这是村子自保的终极手段。
只拿货,不伤人。毕竟都是生活所迫,不是真正的亡命徒。
“哎。”
青年人微不可闻地叹气。他是怎么也不情愿参与到这种勾当里的。可他也确实没有能解决村子交不出税这窘境的方法,只得以消极怠工这种没出息的做法微弱抵抗。
忍不住想起已逝的双亲,青年人将额头抵在树上。堂堂八尺男儿,此时落寞的像迷路的孩童一样。
“爹,我该怎么办?”
“随处小便是会遇上爆炸的哦。”
“哇!”
突然一只手搭在青年的肩上,吓得他立刻往旁边跳开,差点被树根绊倒。转头一看,发现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背后的,是一名头戴斗笠将脸完全挡住的怪人。
那人虽然一身旅行者的打扮,但那瘪瘪的包袱很让人怀疑里面其实什么也没装。衣服也干净的离谱,是那种刚从晾衣杆上取下来抖抖就立刻穿上一样的整洁。看身量,年龄也不会很大,听声音可能才十六岁上下,完全还是个少年人。
乍一看像随处可见的旅人,真的只是乍一看像而已。
“你是谁?”,青年警惕地看着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要解手。”
“啊,是嘛。”,旅人伸手抬起帽檐,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我叫守玑钰,你贵姓?”
“免贵姓周,单名一个森。”
“不是叫狗子吗?”
“那是村里人取得贱名……”,周森有些无奈的话才说的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会知道?!”
对要彻底毛起来的周森,守玑钰依旧半睁着死鱼眼,摆出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嘴脸。
“啊,刚才听到的呀。你呀,来这里偷懒了吧。这样不合群,小心在村子里混不下去哦。”
周森神色暗淡,轻声回答道:“我爹娘不是这个村里的。我对他们来说,从来就是个外人。”
“找到了。”(超小声)
“什么?”
“什么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了?”
“没有啊。你听错了。”
周森怀疑地看着守玑钰,而守玑钰则睁大眼睛摆出无辜的表情回望他。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路上都没碰见村里人?”
“啊,你说那些在路上到处挖坑的家伙啊。”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周森看向守玑钰的干瘪包袱,“难道?!”
“他们想打劫我,还得再练个一百年,不,两百年才行。”守玑钰很是目中无人地挖了挖鼻屎,“我只是出门不需要带太多东西而已。”
“那,你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吧……”
“安心安心,我只是‘说服’他们,把坑填回去罢了。”
“真的?!”,周森吃惊道。
“不就是交税嘛。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守玑钰扬起一个略带猥琐的笑容,一把勾住周森的脖子拖着走,“来来,我们到村子里去好好从长计议。”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发现少年的力气比自己还大,根本挣脱不开,周森放弃挣扎。
守玑钰抬头望天,想了片刻。
“因为我,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