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叶清荷落入了更深的玫栀的梦里,这里,叶清荷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叶清荷,叶清荷,你叫叶清荷,快点记起来啊。
远处白色睡衣的女孩眼角的泪水莫名让人心悸又心疼。
无名的人伸手摸摸自己的眼角,为什么有泪水?
走吧,接着走吧,也许在路的尽头会有答案。
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自己。
路的尽头会有尽头吗?
路的尽头又是别的路吗?
路的尽头又是些什么?
路延伸到无限的原野,被别人叫做叶清荷人一路向前,我们暂且称他为,遗忘之人。
前方是岔路口,天边被烧成了红色,前一刻是原野,下一刻就变成了炼狱,炮火纷飞四月天。废墟里有一个女孩,在哇哇大哭,遗忘之人想要上前,却是发现那里是路的尽头的尽头,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地方。
有一个中年人抱起了女孩走了。
遗忘之人明白了,自己是个看客。
又是一个路口,女孩长大了,亭亭玉立,和中年男人颓丧的模样完全不同,但是女孩生活条件并不好,直到遇到了看不清面容年轻人,特征就是腰间那把晃眼的折刀,年轻人塞给女孩一封信,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遗忘之人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想要再看一遍,但是经过的路口不可能回头,只能不断往前走。
人生就像一场穷游,光着屁股来到这个世界,又光着屁股离开。
遗忘之人穿过女孩的虚影,继续往前走。
遗忘之人的身后是女孩,女孩睫毛上缀着泪水,本该只是像电影一般,结果望着遗忘之人的背影,落下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
遗忘之人去看周围走马灯一样景象:
有的是女孩拿着信封来到大户人家府前,大概就像是黛玉离家。
有的是女孩在房间一遍一遍练习着礼仪,大概就像是黛玉入园。
有的是女孩在大庭广众下去展示着魔法,大概就像是黛玉写诗。
女孩在按照既定路线成长,从一个小家碧玉成长为大家闺秀,可是也失去了不少。
女孩总是看话本小说,幻想着其中的情节,就比如勇者和恶龙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离经叛道的事情没办法实践,只能在脑中幻想,作为劳伦斯家的唯一的长女,又怎能让家族名誉受损呢?
那些条条框框从太古延伸到现在,就像是锁链,捆绑,约束,纠缠了一代又一代,女孩也是一个背负着枷锁的人,台上光鲜亮丽,如果你去看看她的后背,背负的是一个女孩不该背负的重量,一条条锁链将女孩的牛奶般的肌肤勒出一道又一道沟壑。
后来的故事就到了女孩当选魔法使,然后去轰炸某人的门店。
这户人家收留了女孩,大抵是因为那封信吧,但是这封信为什么会被发放给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又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你,是你,是你。
是的,是我,是我,是我,是叶清荷!
叶清荷再次睁开眼睛,面前仍是梦开始的一幕。
“勇者,救救我!”
一个娇嫩的声音为这一场闹剧再次开启了序幕。
叶清荷没在低头看自己的装束,不必看,自己是为了守护你一世的骑士。
叶清荷,参上!
火球夹杂着劲风从叶清荷耳边呼啸而过,叶清荷不再恋战,不再像是上次炫耀技术,迎面硬碰硬。
魔龙就像是一颗人间的太阳,散发着光和热。
但是太阳带给人温暖和希望,而魔龙散发着凶暴和毁灭。
你,听说过克里特岛吗?
伊卡洛斯的翅膀本是为了逃离克里特岛,可是他太向往太阳了,忘记了父亲的嘱托,太阳融化了蜂蜡,羽毛也散落各方。
现在魔龙就是叶清荷的太阳,就算你会融化我的翅膀,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你。
就是逐火之蛾,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拥抱片刻光与热。
叶清荷登上了魔龙的身躯,这里就像是被塔尔塔洛斯统治的冥界。
本来精致的鳞甲,此刻烧的通红。这个巨大的钢铁怪兽此刻就像是超载了一般。
叶清荷就像是一名苦行僧,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苦痛,一心向往着目的。
魔龙不耐烦的扭动着身躯,此刻她感觉就像是身上爬上了一只臭虫。
叶清荷如履平地,眼里只有那个目标,龙首!
魔龙再次张开双翼,宣告着自己的威严,旋即一飞冲天,留下烧红的云霞在天边旋转。
叶清荷完成了360°翻转,可是叶清荷仍然紧紧的抓着龙鳞。龙鳞烧的通红,已经将叶清荷的手烧的血肉模糊。
叶清荷就像是忘记了,回忆着那些年师傅叫自己做糖炒栗子的年月:
“小子,你去做点糖炒栗子,晚上有人会来。”
“是,师傅。可是没有铲子啊。”
“用手啊。”
那以后叶清荷明白了师傅手上为什么有着厚厚的茧子,记得那次以后,叶清荷就再也没有吃过栗子。
风就像是厉鬼在呼啸,在索命。
可是叶清荷眼里只有那一个目标,龙首。
叶清荷回忆起那些年师傅叫自己采石斛的岁月:
“爬的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可是师傅,这里风好大。”
“谁叫你想学石斛烧鸡呢?”
那苍老的声音似乎仍然回荡在耳边。
魔龙似乎感到了不妙,彻底疯狂,竟然在万米高空直接停止振翅,要和这个爬虫来个硬碰硬。
近了,近了,只有一小步了。
就像是在乘坐世界上最快的过山车——中庭之蛇,现在变成了中庭坠落。
你说那些给过山车起名黑龙的人是不是体验过龙身上坠落的感觉?
叶清荷几近不能呼吸,但是叶清荷已经来到了目的地——龙首。
“我爱你,玫栀,拜托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总是有别样的魔力,能让枯木逢春,白骨生肌,荒芜返青。
巨龙的身形逐渐隐去,就剩下一个白色的长袍少女,长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少女的眼里泪水也脱离了眼眶,洒在了空中。
鲁伯特之泪是玻璃在水中凝结的晶体, 是金刚石也只能留下划痕的“真情”凝结。
那么你的眼泪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应当是毕加索见了也要服输三分的大作。
叶清荷抱着玫栀的腰,玫栀搂着叶清荷的脖子。
叶清荷不去想落下去云云,只记得师傅临终前死死握着自己的手说:“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叶清荷盯着玫栀的眼睛,这是叶清荷第一次认真观察玫栀。
玫栀的眼睫毛很长,就像是万米高空上的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落入你的眉眼,从此再也无法自拔。
玫栀的眼里是三千星河,星河的尽头是一个女孩,在看到叶清荷的时候就会像小彩旗一样,默默的旋转。
我以为你的星河有尽头,谁知就像是你的心路,尽头的那边还是心路,尽头的那边还是尽头,教人只能安静的栖息在这一方小小的玫栀树。
直到叶清荷的脖子都快撑不住了,玫栀的脖子才凑了上去,此刻,就像是话本小说里的烂俗桥段,但是也是无数粉红少女心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