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基德先生的妻子——格琳薇尔小姐曾跟我说过：“乔云，你的女仆就是一张白纸，她的好坏与否完全取决于你的绘画水平，但是白纸有很多张，这个孩子只有一个，所以千万不要乱写乱画哦，因为日后你会觉得‘这很恶心’的。”
现在想想，这句话真的没什么毛病。
“艾……艾丽，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可以明确的判定自己的身体是在颤抖，而且是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因为眼前的这一幕颠覆了我对艾丽的认知，这还是那个因为一点小事就不断认错，稍微开她两句玩笑就会“呜呜”地不知所措的那个女仆吗？
“我……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更是出乎我的预料，我甚至不能把视线从她的眼睛上移开，她的眼睛中好似有什么深邃无比的东西，一种强烈的矛盾感从她的眼睛中展示出来，但我甚至不知道她所感到困扰的是什么东西。
“主人……您……在看着我吗？”
“……你觉得呢？”
我都这样了难道还没在看着你吗？果然今天的菲奥蕾很奇怪。
不，仔细想想的话，从最近的一段时间开始，我就觉得艾丽有些反常了。
贝尔和菲奥蕾都曾经跟我抱怨过，在有的时候她们跟艾丽搭话的时候，她会像是故意的一样，对她们爱搭不理的。我也曾注意到了一些，在菲奥蕾发出一些“智障”言论的时候，艾丽竟然会出言阻止，甚至是带有讽刺性的评论，对于莱莎的指导感觉也不是那么细心了。
“我多么希望，主人能够这样一直看着我……”
这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台词啊，我的心中感到诧异。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但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反而是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不想让她就这样逃脱，即使是稍微粗鲁一点也没有办法，艾丽如果真的变成这副模样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主人没有必要为我担心……”
“那你为什么要避开我的视线？你不是要我注视着你吗？”
如果这便是她的诉求的话，我一定会完成她的，但是，我不想让在我眼中的她是一脸悲伤的表情，就像现在这样。
“……”
艾丽欲言又止，为我倒上一杯已经失去了温热的茶，但她自己却举起杯子，自己喝下去了一半，而将另一半交到我的手上。
“主人……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请您能够喝下去，这也算是……我作为下人的，那么一点点的任性……”
对此我不再做任何思考，一口喝下剩下的茶，仰头看到了窗外的繁星，依然闪耀，低下头看到的，是更甚于繁星的，艾丽的笑颜。
“主人……您还真是好心呢，但也真是坏心眼。”艾丽接过了我手中的杯子，紧紧握在自己的怀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你在说……我吗？”对于这评价，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
“就是说啊……”艾丽表情很微妙。“是主人让我明白了仆人与主人之间不只是主仆关系，也可以成为朋友，但是……当我真的将主人视为朋友的时候……”
艾丽突然不说话了……
我歪歪脖子，艾丽却哭了起来。
“主人……上天真的是很坏……猫喜欢吃鱼，猫却不能下水，鱼喜欢吃蚯蚓，鱼却不能上岸。人生就必须是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选择，一边放弃的吗？难道真的就不能贪心一点吗？”
转眼间，艾丽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脸上的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完，看得让人心疼，但却让我无法释怀。
“我不像莱莎小姐、山城小姐她们一样，我没有什么为人称道的实力，更没有什么能够直接帮助主人的能力，但我觉得，我是与主人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光是这一点，我就很自豪了。”
“……”
“但是，主人渐渐忙起来了，身边也不知不觉的聚集起了很多人，她们……都很厉害。”
可是，为什么艾丽却是一脸冷漠呢？明明在哭，但却让我感到可怕呢？
“我嫉妒她们！为什么明明是一帮后来的人，却能站在主人的身边，明明……明明我是‘第一个’的……”
这就是……艾丽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艾丽……你不应该这么想的，这不是你啊，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艾丽拒绝的很干脆。“我无法认同她们，明明只是在给主人添麻烦……”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虽然累一点，但并不觉得有碍事！”
“……嗯，那样最好了。”
艾丽突然话锋一转，把杯子展现在我的面前，冲我一笑。“主人，艾丽不会忘记主人对我的温柔，更不会违反我对您的誓言！”
哎？怎么回事？我的头……好晕。
“主人，不好意思，瑟雷骨，具有慢性催眠的效果。”
我的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躺在莱莎的怀中了。
“主人，您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呢？”
“莱莎……”我的意识渐渐清醒。“不对！艾丽！”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大脑一阵眩晕。
“主人，您也发现了吗？”莱莎的表情有些为难。
“发现……什么？”我的声音，颤抖了。
“我今早发现，艾丽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