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还真是能跑,作为一个人类也算是厉害了呢……”
在身手方面,可能菲奥蕾略逊山城一筹,但是在速度上,菲奥蕾绝对是有信心战胜山城的,而且再加上圣灵族在黑暗中的强大视力,她并不觉得找到一个在黑暗中摸黑的人类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可是,强烈的自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总是会变得脆弱不堪,当菲奥蕾追着山城转过两个街角之后,那个人类少女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为了找到山城,菲奥蕾已经跑到了王都的猎人公会中,以为她会像其他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会直接“跑回娘家”,但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山城好像并没有回来的迹象,反而是让那些猎人公会的人觉得“是不是大小姐出什么事了?”的样子,摆出了一副要弄个明白的架势,但这帮肌肉男只会把事情搞砸。
“没……没什么……我们只是在玩啦,如果我找到她的话……她就要叫我声‘爸爸’,呃……就是这样啦……没什么的……”
“可……你不是女的吗?”
“啊……这就是一个赌局啦,别在意那么多,你们继续忙吧,我就先离开了……再见……”
此地不宜久留,菲奥蕾直接选择了跑路,漆黑一片的街道对于她来说就像是白天一样,那些猎人们想追也追不上。
“唉……随他们去吧……”
山城真正的父亲选择了沉默,看着菲奥蕾离开的身影,并没有追上去。
“山城那孩子,从小就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一起到处乱来,基本上没怎么和同龄人交流过,她们自己的事,就交给她们自己解决吧……”
“可这……像是能解决的样子吗?”山城的妈妈也是一名出色的猎人,但她更是小时候山城的“庇护所”,只有在她面前,山城才是一个孩子。“从小的山城即使是再委屈,她也不会逃走,但现在……”
父亲伸出右手,放在母亲的面前,母亲便不再言语。
“这才说明她长大了……”父亲已经不打算在大厅继续待下去了。“她们是孩子,但也算不上孩子了。山城她啊,对于那些重视的事情,是怎么也放不下的,这点她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 * * * *
“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
当菲奥蕾真正站在山城面前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在这城里进行追逐战开始,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菲奥蕾怎么也没想到,这场追逐战的终点竟然是在酒吧里。
“没想到你还真追过来了……”
一瓶酒,一个酒杯,构成了山城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喝醉,但是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眼皮还是证明了她“满腹精华”。
“既然你都想到了我会找过来,那你一定知道我是来找你干什么的吧?”菲奥蕾并没有坐下,她打算以此来证明自己打算速战速决的决心。
“是吗?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呢,你是来干什么的?”说着,山城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并戏谑的看着菲奥蕾。
空荡荡的酒吧客厅,人不多,所以两位美女就显得格外显眼。
“别给我装傻!”菲奥蕾一把夺过山城的酒杯,杯里的酒洒了一地。“赶紧跟我回去,少说那么多废话!”
“……”山城不耐烦的甩开菲奥蕾的手,从地上又捡起了一个杯子,再次倒满了酒,一饮而尽。“菲奥蕾,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喝这东西,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切……这些话等回去之后我再听你说!”
但无论菲奥蕾怎么使劲,自己就是拉不动山城,体重应该也不必自己重多少,但她就是像一块岩石一样,纹丝不动。
“那个时候,我和爸爸他们一起出去,为的是解决在王都郊外山上肆虐的恶虎,一个跟我想当要好的叔叔,被那只老虎直接分尸了,就在我的面前……”
山城自嘲地一笑,现在的自己或许变强了不少,但是她依然无法原谅当初那个弱小的自己,无法原谅,也无法接受。
“就连我自己都差点死于虎口,好在父亲带人及时前来,我才免于一死。也是在那次任务之后,我才尝到了这东西的味道。”
山城开始有些晃悠,随手一挥,打碎了一个酒杯,但她却并不在意,反而是抱起了整个酒瓶。
“这真是个好东西呢,能让自己完全麻醉,不去想那些生离死别的狗屁东西!”
说着说着,山城的声音小了下去,整个身体开始下沉,沿着桌子开始滑落,菲奥蕾上去接住了她,但却发现,她在颤抖。
“喂……菲奥蕾,为什么……”
浑身酒味的山城,紧紧抓着菲奥蕾的手,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但菲奥蕾确定,她没有哭,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哭,这是她——天之川山城的信条。
“为什么?人这一生认识那么多人,能够算是珍惜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但为什么。生死离别就会发生在我与那些人的身上呢?明明锁链都已经相连,但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断掉了呢?”
“山城……”
菲奥蕾并不惊异于山城脆弱的内心,但却依然是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有资格去评判山城的痛苦,虽然自己也曾为了乔云,杀掉了自己的族人,也因此见不到了自己的父母,她会难过,但却并不后悔,因为她遇到了许多值得信任的朋友,生活在一起,每一个明天都是未知的,很开心。
“生离和死别……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呢?”菲奥蕾只能向她抛出这样的问题。
“什么……意思……”
“如果是我的话,我更希望能够选择‘死别’呢……”菲奥蕾的眼睛中,闪烁着无色的光芒。“死别的话,那个人的回忆就会留在我的回忆中;但生离的话,却会有种想要见到,却又无法见到的痛苦……”
菲奥蕾把手放在山城的头上,像位母亲一样,语气平缓。
“现在,这些‘与你连上锁链的人’就在那里,还能与他们谈笑,他们也会对你敞开怀抱。回去吧,好好珍惜还能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然后……只要那个人在,我们就一定会再聚集在一起的,我到现在都坚信着!”
“……我只是对那家伙不爽而已,究竟有什么大事,要比找艾丽更重要的事……”
山城委屈的声音,即使是菲奥蕾都觉得有点萌,脸刷地一下红了,放开山城,改为搀扶着她。
“我相信……”“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也没说不信……”
两人相视一笑,这便是默契。
“啊,菲奥蕾,还有件事……”
“嗯?”
“酒钱……你带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