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空是黑色的,没有其他的色彩,太阳这个东西似乎从未在这里存在过。
这里唯一能照明的东西是排列整齐的一缕绿色的火焰,火焰并没有给人带来温暖,反而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火焰有两排,每排之间相隔两米,每一排中的每朵火焰之间都想隔着半米的距离,这是火焰的光芒能照射到的最大的距离。
划拉~划拉~……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两排火焰之间漂浮这半透明的“人”,祂们个个低着头,面目模糊,清一色穿着宽松的衣服,分不清是男是女。
祂们的手上带着铁质的手铐,锁链穿过祂们的身体,链接在每一个手铐下的扣上,锁链的一头延伸到无法看清的黑暗中,从里面拉出来一个又一个的“人”,另一头向“人”们前进的方向延伸,尽头是悬浮在半空中的锁链头,像是领头者一样带领着“人”们向前进。
“人”们不知疲惫的向着前方前进,双脚离地像气球一样漂浮,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飘了多久,“走”过多少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要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祂们只知道,自己跟着锁链走就对了,目的地始终会到达的,祂们的本能告诉祂们 ,祂们不能心急,也不能试图挣脱手铐的束缚,原因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祂们在这漫长的路途中“走”了很久,很久,向着不知在何处的目的地,一直前进着。
……
“来,喝了这碗汤”
祂们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遇到了一个老婆婆,老婆婆挡在了祂们的面前,旁边有着一口大锅,里面乘着还冒着热气的汤。
老婆婆勺了一碗汤,干枯的皮肤仿佛是一张树皮,颤抖得手让人担心这碗汤会不会洒出来。
离老婆婆最近的“人”手上的手铐突然打开,没入在了没有任何色彩的地面上,双手得到自由的“人”伸手接过了这碗汤,仰面将汤从模糊的嘴巴里灌入进去,也不怕这碗汤会不会烫到自己一样。
喝完汤之后,“人”将碗还给了老婆婆,老婆婆接过碗之后让开身,在她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轮盘,中间是没有散发出光芒的白色。
喝完汤的“人”向前“走”了过去,踩在台阶上慢慢“走”进了白色里,身影逐渐被白色吞掉,直至消失不见。
这个“人”离开后,下一个“人”紧跟其后,向前几步,手铐松开掉下,接过一碗新的汤之后喝下后,也走入了白色里。
“人”们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前进,喝汤,进入轮盘三个过程,谁也没有在手铐松开的时候试图反抗打破这个循环,也没有去和老婆婆搭话,祂们像是没有思想的机器,只会执行设定好的指令,不会变通,也不想变通。
老婆婆锅里的汤像是无尽的一样,舀了一碗又一碗的汤,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人”,来来回回几百次,都未能看见锅里的汤减少一分。
等到了第六百九十七位的时候,异变才突然出现。
老婆婆端着汤的手伸过去,但她面前的一个“人”并未接过汤,反而捂住自己的脑袋,身体不停地颤抖,原本模糊的面目竟开始有些清晰起来。
透过不是很清晰的面目不难看出这是一位清秀的男子,并且年龄似乎也不是很大,大概有十七岁。
随着少年身体颤抖的越来越激烈,少年的面目随之也渐渐清晰,眼看着就要恢复到正常面貌,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呆滞,头上放着一只干枯得手,那是老婆婆的手。
“孩子,很遗憾,你失去了转生的机会”
老婆婆终于说了一句不一样的话,只是话里的内容有些让人胆颤。
少年没有回应老婆婆的话,老婆婆也没有指望少年能回自己的话,只是手指微微用力,少年整个“人”便像瓷器一样破碎,碎片飞入两边的火焰中,被火焰燃烧殆尽。
“下一个”老婆婆对自己杀了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感觉,平静的收回手后对着下一个“人”喊到,那个“人”听到到自己后,也不畏惧老婆婆,上前几步等手铐松开之后,继续重演机械一样的动作。
……
不知过了多久,长不见尾的队伍终于到了最后一位,期间也出现了不少和少年一样的一样状况的“人”,祂们的下场无一例外,都被老婆婆捏碎,碎片被火焰吞噬,永远失去了老婆婆口中的那“转生”的机会。
见到了最后一个,老婆婆的眼里也出现了一丝轻松的色彩,将最后一碗汤递给了这最后的一个“人”。
“人”接过了这碗汤,眼看着就要喝下,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打掉了“人”手里的汤,毫不客气的抓起“人”丢进了轮盘里。
“你!!”
老婆婆见此当即暴怒,刚想要暴起,却被数只手抓住,给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咔嚓~咔嚓~……
像是野兽咀嚼食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那两排火焰也悄然熄灭,黑暗逐渐吞噬了那个轮盘,一切都重归于不见天日,无边无际的黑暗。
……
『我……在哪……』
我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自己身处于黏糊糊的液体中。
『我……是谁?』
我开始思考起第二个问题,我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想从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可当我想要回忆的时候,海量的记忆突然涌进了我的大脑,我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我想要张开嘴发出惨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停下回忆,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好痛苦……
好难受……
我这么想着,蜷缩着身子努力的想要适应这种痛苦,但这无疑是妄想,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适应这种疼痛。
强烈的疼痛近乎让我昏迷,我也渴求着昏迷,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受这种痛苦,可仿佛有一只手在提着我的神经一样,让我无法昏迷过去,只能去忍受全程的痛苦。
这种痛苦就好似一口气生二十个孩子,根本不给任何喘息的空间,哪怕痛苦已经结束,也仍感觉自己还在体验那种痛苦一样。
我不知道这个痛苦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或许早就结束了,只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自己仍然沉浸在那种痛苦里。
等真正感受不到痛苦的时候,那一直提着我的神经不让我昏迷过去的手终于松开,我也终于可以陷入我渴求的昏迷。
晕过去之后,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里,我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体会着各种各样的死法,每死一次,都会到达一个黑暗的空间里,来到一个老婆婆的面前,喝下一碗汤后重新扮演一个角色,就像是游戏角色死亡后从存档点里出来一样。
我扮演了许许多多的角色,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也有婴儿,也有狗,猫,鼠之类的动物的角色,经历着不同的一生,迎接各种想象不到的死法。
有些角色经历是美好的,一生一帆风顺,最终和爱人看着自己身边泣不成声的孩子们,安然闭上眼睛,寿终正寝。
有美好,也自然有着悲剧。
我亲眼看着自己在遭受各种非人般的待遇后,经历各种黑暗的童年后,要么在虐待中死去,要么在黑暗中拾取一丝光明,获得救赎,要么就是将光明拉入了黑暗,一起掉入了无尽深渊。
我有好几次精神即将崩溃,可有一双手在温柔的安抚着我,我即将来崩溃的理智奇迹一样慢慢的平缓了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妈妈一样。
多经历几次后,我的心里承受能力逐渐增强,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无论再怎么被折磨,我始终都能当过一件小事抛之脑后不再在意,如果是实在是忘不掉的,我就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心里期待着那温柔的安抚。
等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些并不是什么梦,而是真实的记忆,或者说,我所有的前世。
醒来之后,我也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在我这一世母亲的身体里。
我为我身为胎儿能承受下这么多记忆感到自豪!
知道了我自身的处境后,我也停下了动作,安静的躺在里面,我之前的那些动作估计已经对我的母亲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所以我要好好的安静下来,不再给母亲造成困扰。
不过我有点好奇我这一世是男是女,是人是兽,并且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规划起来。
是人的话,就好好读书,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得到理想的工作,走上人生巅峰!
是兽的话,就有两条路了,一是跟长辈努力学习狩猎战斗的技巧,成为最优秀的猎杀者,二是如果寄人篱下,就好好的讨好主人,乖乖的当宠物就好了。
规划好了,那么就该睡觉了,毕竟身为胎儿,我可没什么能做的事情,只有睡觉才是唯一的娱乐方式。
等待出生便是我第一个目标。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