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
“黑森林,又称条顿森林,位于德国西南巴符州山区。”
混杂在一群上班族中间,快速随人群穿过马路。指示灯变绿了,快走快走。
转过这个拐角,第二条道口向左走——好吧,就是这样。
如果我幸运地没有记错那人用心的指点,那么应该能够在这片阴晦的住宅群里找到挂着1305号门牌的红木大门。
在到达前我最后一次对服务对象的病症进行确认:一个paranoid psychosis,不排除患有癔病的可能,同时兼具分裂型人格障碍、双相心境障碍。
What an exasperating problem it is!
我无奈地捋顺头发。
说实话,我是打心里不愿意再接受出现重度心理疾病患者的护理工作,毕竟我的上一位客人才刚刚去世不久。
就在这个星期二下葬的,我收到他家属发来的讣告。
那是一家很好的人,并没有为难我什么。虽说因为在我接手之前他已经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无法医治早成定局。不过我自己对于那个湿冷的星期二上午以及掘土铁锹在空气里发出重复呆滞声音的回忆依然无法做到全部释然。
仔细想来,万一我哪天承受不住病患死去造成的打击而变得和他们一样了该怎么办?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但还是让我回到现实吧,现在的这位客人明显比上一位主顾更加棘手。
以我的能力尚不足以成为问题攻关员的话一定会演变成更糟糕的事情吧?
人生真是有无尽的烦恼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两个军绿色并排站立的圆桶垃圾箱附近的红木门门前了。回望刚刚失神走过的路,巷子长而无光,柏油黑路面上很多凹凸不平的小坑里积满污水——显然放弃新置来的羊皮靴转而选择防水雨靴是正确且明智的。
我不希望新鞋子在第一天使用的时候就被污水弄脏,那样会给我晦气的感觉(我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孩子气)。
稍作调整、深呼吸,然后我按下门上黑色的电铃按钮。
急促的鸣叫隔着门依然可以听得清楚,随之是阵凌乱脚步,在间隔十秒后,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你好,我是受雇而来的护理员。”露出一个自认为具有专业性的笑容。
接着,我开始打量这个在受雇者面前着装邋遢不已的男人。
在一元便利商店里长期贩卖的白色衬衫穿在似乎是我主顾的这位男人身上,领口已经积累厚厚一层黑色污垢,黑色的西装裤上面很清晰的显现烟灰飘落在上面的图案,腰带将衬衫一部分扎进裤中,另一半倒乐得呆在外面体现出不对称美。
——就算你有钱足以让我做事,起码也应该有点尊重女性的自觉吧?
仔细的打量半天那头绿色且构造迥异的头发半晌,我才终于听见主顾开始向我询问一些相关事宜的声音。
“啊、嗯……芙拉德.莉斯.茵妮森特?”他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后抽出那张看上去被揉过并经水浸泡后又变干的纸片——实在太失败了,尽管只是名字,可我的名字居然呆在这明显早应该被扔掉的纸上。
“是的,您就是阿斯特雷先生吧?”我把目光稍稍停留在那头绿油油的前卫发型前,如此流行元素十足的打扮下完全看不出这会是位精神异常者,“很高兴为您服务。”
“不,我是凯文,凯文.格拉汉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得有些急躁起来,“我是约修亚.阿斯特雷的室友,因为最近必须出一趟远门,所以可能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照顾他——我记得是雇佣你护理他一个月对吧?”
不得不伸手去揉揉太阳穴,我开始跟不上格拉汉姆先生的语速。
他凌乱又嘶哑的声音和思想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冰冷的黏糊成团。
也许这个人也有些神经质?
我脑海里猛然窜出这个念头。但是管他呢,我要负责的对象是阿斯特雷。
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然后我回应了他:“是的,确实是这样。”
“我现在必须得走了,”他看了看表带已经有些松动的石英表,随后在那稍显鼓囊的口袋里一阵摸索,我可以很清晰的听见金属制品纸屑硬块等等物体相互摩挲发出细微的噪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料理自己生活的,在受雇者面前居然表现的这般邋遢,“这是约修亚房间的钥匙,虽然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不过请你最好能一秒钟都不离开的守着他。”
这是当然的,我在心里窃笑着接过那根略有生锈的钥匙,把重度精神疾病患者放在一旁任他行动简直是蓄意谋杀,“我会做到您满意,请放心。”
“还有……”凯文.格拉汉姆先生看上去已经有点未老先衰了,此时他正努力地狠搔脑壳。瞧他这副模样,我很想提醒他,就算想不起东西,也不应该把急躁发泄在脑门上,还是说,您没有痛觉吗格拉汉姆先生?“那个家伙……喜欢吃清淡的食物,像粥之类的,”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之后他接连两次将目光投向手表,“我应该有把详细的资料传给你,所以之后的一切拜托了。”
有些拘束的冲我展露笑容,随后这位活力十足但无比邋遢的小伙子就偕同那头足够引人注目的绿色头发消失在了我来时的巷子里。
“好吧,”耳边传来瓷器摔碎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工作开始了。”
拿了钥匙,我径直朝二楼发出噪音的那个源头走去。
——在南北长一百六十公里东西长六十公里连绵起伏的山区内,密布着大片的森林,由于森林树木茂密,远看一片黑压压的,因此得名。
虽然我和男友已经交往许多年,不过我们的程度一直保持在唯美而朦胧的Plato上,这点一直让我引以为傲。
但我现在要表达的重点是,当下,我对面前这位需要受我照顾的少年显而易见的产生了Plato式的欲望与兴趣。作为一名护理员来说这绝对是卑劣的行为和思想,不过你要我如何做到直视这位和陶瓷洋娃一样精细冷感的男孩且心无杂念?
——根本没办法。他实在生得太漂亮了。
而且现在我现在应凯文.格拉汉姆的要求,搬到了这里,一刻不离地守着少年。
如果约修亚.阿斯特雷的精神同正常人一样,说话诙谐有趣——好吧,这是假设,假设他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大概会违背我的男友而喜欢上他。
不过既然他已经算是我接手的又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那么我也就没什么欲望可去产生。虽然我从见到他开始便为之惋惜。
多好的一个男孩,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噼里啪啦。”
刺耳的声音,自不必说,我能够知道是谁干的。
在一阵小跑到达二楼以后纸张碎裂的声音也开始响起,我亲爱的约修亚.阿斯特雷先生,您就不能有一时一刻的安份么?不经疲惫的苦笑起来。
“约修亚,不要这样,”比起称呼“阿斯特雷先生”我着实更愿意叫他约修亚,也许这样才能使他不至于过于压抑或是感到被人所隔离疏远,但是我对少年的称呼到底存在多少作用,这点于我而言还真是一点底子都没有,“请安静下来,你看,现在是下午茶时间,我们到厨房去喝点什么吧?热可可?或者你喜欢黑咖啡?”
我高声和少年说话(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免他做出些自残的事情而我没有时间去阻止他罢了,因为我也不指望这位毫不言语的男孩会对我的问题做出答复)并迅速拿出钥匙进入他的房间——不论多少次看见约修亚.阿斯特雷那样的神情和状态,我都会感到心悸和疼痛。吉田(我的男友,他是个日本人,不过倒是被西化得很彻底,和他交谈的时候你甚至会认为他土生土长与英国或者其他什么国家而不是日本)说的也许很有道理:黑发的人总和阴郁扯得上关系。
黑发的少年,有琥珀色如同夕阳最后一抹残留的暗淡一样清冷的眼眸。
这样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站在这间除了铺上白色床单的床以及拥有挂着白色窗帘的窗户的房间里,是不是显得尤其地寂寞?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会心疼呢,我已经不再是个感情用事的丫头了。
约修亚.阿斯特雷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回答我,也不看我。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于是我追着他的目光而去——那里是落了一地的碎片能看出花瓶依稀的痕迹,绿色的慈姑柔若无骨地躺在地上。
“别捡……”
我蹲下去准备像往常那样收拾约修亚.阿斯特雷制造出的垃圾和残局,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对我的行为有反应。
“怎么,这些碎片留在这会把你扎伤的。”于我的职责来说,这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但是……那些…………”
长期保持沉默的状态可能已经使他开始忘记如何正确的组织语言。
但是,透过那双明显来自脱离灵魂的人的眼瞳,仿佛可以有所会意,于是我缓慢地从地上站起,用没有拿着簸箕的手轻轻地拍少年瘦得只剩副骨架的肩膀——“约修亚,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觉得很难过,不过你清楚吗?花这种生物的脾气是很倔强的。”
他猛地回过头注视我,那双眼里竟绽放出原本无法出现于重度精神病患者眼中的异样华彩。
阳光倾泻而落,在万丈间奔落的瀑布闪耀出迷人的光芒。
“……花是不可以随意摆弄的,只要一次、就算是不经意的,你侵犯了它,”在那眼神中,我已经不能保持自然的姿势继续维持搭住少年肩膀的动作了,于是我悄悄放下手来,“那么花就不会在你面前开放,为了那一次的受辱,它甚至可以选择就此死亡。”
沉默,而后震惊。
也许我的话触碰了约修亚.阿斯特雷深处的某一点,在我面前一直如木头般生硬毫无情感的少年居然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哭泣了。
你很痛苦吗,约修亚.阿斯特雷?
若不是手心里液体冰冷的温度提醒,我似乎就要认为你已开始泣血。
真的有事可以伤人至此,真的有人可以悲伤至此,真的有那份情感可以隐匿得如此深刻,真的有那份执拗可以让人携带使生命垂垂下落的沉重继续飞行,真的有这些的存在吗?
约修亚.阿斯特雷的发枯槁却柔滑,他的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前,那对细瘦的肩骨逆光颤抖,犹似初秋时节,就要碎裂于风中的蝴蝶。
——黑森林是德国中等山脉中最具吸引力的地方,这里到处是参天笔直的杉树,林山总面积约六千平方公里。
上次的事件真的奇妙而偶然。
在那之后,约修亚.阿斯特雷似乎也发生了某种改变、我是指,他在我眼里已经比之前变得更像个活人。比如说在早晨我帮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或者是午餐端上他喜欢的点心时,他可以毫无障碍地向我表达此时他的感想或者对于我做的一切表示感谢。
虽然我仍旧无法搞懂那一天约修亚.阿斯特雷的失常究竟缘何,不过这应该类似长期处于不能与人交流的忧郁状态的上班族那样,把压力和烦恼朝某个对象抛出之后,他们大部分都能快速地振奋起来,并且比从前显得更加神清气爽的状况我还是可以勉强理解。
随后的日子,因为约修亚.阿斯特雷的情况转好,随我们交流的日益增多,我开始逐渐地了解起这位沉郁的男孩一些琐碎的相关——比如他原本出生于条顿森林一个森林管理员的家中,似乎自小就长在茂密的林间同动物为伍——在我来说,这点是不可想象的,因为面前的约修亚.阿斯特雷既惨白又瘦弱,他个子高高却没有相应的健硕躯体,清秀的脸庞在日光下轻易地流露出病态和柔弱的色泽——这样一个弱气十足的孩子居然也会有顽童那般活泼不受拘束的时期吗?我真的无法去相信,若不是约修亚亲口对我说起的话。
若约修亚心情更好些,他会乐意同我一道去咖啡厅或是公园之类的场所享用下午茶。
这些时候约修亚.阿斯特雷,表现出的诙谐和理性叫人看上去感觉他和一般的男生没有区别。有些狂妄但是很腼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谨慎小心地奉行自己的信条又使行为不足以妨碍他人——加上他出众的外貌,每一次的出门我们都能引起来自周围不少女孩的目光。
这些时候我总会偷偷地想,万一哪天被吉田撞见了,或许不解释也好?
让这位先生因我身边的美少年而吃醋应该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但这是题外话了。
总之,就是在这样悠闲的下午茶时间,约修亚.阿斯特雷会保持相当高的兴致来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讲些和森林有关的话题,和他美好的童年有关的话题。
于是由此我才明白,在许多人眼里是幽远而宁静的自然景色的黑森林,在面前这位表现出稀有微笑的少年心中,是怎样一种存在。
仿佛就是游子与故土、甚至是超越了这一层面,那有着平缓的覆盖满精心修剪的大片绒毯般翠绿草地的山坡;散落的村中房前屋后种满盛开鲜花,阳台和窗栏上有色彩艳丽的天竺葵;当夜幕降临时,村落点点灯火透出木屋,送出暖意和温馨的黑森林,对于约修亚.阿斯特雷而言,应该是灵魂的寄托和生活下去的原因。
那片森林在少年的记忆里,河溪轻流,河谷坡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镇。
春天到来的时候,林间鲜花盛开,那儿花朵芬芳不同城市里妖冶玫瑰和绚烂郁金香,而是淡淡的自然天成的纯净气味。转瞬夏至,森林中树木遮天蔽日,鸟儿在人所不知的树梢间相鸣雀跃,晃动树影证明娇小生命的活力。而当秋季来临,便是那满山色彩烂漫,浅黄和火红的叶片落满一地,黄色的野菊开遍山野,孩子们总在这时跑进森林里追寻那阴暗湿热角落的一朵蘑菇。于是那之后便有了冬日,白雪皑皑,覆盖群山,寒冷的雾气弄糊了小木屋的玻璃窗,聚拢在温暖的火炉前头,一家人正开心地谈天说地。
每日每日,用黑森林中精选的木材手工雕制而成的刻工精美的布谷鸟便从黑森林木屋的小木窗中探出身来,在半点或整点时,伴随悠扬低沉的音乐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咕咕”报时;与此同时,屋门一侧的水车磨坊开始转动,房前屋后那些黑森林居民们应和着音乐声和布谷鸟叫声开始打扫庭院,辛勤劳作。
在那不久,报时完毕了,布谷鸟就退回屋内,于是居民们停下手中的活计。
黑森林又回到静谧之中。
这是何其温暖的事情,是温暖的情感和美好的眷恋柔和成的回忆。
我不知道约修亚.阿斯特雷在与我诉说这点点滴滴时心里想着什么,可我知道,少年显而易见地沉浸在了那样一种被家人环绕,置身幽静与纯粹中的幻梦里。
他在说着那些事的时候从不看我,也不看其他事物。
这种时候,阿斯特雷的目光并不聚焦于有形的物体之上,穿越高山甚至是跨越几万英里远的路途——此时的少年在注视的,他所带以温柔爱恋的情感用那双变得和长角鹿儿一样湿润有神的琥珀色眸子远望的,应该就是那未知却宁静如初的故乡。
在约修亚.阿斯特雷偶尔地将正在凝视的灵魂收回时,他会含着温润的笑对我说,说黑森林的黑,说黑森林的美,说我应该去看看,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到那里把杂质洗去,把这尘世间的平庸嘈杂勾心斗角忘得干净。然后只和那一人在一起,真正的,将那种感觉,那些情愫,印刻到骨子里,烙印在灵魂上。
“这样才好……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好一辈子都能继续的走下去。”——说这些话的时候,约修亚.阿斯特雷的笑是温暖却又忧郁,连天的阴云间洒落下的一丝阳光,仅有的温暖但显得寂寞孤单。
看着少年这样的表情,我突然想问一问吉田,是不是总有一天我会无法自制的母爱泛滥?
特别是在这个少年的面前,因为他太需要被人呵护了。
约修亚.阿斯特雷,这是一个孤单且俊美的少年。
——黑森林是多瑙河与内卡河的发源地。
——山势陡峭、风景如画的金齐希峡谷将山腰劈为南北两段,北部为砂岩地,森林茂密,地势高峻,气候寒冷。南部地势较低,土壤肥沃,山谷内气候适中。
“黑森林沿莱茵河延伸,与博登湖、瑞士和阿尔萨斯遥遥相对。除了餐馆和美食之外,洋葱帽和布谷鸟钟也使得这里名扬天下
黑森林是一个举世闻名的古老文化之乡,这里盛产著名的布谷鸟钟。
这一森林密布的地区南北纵深两百公里,东西最宽处达六十公里。它的西面与法国接壤,南边与瑞士为邻,东部紧靠着施瓦本山和博登湖,北部则与克赖希高丘陵地区相接。
气候疗养地、克奈普氏疗养地(古罗马人早就懂得温泉的价值)、空气疗养地和休闲地,这些在黑森林比比皆是。恩茨河、纳戈尔德河和阿尔布河钻进黑森林北部森林密布的斑砂岩之中,冲刷出深深的山谷,这片森林的高地只有一部分被开垦。在这些矿泉疗养地中,大量含有丰富矿物质的温泉可以治疗多种疾病。这些温泉洗浴设施环境幽雅,是人们进行传统的水浴治疗或健体美容的最佳选择。
驱车前往黑森林北部,一路上,大片大片的云杉林和枞树林随处可见,辽阔的高原一望无际。林中的欧洲蕨和毛地黄、路边的金雀花和羽扇豆,是卡尔斯鲁厄、普福茨海姆、巴登-巴登与弗洛伊登施塔特之间这一地区的特色植物。
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季,这儿都是徒步漫游者的天堂。
登高远眺,莱茵河上游平原的美丽景色尽收眼底,莱茵河对面的弗格森山也是清晰可见。
这里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除了宾馆以外,还有霍尼斯格林德、穆默尔湖、施利夫科普夫、克尼比斯,包括施瓦岑巴赫塔水坝。
奥芬堡周围的黑森林中部景观千姿百态,与森林密布的山岭融为一体。从奥尔滕瑙山麓一直到莱茵河上游河谷,目之所及到处是葡萄山坡,生长着雷司令、鲁兰德、泰明娜、秋天白和勃艮第晚熟品种的葡萄。
坚固的建筑遗迹是社会动荡不安的历史见证。
在古老的桁架建筑小城,房屋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酒店和饭馆的招牌,招揽着游客们去品尝具有当地特色的美味佳肴。
在古塔赫,有黑森林露天博物馆‘福克特农庄’,向人们展示着过去数百年来令人印象深刻的农庄和院落。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民族服装洋葱帽就起源于古塔赫。
在黑森林南部德、法瑞士三国交界的三角地带,有弗赖堡、蒂蒂湖新城、布赖萨赫、埃尔察赫和略拉赫这些地方。
费尔德贝格、康德尔、绍因斯兰、贝尔欣和布劳恩是这一地区最高的几座山峰,在峰顶可以一览全景,视野直达瑞士的阿尔卑斯山脉和弗格森。在充满原始浪漫色彩的山谷里,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古老的黑森林民居,它们通常具有的纵深的屋顶和木板制成的外墙。
民居的主人会按照古老的传统为您提供熏板肉、农家面包和樱桃酒。南部黑森林凯泽施图尔羊肠小道、布赖斯高和边疆伯爵领地的著名葡萄酒窖,保证游人能够喝到地道的佳酿。
在黑森林高地、梯田状的霍岑瓦尔德也可以漫步和滑雪,霍岑瓦尔德如一块巨大的阳光平台,在费尔德贝格南部向莱茵河高地拾级而下,就象朝南倾斜的浪漫草地山谷。
水上运动爱好者们在这里可以大大满足自己的这一爱好,因为蒂蒂湖和施鲁赫湖对他们来说颇有吸引力。在沙夫豪森莱茵河瀑布旁,人们可以近距离地感受大自然的惊天伟力,莱茵河水在这里从二十多米高处倾泻而下。
以前的商城和手工业城以及自由的王宫之城和帝国城,还留有桁架房屋、历史悠久的建筑群、宫殿、城堡、遗迹、教堂和修道院、古罗马浴场和展示动荡不定过去的博物馆。黑森林是度假区中的最早建立的一批,除了洋葱帽、布谷鸟钟和火腿以外,还有很多值得您去体验。”——当吉田油腔滑调的把这番在阿斯特雷嘴中显得纯粹明媚的介绍说得商业化十足后,我忍无可忍地从沙发上抓起抱枕朝他的脑袋砸去——当然没砸着,我也不指望自己随意的举动可以对这位柔道爱好者造成什么伤害,虽然我本人也十分爱好中国武术(毕竟我的身份可以说是中英混血儿,对中国抱有热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且我一直以自己拥有中国血统而自豪)。
不过为了自己在未来能嫁出去,我还不想在两人关系未确认下来之前就造成谋杀亲夫的事件。
“我要说,本来我就不对你这个满脑子钱权交易的家伙抱有任何罗曼蒂克的幻想。”比起这些,我更欣赏的是吉田的理性和冷血,尽管平日里他根本不会对我表现出来,不过我还是可以通过时不时观察他与别人打交道之类的事情满足自我的好奇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从病患那里听了关于黑森林的事情因此大为感动——我才想说,你们女人都是群感性生物,动不动就喜欢擦眼泪抹鼻涕的,这会让我们不善言辞的大男人十分为难。”吉田自以为相当幽默地说着,连表情都透露出骄傲——显然他对自己稀有的幽默搞怪细胞相当满意,可惜除了他的孪生妹妹吉田山子,大概没人会与他想法相同,“亲爱的芙妮(我的昵称,其实我很满意这个有点小女人气息的昵称,但不知为何,这称呼到吉田嘴里就变得毫无韵味可言),大不了就是我抽个时间,你尽快打发完你的那档子事情,然后我们一起去黑森林慢慢悠闲地休假一番,这样你总满意吧?”
“噢,先生,当然,如果那样就太妙了,”伊丽莎白·泰勒式的紫色眼睛——那个不必要的修饰是吉田加上的,后来我才知道,吉田会和我好上极大程度是受我的眼睛蛊惑,这确实应该算作恋物癖……好吧,我走题了。
此刻我就张着那双叫吉田先生着迷的眼睛盯着他身后色调偏冷的静物像发呆,等到吉田起身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
之后我显然已经厌烦和他的对话的,毫不客气地打掉他伸来的手,站起身来,“可惜,我猜,你现在离不开你的那堆钱和客人,而我也没法从护理工作中抽身。”看出吉田脸上鲜有的黯然,我叹气着补充道——“我很高兴你能有这个提议,这说明你依然爱我,不过亲爱的,你也很清楚,现在我们两个的情况都不太适合休假。”
“是的,”吉田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也许可以是度蜜月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派遣在黑森林中。”
这家伙一如既往地朝前考虑了一切,我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叹气。
“好了,我想我得走了,”约修亚.阿斯特雷一个月的护理已经结束了,可我竟忘记把约修亚卧室的钥匙还给凯文,要是我在早些时候就把钥匙还给他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害得我到现在还得亲自去一趟,“回头见吧,吉田。”
也许是这人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罗曼蒂克细胞?
吉田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了我的手,一脸轻松无害地望着我,却让我感觉全身发毛,然后他确定我的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后,松开了手,不紧不慢地问道:“我说芙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受雇的这个主儿到底是谁?”
吉田并不过问我的工作,他压根不对这种付出多回报少、按商人说法就是“亏本生意”的活计抱有任何兴趣,今天被他突然问起,我竟有些愕然起来。
“你想知道这种事情?”我用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他,把吉田闹了个大红脸。他回应我的仅是个眼神,我知道那意思是吉田相当诚恳地请求我告诉他,“不要为难我”那家伙的眼睛这么讲道,“好吧,我没记错的话,雇我去照料病人的那位先生名字应该是凯文。”
“凯文.格拉汉姆?!”吉田惊呼起来。
“你认识他吗?”这是随口问出的,现在我真正的心思,在于如何尽快赶到凯文.格拉汉姆和约修亚.阿斯特雷同住的公寓去,完全没对吉田异常的反应多作考虑,“吉田,我很抱歉,我真的得走了……”
“……啊,好,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我推开吉田办公室那扇毛玻璃制成的旋转门,“我知道占用吉田你的时间,价格贵到我付不起。”——而后耳边充斥着吉田抗议性低吼的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只是种假设,也许,我当初多追问吉田几句,他就会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我,如此我也就不会看见那么糟糕的事情——这是一件影响了我很多年的事情。
就像约修亚.阿斯特雷说的。
“烙印在灵魂上”,一辈子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