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漫漫风雪路
火车不知疲倦的向前奔跑着，轮毂撞在铁轨的缝隙间，发出规律的声响。雪花悠悠飘落，车内的青年头歪着头沉沉睡着。
梦中，雪花也如现实中安静的飘落，一名小小的孩童机械的在雪地上前行，四周的洁白单调而又安静，散发着空无一物的寂静，没人知道少年为何前进，没人知道他的目的地，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也悄悄被新雪填平，他似乎是在前进，可周围的景色从不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往往让人产生少年从未前进的错觉。少年机械的挪动步伐，偶尔停下，迷茫望着一成不变的雪色，然后低头继续迈动僵硬的双腿……
刘潇悄然醒来，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头，心里默念：什么奇怪的梦……
周围似乎有人，刘潇猛然抬头，突然撞上了金美辰的视线，令她微微慌乱。
还挺可爱的…不对，想什么呢……
“怎么了。”刘潇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看起来呆呆的。
“他叫你过去一下。”金美辰移开视线。
“哦。”
说罢，刘潇理了理羽绒服，走向前面的车厢，刚刚他睡觉的车厢是第二节，而首领是在第一节车厢，后面十几节车厢不知道都是什么人，虽然他隐隐有些猜想，但他仍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事实。
随着步伐的前进，刘潇意识到金美辰没有跟上来，脚步声落下，呆滞的目光慢慢变得尖锐。
男人已经恭候多时的样子，刘潇警惕的和他保持着距离，身体紧绷，随时准备战斗。
男人轻笑一声：“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备，如今大敌当前，我与其和你内耗，都不如让你去送死。”
“真直白啊。”刘潇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从踏上火车开始，除了金美辰身边，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区了。
“所以你猜后面十几节车厢拉的是什么？”男人脸上依然挂着玩味的笑容，然而刘潇看了只觉得不快。
刘潇沉默了。他不愿意去那么想，但是……
“是珍贵的实验体哦，就是将人类强行变成混血种的实验体，而且还是加入了纳米机器的可操控品种。”男人笑着揭晓谜底。
“真混蛋啊。”
“如果操控他们自爆的话，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男人笑道。
“具有极强感染力的龙类病毒会在城市中爆发出来，感染病毒的人，轻则卧床不起，重则变成失控的混血种，然后成为新的感染源，城市会变为一座死城。”刘潇面无表情。
“但是呢，他们也未必一定要出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这个，只是找到新的生存之地。所以说真希望没有他们出场的机会啊。”
“你真是个混蛋啊。”刘潇差点笑了出来，继续说道：“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的，我来是为了坚持我心中的原则，你不用如此胁迫我。”
“火车已经在减速了。”男人忽然道。
“我去准备。”刘潇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火车减速，说明可能已经快进入对方的监控范围了，或者说，有着被发现的风险了，如果所有的实验体都在车厢里待机的时候被人发现，很可能就直接被一窝端了，这时候往往需要一个斥候，或者一名前锋。
回到第二节车厢，金美辰坐在刚才刘潇睡觉的座位上望着窗外，还没发现刘潇已经回来了。
脱下蓝色长款羽绒服，刘潇把它放在金美辰面前。金美辰望了望刘潇，然后眼神微微闪躲。
“不必介意，帮我保管一下，我去去就回。”青年笑一笑，转身离开。
……
呼吸法——惊鸿，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起，如果将压缩好的气比作子弹的话，就是将子弹仔细的装入弹夹，而弹夹则是身体，一旦失控则会直接对身体产生损害，而第二阶段则是惊鸿落，便是将子弹发射出去。
青年穿着单薄的衣衫，慢慢的沿着铁轨前进，雪花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像是在安慰他，他的呼**妙而又稳定，便是呼吸法——惊鸿起。他按了按耳中的耳机，示意信号良好。慢慢的，站台出现在眼前，站台边的路牌歪歪扭扭，里面的扶手东倒西歪，地上也有着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应该是废弃了好多年了。
刘潇提高警惕，慢慢走近站台，这时候耳机静谧的背景中突然出现一点杂音，刘潇轻轻咳嗽，并没有得到回应……
应该是信号被屏蔽了，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
刘潇假装没有发现任何事，悄悄的环顾四周，敌人似乎很有耐心，并不露出什么破绽，刘潇无法确定敌人的位置，按照预定，如果他失联达到十分钟，那么下一个来的人，就是金美辰了。他长舒一口气，缓步走到站台中央，走向他心中最难防备偷袭的地方。
破空声响起，在刘潇看来，这种程度偷袭说明敌人并不强，杀意，声音都暴露无遗，而且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明敌人选择的藏身之处并不高明。刘潇微微侧身，闪过偷袭……
然而，在他侧身之时，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插入的他的后心，尖锐的刺痛感传遍全身，心脏被割裂，剧痛让人无法呼吸。
还没完！
人影瞬间出现在他背后，握住匕首，想要贯穿他的心脏。一瞬间，刘潇咬紧牙关，长剑浮现，一剑刺入地下。
惊鸿一剑！
浩荡剑意扩散开来，剑气所经之处，地板碎裂，栏杆尽折。
身后之人早已没了踪影，刘潇的熔金色的左眼扫视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若不是他瞬间激活了龙血，他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死掉一次就相当于死掉无数次了，在他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对方有无数种方法无限的杀死他，比如说溺水窒息，低温冷冻，控住四肢等等。
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提前设下机关，吸引猎物的注意力，自己抛出的杀招，掩盖了杀意，再用技巧减小了破空声之后，计算好时间差，在佯攻命中的同时杀招命中，完全剥夺了猎物的反应时机，而且一招得手毫不犹豫，接连出招……
不过刘潇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也知道了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设置信号屏蔽器了。
在国家的编制中，普通的游侠都有自己的编号和队伍归属，而当个人实力达到极致的境界，团队行动反而会限制个人的发挥。这样的游侠，为国家最高指挥直系下属，称为“国侠七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都有自己的任务，或者秘密行动，或者公开行动……
国侠一绝，代号“英魂”，是在几年前屠杀“恶龙”的“勇者”，世人皆知“勇者”“恶龙”同归于尽，为了表彰其功绩，即使其人已不在人世，也授予其“国侠一绝”的称号，并永久保留地位和称号。
而这次的对手，则是国侠二绝，代号“传承”，是因为他的灵器是古代救国英雄使用过并流传下来的，谓之“六合”。灵器好比房子，正常情况下，一间房住一家人，一件灵器纳一位器灵，而这件灵器则有六位器灵，并且能和睦相处，可谓神奇。已经有近100年未曾有人能够同时唤醒六位器灵，而在两年前，能够唤醒六位剑灵的天才出现了，天才首战便震惊中外，仅唤用前四位器灵便在当年新秀中所向披靡，从此，他的档案中就没有任何战斗过程的记录，他所有任务都是独自完成，没有任何资料可以参考。
肖云熙以前曾偷偷黑进过国侠七绝的档案，资料显示，“六合”的器灵从第一位到最后一位的能力是由辅助逐渐偏进攻的，根据唯一一场可查的资料，前四位器灵的能力和形态如下：
第一位“司南”：胸针，一定程度上控制气，同时具有一定程度上看穿对手招式的能力。（似乎还有其他难以描述的能力。）
第二位“回春”：葫芦，一定程度上治疗自己或他人的伤势，治疗自己时过程相对较慢。（似乎还有其他能力，比如说回气，解毒等。）
第三位“断空”：手镯，用气制造出屏障，具有非常出色的防御能力，首次亮相中没有任何人击穿过这层防御。
第四位“无影”：飞刀，使用者可以快速位移到飞刀处，或者飞刀可以快速位移到使用者处。（原理不明，作用范围，以及能否穿过障碍物都不确定，首次战斗记录显示，至少视野之内作用速度堪比瞬移。）
第五位“碎月”：长剑。
第六位“破军”：斩马刀。
注：以上为档案资料，括号内为肖云熙的推测。
所以刚才击中我的就是飞刀“断空”吧，信号屏蔽器除了隔断我的通讯，同时也起到让战斗过程没有任何记录的作用了吧，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担心暴露什么了。
来吧……这就是——只属于我的战斗，只有我能做的事。
刘潇环顾四周，对方隐藏的很好，不是那种仅靠杀意和气息就能察觉的对手，确实是严格训练出来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将细微的气扩散出去，一道接上一道，就好像蝙蝠用声波感知四周环境一般，这是以前动用四象神力量时学到的技巧，但是没有那种程度的控制力，并不能很准确的感受到四周的情况，感知到可能的隐藏点有十九处。
不过，足够了。呼吸法——惊鸿落！
十九处地点几乎同时遭到惊鸿剑气爆破，转眼间站台上便是一片狼藉，而当尘埃落下，地面停止颤动时，一个身影便出现在刘潇面前，他的身前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一般，隔绝了所有冲击。
惊鸿起积累的气，被这十九剑直接消耗了三分之一，但这是刘潇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刘潇注视着对手，观察他的动作，国侠第二绝，年轻的令人惊讶，是个可能还没有十八岁的少年。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真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刘潇这样想着，握紧了双剑，根据肖云熙的推测，尽管有六位器灵，但是使用者同时只能动用一位器灵的能力。
刘潇拉开距离，左手将长剑插在地上，挑衅的招了招手。
少年腕上的手镯消失，化为飞刀，破空而来。
果然如此！同时只能动用一位器灵的能力。
刘潇抓住长剑剑柄，左脚踏前，脚尖触地的同时身形消失——流云步。在他使用飞刀“无影”的时候是不能使用“断空”来防御的！以我的速度……
剑刃划过空气，而少年早已在刘潇背后，转瞬之间，两人交换了位置。
刘潇转头，视线锁定敌人，自学领悟流云步以来，他在速度上基本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鲜有能跟的上他的对手，这也是他最自信的领域，而如今，居然碰到了和他一样快的对手，不，甚至更快。
这就是“无影”吗？确实快的就像影子都追不上一样。不过也不是没有缺点，只能移动到飞刀的位置是吧。那么飞刀在手里的时候……
轻吸一口气，刘潇消失。流云步衔接惊鸿一剑！
剑刃落下，然而，两人之间就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一般被分隔开来，一边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能干扰另一边，“断空”居然挡下了惊鸿一剑。墙壁消失，飞刀弹出，刘潇早有防备，侧身闪过。下一刻，少年已然出现在刘潇身后，握住飞刀，然后再次将其掷出。刘潇轻吐一口气，流云步闪过飞刀，拉开距离。
飞刀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刘潇紧盯着飞刀，想道：“这个距离，如果不追求威力的话。”
惊鸿一剑！
虽然没有多大的威力，然而剑气飞出的速度却是无与伦比，瞬间将插在地上的飞刀弹上半空，然后刘潇深吸一口气——流云步！
攻击飞刀的动作让敌人的行动停滞了一瞬，然而在飞刀化为黑点的时候，愣住的少年终于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图。
飞刀离手，不能使用“断空”防御，如此便挡不住惊鸿一剑。而飞刀在半空，如果强行瞬移到高空，则躲不过接下来的杀招，如此也逃不过流云步。
剑刃停滞在少年面前，一道看不见的墙把两边隔绝，少年的气势节节高升，周身气流飞舞。
刘潇叹了口气，拉开距离，盯着少年的身姿，对这个状况毫不意外。
果然已经掌握了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令人觉得可怕。
天人合一，天代表自然，也包括万物之灵之一的器灵，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当主人与器灵高度默契而将自己托付于彼此之时，便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在驾驭灵器的人中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也是屈指可数，不到18岁就到达这个境界，除去特殊情况，就好像应该读高中的年纪却当了教授一样离谱。
不过这才是国侠二绝应该有的水准，刘潇并不意外，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数不胜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向来不惮以最极致的想象去揣测天才。
当然，刘潇是没有到达这一境界的，这要求人与灵生死与共，交托彼此，来达到类似共振增幅的效果，而他和那个混蛋四象神的关系明显没有这么好，但是更混蛋的是，那个四象神以绝对控制的手法，让两个人强行同步，在最终决战中施展出了天人合一。这让刘潇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那个混蛋的四象神美少女一起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回过神来，对面的少年前别“司南”胸针，腰挂“回春”葫芦，左手戴“断空”手镯，右手持“碎月”长剑，而背后则背着一把巨型斩马刀“破军”。他左手微微抬起，转眼间便有某物回到指尖——飞刀“无影”。每一件灵器上都是明光流转，气韵非凡。看来天人合一的境界，让六位器灵同时解放，并肩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