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o
学习在学生眼里不是那么可爱的工作。
虽然很多成年人总会装出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哄骗你感到状态良好，但事物的真实也不是任何方法都可以掩盖得住的。特别是当它成为校规、教鞭、不客气的辱骂和经历无数次都本性不改的分数的代言词之后，学习在你眼里只可能成为热血漫画里究极Boss一样的存在。
对于这类的感想，凯文此刻显得尤为理解并且体会颇深——这已经是他在开学初，第13次因为值日教师所说的“滑稽得让人觉得和可笑的小丑没两样的发型”的问题被迫课外接受思想教育了。
平心而论，凯文的学习成绩不好但也不差，在中庸里算得上是比较好的。
虽然大咧咧的性格有时候会不小心惹怒几个处在更年期的欧巴桑，但是他在学生里的口评相当好也足以证明他不是那种会制造层出不穷麻烦的问题学生。
当然，性格天然的他不会因为多被老师为难几次就锱铢必较因此记仇。不过你说这头发上周周末已经被狠狠批斗并且由值日老师亲手绞到短的和学校刚刚铺好的草皮长短相当的程度，当人们对于这件事还记忆犹新的时候学校再次用头发和他过不去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了？
——你应该知道学校是禁止染发的。
可是亲爱的老师，这头绿发的版权绝对是唯我独有的。
——而且，学校也是禁止学生打摩丝的，你那刺猬头算怎么回事了。
可是亲爱的老师，这发型绝对是正版货，打娘胎里出来我就是它的所有人。
——那么至少你有没有使用催发剂？
亲爱的老师，我的头发生长速度快于常人……这算是种错误么……
——好吧，你以后记住进校门的时候要戴帽子。
看着面前的教委处主任，凯文除了笑得一脸抽筋的说声“老师我走了”，然后迅速离开那个可能使他失手伤人的办公室外，别无选择。
一旁听凯文绘声绘色、情景交融叙述着悲惨遭遇的朋友早笑到岔气了。最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大笑过度的失态衣装，正经八百的拍拍凯文的肩说道：“兄弟，你最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背了。”
一脸命该如此，节哀顺变的表情。这家伙是真欠揍了吧。凯文做如是想。
“或者，尝试一下转运如何？”
“转运？”
“啊呀，你没听说吗？”一脸神神秘秘的模样，确定自己的表情已经成功勾起凯文的好奇心后，好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继续说了下去，“最近西郊口的夜市附近有间神社，不管是卜卦求签什么的……听说都非常灵验哦。”
“神社？”
“就是……东洋那里的东西，有点像我们这的教堂。”
“哈啊？那种东西是女生才信的，你这家伙脑袋坏掉啦？”在得知自己感兴趣事物的本体后，凯文非常干脆的吐槽道。
令人惊讶的是好友没受到吐槽的影响，反而更严肃的对凯文说道：“不止是学生哦。”
那之后没有下文，好像在跟他说爱信不信一样，好友最后用力的往凯文脑门上敲下去，在凯文“你这个死混蛋”的怒吼声里快速地登上了公交车。
啊啊，西郊口的夜市附近……那不就是自己家附近了吗？
虽然家里的爷爷一直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不过自己是出于好奇，到那个神社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去，或者不去。显然满足好奇心才是凯文心里的第一要务。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处，他朝右拐了弯，顺着街道走下去，在长长的尽头看见了那间神社。
——那是非常大的一间神社。
红色的、像门或者是横栏之类的东西前面石板铺成了一条通道，两边是整齐排列的石头雕成、看上去像灯一样的东西，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后面是隐约可见的东方建筑的那种琉璃瓦屋顶。飞檐直冲天空，就像马上要逃离这个地方一样，高高的仰起。
“……好厉害………”
“你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站在红色的、类似于门一样框架的建筑之下，温和的看着凯文了。
“啊、你好。”
黑发，琥珀色的眼睛。向他问好的少年有着东方人独特的五官，精致又纤细。
穿着一身在凯文看来有些怪异的服装(上衣看上去像是喜好澡才会穿的浴袍，底下穿着的东西看上去和裙子没两样不过仔细注意的话竟然构造和裤子一般)。
也许是因为没觉察到对方的出现显得有些尴尬，凯文觉得自己笑得相当勉强。
“哦……”那个语气词从少年的口中发出，似乎是微微有点吃惊的意思，“新客人？”
“诶？”这种说法……该不会是他记得所有来过神社的人的脸吧？
“那么，你想知道点什么？”
显然凯文丝毫没有走上前去的意思，少年对此表示理解般地走过石板路，下了台阶，来到凯文跟前。
“啊……呃……”因为好奇所以来看看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是好奇吗？”猜对了，不过这未免太丢脸了。
“不、不是那样的啦。”
“没关系的，”再次温和的笑起来，少年一脸可以理解的表情，“第一次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如此。”
当人处在窘迫的状态下，潜意识里总会千方百计的寻找可以转移让自己尴尬话题的方法——
凯文突然发现从少年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木头敲击石板一样的声音。
“那个是……？”指了指少年的脚，凯文问道。
“你指什么？这个吗？”
凯文点点头算做回应。
随后，少年把下身那条看上去和裙子一样的裤子向上拉起，将自己的脚清晰地展现在凯文面前。
“这是木屐。”他笑道。
“唔……看上去有点像拖鞋？”
“确实很像呢，”少年笑起来，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这个和拖鞋用途有点不一样，是外出穿的。”
“诶～～”
“看上去，您的好奇心很强呢，”少年转身后走上了台阶，在红色的建筑下回头注视着凯文，“要想知道什么的话，请尽管问吧，不必拘束。”
傍晚的天空不是蓝色的。
云层堆叠在天的尽头，太阳在山岚一间缓缓地下坠着，在青紫与橙红相交的天空上，烧起病态的红。
那红和血的颜色很像，而且，都同样的温暖。
就这样，在夕阳的照射下，大地和城镇成为了一片血的海洋。
“这是什么？”
鸟居在浸满了红色的空气里静静地站立，在地面上拉出长且黑的影子，和它一样的安静而寂寞的躺着。
“这是鸟居。”
那鲜艳的红毫无违和感的融进天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