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低头看了看龟裂的手掌，手指被水泡的发白，这才第一日，已让她如此难堪。至于平日里爱护最多的秀发，此时也随意的披在胸前，隐约可见上面沾染着的污秽。
不想其他，李师师擦拭着身子，看了看皎洁的月光，凉风习习。连这水也是冷的，放在一旁的吃食，也是午时剩下的。晚膳？她没有。
“小玉...苦了你了....”随后，李师师起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人。同样的蓬头垢面，不过比李师师好多了，至少她做过这些杂物活。
“小姐...我想回平康坊....”小玉见李师师满盆的水尽是污秽，又想起今日的遭遇。哭着说道“宫里的人都好可怕...我想老鸨了....”
相比于在平康坊的生活，和此时相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在平康坊，至少还有人权。可是在这宫里，在这浣衣局，人权散尽。
就在二人诉苦之时，那郑嬷嬷拿着柳鞭走了过来。
肃——啪——
“啊！！”李师师忽的感觉后背一阵麻辣般的疼痛传来。
“郑嬷嬷！”小玉见李师师被打，连忙走到李师师的面前。可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郑嬷嬷手中的柳鞭。
“贱婢！！还洗什么洗！！公公那儿都催了！！”见两人还在磨蹭，郑嬷嬷又是一鞭。不过这一鞭却是打在了小玉的身上。
小玉今日本就没吃多少，还帮着李师师分担。再铁打的身体，此时在这柳鞭之下也经不住了。如同泡沫板一样，倒在了地上。
李师师也不顾擦拭身子了，连忙从盆中跳出，去抱着躺在地上的小玉
啪——又是一鞭，这一鞭打在了李师师的腰间。
那郑嬷嬷冷哼一声，拿过一旁放在石桌上的衣物，朝着李师师扔了过去“她死就死了，你管她作甚？若是再不随我去见王公公，有你好受的！！”
说着，院墙外传来的王公公的喊声“好了没呀！！咱家等着急啦！！”
这边，李师师刚穿好亵衣亵裤，就被郑嬷嬷拉了出去。而小玉，还趴在地上，身上盖着一件宫女的裙子。
王公公借着夜色，看清了这李师师的长相，虽然头发散乱，湿漉漉的。但这相貌却是没的说，后宫里的嫔妃他也见过不少，可这李师师的相貌能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别捂着了，咱家又不稀罕，快走吧，别让贵人等着急咯。”王公公甩了一下拂尘，淡淡的说道。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脑子里如何想的，从表情上，看不出来。可能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折腾家中放着的“女奴”了
坐到他这位子上的，岂能没有几分掩饰的本事？
刚走几步，王公公就听见身旁两个小太监咽口水的声音，随即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前面走着！！听的咱家心烦！”
而李师师，连绣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听见王公公的声音，捂着衣服的手又紧了紧。
约莫半个时辰，立政殿前，灯火通明。看守的也都是宫女，而侍卫则是远远的站在院墙外。后宫禁地，大多都是女子，除了皇上和随行的公公，一般没有特例。
李师师看了看头顶的三个大字，回想着方才王公公与她说的话：“进去之后全程低着头，若是听见声音，立马下跪问候皇后娘娘。切不可妄言，娘娘问什么，你答什么即可。”
刚走到殿前，几名侍女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转了回去。李师师见这一幕高声喊道“宫女李师师求见皇后娘娘！！”
早在殿内等待的长孙无垢朝着身边挥了挥手“秋儿，去，唤她进来。”
秋儿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大殿门口，缓缓推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后，开口说道“进来吧，皇后娘娘早已等待你多时。”
在李师师经过秋儿身旁的时候，秋儿突然压低声音在李师师的耳边说道“娘娘已经很累了，你说话注意一点。”
“谢谢姑娘提醒...”李师师点了点头，随后放慢脚步，跟在秋儿的身后。
等到李师师看见长孙无垢的时候，长孙无垢正侧躺着，双眸紧闭。
“来了？李师师，幼年家破人亡，后流落至开封。与武曌相伴，直到四年前来到长安，进了平康坊。本宫，可说错？”长孙皇后没有睁开眼，还是闭着的，语气略显慵懒。
“回皇后娘娘，娘娘说的不错...”李师师原本想问好的，她才跪下，长孙皇后就开口了。
“前些日子，你与那武媚娘的事，这宫里可闹得厉害啊。白大人都被参了许多本。他可是被弹劾的厉害呢。倒是那武媚娘，除了琴棋书画，倒也没别的了。”
李师师神色动容，欲要开口，又被打断了。
长孙皇后说完就从卧榻上起了身，随后缓缓走到李师师的面前，蹲下身，食指勾起李师师的下巴，左边瞧瞧右边看看。嘴里呢喃着“这姿色倒是上等，和那武媚娘倒是两极，也好...也好...”
“下去吧，本宫今日累了。”打量了一会儿，长孙皇后就又回卧榻上了。在李师师告退的时候，长孙皇后又接着道“秋儿，给这姑娘换件衣裳，再带她去沐浴一番。今晚，就让她睡我这儿吧。”
秋儿愣愣的转过头“可是皇后娘娘——是，奴婢告退....”
夜已深，人也至
“观音婢...朕来啦....”
一夜...鱼龙舞
次日，李师师被封宋惠妃，位居贵妃。赐黄金千两，绸缎千段。指小玉伺候宋惠妃，与长孙皇后共居立政殿。
甘露殿内
“观音婢，如此安排，你就不怕....”李世民皱着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虽然昨夜风流了一阵，但是**上脑，点灯才知是谁。而一想到观音婢就在旁边看着，他这...就觉得哪儿不太对。
“她都已经是皇上您的人了，还怕她反了不成？这样一来，后宫也有人帮本宫分忧，再者，也能制衡那武媚娘。”长孙皇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眯了眯眼。
李世民忽的恍然大悟，前些阵子暗卫把这个李师师查了个底朝天，没想到这李师师与那武媚娘有些许关联。他本不在意，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观音婢不就记在心里了吗？还搞了这么一出。
“下不为例，不过这样一来也好，那武媚娘再想干涉幼弟，可就难了。”李世民起身，负手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幼弟在那平康坊留的字画.....”
长孙皇后听后一愣，随后咯咯笑道“你还惦记那两幅字画不成？怎么？千两黄金，你还想向幼弟要啊？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可就不愿了啊。”
“我这不是喜欢幼弟的字画嘛，就提一下...再说了，朕堂堂大唐皇帝，会在意这小小的一千两黄金？”李世民大手一挥，挤着眉毛，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行了，你才上过早朝，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宋妹妹。”长孙皇后扶着李世民缓缓走进了内殿，随后说道“皇上，为何不让宋妹妹跟着国姓？”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长孙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莫不是世家那边？”一向聪慧的长孙无垢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些年虽然世家一直被打压这，可朝堂上，世家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也是，不然，幼弟第一个我就让他改国姓。”想明白了的长孙无垢突然说道。
“你啊，就知道你那个幼弟。行了，朕还有奏折没批完呢。顺便你也去看看高明和青雀，那两兄弟...唉，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想到这儿，李世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长孙无垢也是轻叹一声，美眸之中尽是忧虑，但有些话她不说，眼前的男人也是心知肚明。
“那皇上，臣妾告退了，妾身去看看那俩孩子。疏导疏导他们兄弟俩。”
而此时，立政殿内，李师师...不，宋惠妃。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盆景。想起昨夜的点滴，以及长孙皇后对她所说的话，她这才明白，这后宫有多可怕。
昨晚，据长孙无垢所言，她命秋儿在她的吃食里放了**，还在殿里点了迷香。早晨醒来，床上的血污也能证明，昨夜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风哥哥....你说得对...一入宫门深似海.....愣神了一会儿，宋惠妃又想到了武媚娘。“武曌！若你负了他，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宋惠妃猛地转过头，盯着小玉问道“小玉，你后悔吗？！”
小玉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后悔！！”
宋惠妃听完小玉这一番话，拉过她的手，随后将她抱在怀里。不出一会儿，两人都在抽泣着，似是哭诉着命运的不公。“小玉，以后，这宫里。只有你和我，是最亲的了。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了。”
“知道了小姐！！小玉记住了！！”说完，只听咕的一声。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走到桌前“小姐..贵妃娘...”
“小玉，以后，私下里就叫我小姐吧。”宋惠妃笑了笑，随后拿起桌上的酥饼递给了小玉。“我们一定要坚强，不能让这后宫里的人看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