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环很软,具有弹性,我的手指很冷,但活动上并没有受限。
带好东西的我和贝拉赶快回家,因为这里的动静迟早将其他人引来,如果在把葛雷老头引来,这位镇长大概就会猜到他们和家族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贝拉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一路无言,到家后第一时间调开了丽莎。
而我也在踏入家门后,才隐隐松了口气,脑中也开始整理之前的一幕。
收集来的黑色液体和那块宝石我不敢交给其他人,去后厨房找了个空罐子,将口袋里的黑色液体放入其中,封存好后带到了书房……顺带一提,我的那套旧衣服已经报废了,等晚上打算找个地给它烧了。
咚咚。
“进来。”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呼吸有些急促,然后看到推门进来的贝拉。
“哥,你没事吧?”她非常担忧,但又极力的克制,又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泪滴状灰蓝宝石。
“这不会就是不眠宝石吧?”
“大概。”我也不确定,毕竟没见过真货。
贝拉没说话,只是拿起那颗宝石摆弄了几下,并坐到了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个没用的长兄。
或许是被我现在虚样给逗着了,她微微一笑,伸手摸着我的头,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弄乱我的头发。
虽然她的抚摸让我很安心,但所为兄长怎么能被妹妹摸头呢!
我抬起右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呀啊!”
贝拉的反应大得不正常,也让我惊醒了许多,才想起自己的手指还处于异常状态,立刻放开了她。
“没事吧贝拉!?”
“没,没事……”贝拉的脸有点红,摸了摸自己的被握住的地方。
“哥,能再试试吗?”
可我哪敢再试,道:“我手指现在这样,还是下次吧,等我弄明白。”
贝拉急忙说:“没事的哥,再试试,刚刚那个感觉很新奇!”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异样,有点无语的问:“你不会喜欢上了吧?”
“哪有!不过是好奇……”贝拉说着将手腕又伸了过来,但我能看出她有点紧张。
我也打起精神,指尖触碰到贝拉嫩滑的肌肤,不轻不重的按下、轻揉,感受着在这嫩皮细肉下,那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折的骨骼。
全程我时刻关注着妹妹的表情,只要她表露出痛苦就停下,但只听贝拉唔唔了半天,那只小手不老实的握紧又放松,直到渐渐适应后才安静下来。
“哇~好,好奇怪的感觉,明明疼,但,脑袋晕乎乎的……还挺舒服的……”贝拉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这让我对自己食指的变化更加好奇了,先祖坟墓里总不可能就给一根‘按摩手指’吧?
“哥,你当初为什么要收集那种黑色的东西?”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只能边给她按摩,边说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直觉……吧。”
贝拉也没在意什么,轻轻的缩了缩胳膊,再我松手后,又将另一只手腕伸了过来。
“来,另一只也试试!”
我们享受了一阵安稳时光。
按摩的力道渐渐减弱,直到消失了,当贝拉疑惑的看过去,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贝拉只是悄悄的俯下身,在他的侧脸轻吻一下,但没有惊醒面前人。
……
破败的墙上挂着一站煤油灯,但光明无法覆盖整个房间。
这是个地下室,到处堆满了杂物。
我好像在绘画着什么图案,一圈又一圈,用的不是石粉笔,而是一种粘稠污黑的‘泥’。
制作这些泥的记忆我也有,只是将百合花捣碎,加入那些准备好的粉末以及液体,捣鼓捣鼓做出来的。
在画好后,向里面扔了一颗宝石和一件点燃的脏旧破衣物,我起身来到一张长木桌前,桌子上放着一些纸和杂物,其中一张纸上写满了我没见过的文字,后面几张好像是关于它的翻译。
我看到自己用苍白的、冰冷的手握笔,在一张泛黄的纸上不停的写着那种无法看懂的文字,口中不断的开始呢喃,但我始终无法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直到第七遍,我终于听见了那句话:
“赞颂纯洁之主伟大的佩尤尔潘斯!”
“呼!!!”
我大吸一口气,感觉异常的燥热与迷糊,但来自食指的冷意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还在书房里,坐在椅子上,浑身酸痛。
刚刚的梦却如同逃避的阴影,死死的烙印在脑子里。
“佩尤尔潘斯……”我呢喃着这个名字,顿时感觉手指的冰冷好像要被冻掉一般,内心也泛起了莫名的恐慌。
“刚刚,那是先祖的经历吗?地下室,不确定是否在宅邸内,但刚刚,我好像绘制好了仪式法阵,就差最后的念咒语了。”
“那个名字……”我没有胆量在直呼他。
但是“纯洁之主是什么”这个疑问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唉,看来要尽快试验仪式了……”
晚餐时,由于家里一共就仨人,也没什么主仆尊卑的要求,贝拉直接让丽莎一同进餐。
晚餐结束后,丽莎要起身收拾盘子,被我叫住:“丽莎,我们买回来的东西放哪了?”
“将那些放在后厨房的仓库了。”贝拉好像察觉了什么,看着我但没有说话。
“行,你晚上来找一趟,去刷碗吧。”我还需要时间绘制梦中的图案。
“是。”丽莎淡淡回应,对于主人找她的原因不作询问。
“丽莎,我有一个小要求!”贝拉突然说道。
“小姐请说,我一定完成。”
她俏皮的笑笑,指着丽莎的鞋子。
“我要你睡觉前穿着袜子打扫卫生。”
“是……”丽莎感到疑惑,但没有说出,或许是先生小姐的一点小爱好呢。
这是一个优点,但也是缺点,她可能到死都不明白原因。
……
夜晚,一轮皎月挂在天上。
丽莎正在擦拭宅邸内的最后一个装饰花瓶,她想到白天“先生”买了很多百合,或许可以插在里面养起来,如果他和小姐同意的话。
她又不自觉的想到自己的脚,后抬起看了下袜子底,果然有了一些脏迹。
“先生这是想告诉我打扫还不够到位吗?”
与此同时,我在一楼的一个空房间内,用材料制成的‘黑泥’绘制好了梦中的图案,也正是《天使祭祀书》中黑色净化仪式的法阵,只不过比书中的更加完整。
两轮大圈内,包含三个小圈,而小圈内分别绘制象征天使的‘有翼之物’,象征罪孽的‘荣耀之手’和不需要绘制的象征纯洁的‘空白’。
贝拉在一旁看着兄长疯癫的绘制这充满神秘感的图案,光是注视却会感到庄严,肮脏的黑泥却散发着一种异常的神圣感,仿佛这不是禁忌的仪式,而是端庄神圣的审判所。
我不知不觉间已满头大汗,大脑也有些昏涨,事实上绘制图案的期间,无尽的疲惫感让我感觉身体愈发沉重,我的意识仿佛离开了身体,像下水道的水一样呆滞、肮脏和污浊……那么是什么控制着我的身体完成了绘制?
我感到了说不清的恐惧,不是害怕死亡或不幸,我怕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可能伤害到贝拉。
“贝拉……”我的声音像渴了三天的人,并因为无名的恐惧而有些颤抖。
“你不阻止我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或许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盲目的进行献祭,而且是涉及到人命!
我在期盼她阻止我!阻止我踏入这深渊……我也不敢去回头看她,因为我可能是得病了,他非常的危险,但如果贝拉在此时阻止我,我会非常愿意的躺在床上直到它康复。
“我也想呀……”贝拉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压抑什么。
那就快啊!
“但我不会。”
它如同一桶凉水浇灭了我心中希望的火苗。
我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贝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甚至能感觉到她吐出的气:“哥,我能感觉你的怪异,还有你的痛苦,但这或许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我但凡有点理智都不会去做‘献祭’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家族庞大,单靠我们两个是无法夺回它的,还记得我们刚离开家的时候吗?我每晚都会被姨母的微笑吓醒,那就像毒蛇一样,记得你当时向我承诺的……”
我的思绪也被带回了那天,刚到孤儿院的我们不出意外的离群,修女神父们教导我们要感谢神,但我怨恨神明为何如此对我们……妹妹在那晚被噩梦吓醒,年幼的我当时说:
“我会夺回我们的家,地狱是他们该去的地方。”贝拉和我一起念出了那句话。
我随即陷入了沉默,但贝拉的声音没有消失:
“所以,没关系的哥,放心的去做吧,我已经不小了,你可以把属于我的还给我了……我也买好铲子和麻布袋,镇长们也不会在意一个失踪的仆人,他说不定会再送你一个,不用担心失败……”
我依然疲惫,但身体却感觉充满力量,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了,谢谢你支持我。”
“嘻嘻,因为我是你妹妹呀~不帮你帮谁?”贝拉的脸贴在我脸上,我感觉到她的温暖,她也能感觉到我的冰冷,就如那个承诺。
“我还等着哥你兑现承诺呢。”
“我会的。”
所以,我的妹妹,你果然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