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hree
有痛苦后会变得快乐的人生,
有快乐后会变得痛苦的人生,
也有平淡无味、不起波澜的人生……
但这并不代表定律。
快乐过后不一定就是痛苦,痛苦后也不一定就有快乐前来抚慰伤痕。
生活,这是个不存在主观情感的字眼;我们总认为它代表了很多,实际上只是代表了我们自己的心情。快乐也好,痛苦也好,停滞不前也不会有谁留下来等你,每个人都需要往前走。
即使是郁闷的人生,已经知道往后只有阴霾不见阳光,还是要继续下去,因为这是你的人生,只有你才能见证的一切。
所以,虽然并不高兴,但是只要还能走,我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约修亚——”
夏季里,低沉的湿热空气被偶然吹来的风搅动,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有些嘶哑的明亮叫喊声简直同风铃一样清脆,顺着鸟居深入内部,很快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定是他,这是不用动脑筋就习惯性做出的判断。
被苍翠包裹的处所,即使在炎热的夏日里也十分的阴凉。
在那其中,刚刚穿好了新制浴袍的约修亚嘴角露出笑意,唰的拉开纸门——
“今天的内容又是什么?”看着对方涨红的脸,少年转身,适时的递上湿巾。
“你猜到啦?”
看上去生龙活虎的样子,凯文很得意的晃动起手里印着塑料袋子,“刨冰啦,这家店的刨冰很不错哦,在我们学校也是大受好评的。”
“你连我的份也买了啊?”
“当然了,难不成叫你看着我吃啊?”对于这份好意,约修亚再次报以一笑。
面前这个阳光十足的人,有时候做出的一些事情简直叫人无法理解。
大概这世上不会有太多像凯文这样的家伙吧?
第一次见面就可以因为自己直觉会和对方成为好友的理由交了朋友、开始和别人来往密切,至少以约修亚的阅历而言,是仅此一个的罕见。
“怎样?”
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凯文,在约修亚眼中就像个孩子。
纯粹,耀眼,开朗,充满生气。
凯文无疑是个摆在任何场面都会讨人喜欢的大男孩,这点约修亚很早就看出来了。
自己也不讨厌这种个性,也不讨厌有这种和他截然相反个性的人。
就是因为注视着这样的凯文,了解这个人的本质和水一样的纯粹的时候,约修亚就会忍不住对他好一点:因为不会有人拒绝一个孩子的要求,他们常常无理取闹,却也单纯得让你捧腹。
不过,对约修亚而言,孩子确实不是很好的交友对象。
他们对某些事情的执念总是超乎常人的顽固,并且……
“……蜜放多了,我不是特别喜欢甜味。”
“我不清楚约修亚喜欢吃甜的还是淡的,所以没办法啦,”说着,凯文又傻笑起来,“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嘛。”
“……”
并且,对任何未知的东西都抱有好奇心。
“啊,抱歉抱歉,再不赶紧冰就全化了!”
“嗯。”他轻轻的应道,脸上的笑意变得很浅很浅。
彼归大荒,自由无往。
第一次见到这八个字的时候,自己连它们该怎么读都不知道。
破碎的声音从女人饰了胭脂的红色嘴唇里飘进耳中。
像抹不去的咒符一样,很多事情已经淡忘,唯此景长存。
长长的和风走廊,在头顶上是使用着竹造的风灯,交隔起来的木制隔帘,在夕阳西下的光影中透出柔和的交错,悬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孩子跌跌撞撞地朝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跑去,秋季里的寒意打在脸上,女人倾身向下,抚摸孩子的头,然后露出微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给谁听都会被评价为烂俗的情节。
母亲和孩子,单纯的亲情,然后……
然后……
不是说好了来玩的吗?
我们拉过钩的啊,妈妈?
妈妈?
妈妈……
长长的和风走廊,在头顶上是使用着竹造的风灯,交隔起来的木制隔帘,在夕阳西下的光影中透出柔和的交错,悬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榻榻米和纸门上到处是红色的液体,摸上去很温暖,像母亲的体温。
可是,你在做什么呢,妈妈?
女人倒在木几旁,白色的丝绸和服上嫩黄色的新月纹路被红染得艳丽妖娆。
孩子抱着皮球推动女人的肩,惨白的死人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女人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弄得领口一片污秽。
“妈妈你怎么了?”
“终于……”
她仿佛憎恨的死死盯住孩子,随后露出笑来,伸出手摸孩子的脸,满是鲜艳的红的手。
“终于结束了……”
风铃哗啦哗啦的响着,秋风钻进袖口,全身都凉得刺骨。
在一夜间怒放了,那些穷尽华奢的牡丹。
就此彼归大荒,自由无往。
“我说,约修亚啊!”实在无法忍受对方长时间沉默的状态,凯文出声嚷道。
“啊!”是从什么时候走神的,不记得了,“对不起……”
“没关系吧?看上去有点累的样子。”
血红的夕照被树林挡去了,浸在傍晚树影下的正殿开始迅速的变凉。
“啊啊,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天的事情,怎么会忘呢?
那是引导自己走向这种生活的钥匙啊。
不会有任何变化,努力了也不会有好的发展,这是不再向前的空间。
做什么都无所谓,一切不过是轮回和倒转的时间,在这里的一切都归于静止的死寂。
世界近在眼前,人潮如流水,城市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随后被碾碎,如同那些诞生在月下的花,风轻轻的走过,卷走所有靡丽的痕迹。
而后,慢慢地……
慢慢地……
“已经这么晚了……”
天似乎就要完全黑下去了,鸟居前的石灯笼里早放上了蜡烛。
“诶?不是还没讲完嘛!”
“下次还可以继续,现在你最好还是回家。”约修亚平静的笑着,迎着凯文投向自己的目光。
“……唔,那明天我再来。”
“嗯,请走好。”
世界近在眼前,人潮如流水。
街角高高的黑色路灯放出昏黄的光,几只蛾子围绕光源不断飞舞,月在云间偶尔地露出面孔。
凯文回过头去,约修亚依然站在鸟居那儿微笑,表情安静如一潭死水。
那双琥珀色眼睛像是在看自己,其实凯文知道,他什么也没看。
那双琥珀色眼睛看上去无神却又明亮。
约修亚总用它们注视鸟儿在手间雀跃,仰望从漆紫变得蔚蓝而后血红最终回归漆紫的天空,在不同的人脸上扫视,以及,对自己露出微笑……
但,唯一能入他眼的,应该是那些无人可以把握的未知吧……
这样的约修亚,有的是和他年龄完全不同的思想。
作为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对世界抱有疲倦和无谓的思想实在是太奇怪了。
什么都不在乎一样,漫不经心的生活着,带着仔细严谨的生活态度,像要厌倦一样。
可纵使再疲倦,约修亚也依然在生活着……
迫使自己坚持走下去的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这么做的呢?
在等待吗,还是说只是无谓的活下去。
凯文从约修亚眼中唯一可以读出的讯息,只有一个:这是寂寞的人。
虽然看上去他并不觉得寂寞有什么不好,但在凯文看来,那是不对的。
人如果习惯了孤独,就永远也不会再走出自己的世界了。
他会完全和外界隔绝,真正的变成一个人。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不就觉得很可怜吗?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变得快乐一点。
我们不是朋友吗?
“喂。”
“?”
就让我帮你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