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发声,甚至都从没想过要发声,我很确定,我身旁的菲奥蕾的状态是和我一样的,在叫声响起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不管是呼吸,还是空气,全都静止了,就连我们,都被不知是什么力量定在了原地。
贝尔,站在阳台,对着天空中的一轮圆月,高声嚎叫,高亢悠长的嚎叫,但却感到如此无力。我的大脑中好像出现了一只独自在森林徘徊的野狼,孤傲而又难以接近,但它却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行在深邃的黑暗中,没有帮助,也好像无需帮助。
把门关上吧,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本以为贝尔是个内向的孩子,但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明白了,她是真的难以接近。
视线与菲奥蕾交汇,我甚至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恐惧,她的恐惧……
叫声停了,并不像刚才那样渐渐消失,而是让人没想到的戛然而止。
只见贝尔缓缓将头转过来,视线与她相对了,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下发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安静,也只是暂时的……
“乔云!快离开那里!”
之后,我也只是听到了菲奥蕾的喊声而已,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包括从我身前和身后穿梭的两道黑影都是,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贝尔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听见“咣”的一声巨响,身后的菲奥蕾已经摁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摁下去,与地面发生了强烈的碰撞。贝尔的利爪在我眼前仅仅是晃了一下,但仅仅是这一下,也是让我心有余悸。
“贝尔!你想干什么?”
菲奥蕾的手,在颤抖,她光是压制住贝尔的手就已经是很吃力了。但眼神却凶狠异常,甚至比刚认识她,和她一起去冒险的时候更甚。也可能是因为有夜视的原因,菲奥蕾的眼睛也微微闪着光芒,两道光芒同时在黑夜中闪烁,在月光的衬映下,显得更加有些许冲突的味道。
我想向后退去一步,但我的精神努力阻止着我的身体,这两个人的冲突是因为我,我不能就这么看下去。
“这也是我想问你们的!”
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贝尔的声音,她一讲话,我竟然都有些陌生,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声音——稚嫩,但其中又略显成熟。
贝尔侧身向菲奥蕾来了一记横扫,被菲奥蕾以跳跃躲过,两人也重新拉开了距离。
只见贝尔冷漠的看着我:“随随便便进入别人的房间,你们是想干什么?”
好像生气的原因是我们擅自进入了她的房间,但从她的表情看,她好像并不因此感到害羞,况且仅仅是如此的话,刚才也不会激动到痛下杀手。
“只是进了房间一下好吧,何必这样,我们又不会对你的行为做什么评价。”菲奥蕾抢在我前面张口回道。“只是你的声音太过吵闹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安心休息!”
“谁管你们……”声音很小,是那种想说又没下定决心的那种状态。
“喂!住在别人家,怎么还那么多事?能给你一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菲奥蕾!你说得有些过了!”我一直在摇晃菲奥蕾,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但她的嘴就一直没有停下来。
但好像就是这句话,把贝尔点燃了。
“你以为我想吗?”
一声怒吼,我想应该通透了整个房子。音量绝对是高分贝级别的,甚至比刚才的对月嚎叫还要高亢,耳膜都受到了阵阵冲击。
贝尔大手一挥,冲着菲奥蕾大吼:“如果我知道的话!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待在你这个破地方啊!”
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两边,都冷静一下。”我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着,但这份冷静毫无疑问是装出来的,我其实是最不习惯这种被夹在冲突之中的处境的。
但我不能再让菲奥蕾继续跟她顶下去了,我赶紧借此机会插进两人中间,就算是有些危险,我也不能再让两人继续冲突下去了。
“贝尔,擅自进你的房间是我们的不对,我们道歉。”
我用了我大脑中对礼仪的所有知识,动作,言语,尽可能的表现得具有诚意一些。
“菲奥蕾,你也不应该对别人这么说话,不管什么情况,这都是不对的。”
“怪我吗?乔云,她可是要杀了你啊!”
我也知道这对菲奥蕾很不公平,更对她三番两次救我的命表示难以言尽的感谢。但是,这件事我们吃点亏也就没什么了,贝尔现在的情绪状态实在是太不可确定了,伤到我和菲奥蕾任何一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使用各种各样的暗示,菲奥蕾好像都没有明白。
“如果你们不随随便便进入我的房间,我也不会这样。”贝尔转身背对我们。“这次就这样,下次可就没那么便宜你们了。”便径直走回了房间。
“你这……”“好了,菲奥蕾!”
我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嘴上,她也很听话的停了下来,但嘴里不屑的发出了“啧”的一声。
“乔云……”菲奥蕾声音低沉而冰冷,甚至让我感觉到了沉睡中的野兽即将苏醒时的那种压迫感。
“菲奥蕾,别这样。”我颤抖着手拍拍她的肩,我甚至不敢确定这个时候的她我该不该去碰她。“我们这边忍一忍就好了,贝尔她……怎么说呢?好像有些内情。”
“但她至少是寄人篱下的,为什作为主人要容忍她到这种程度?”语气冰冷依旧。
“忍一忍就好了……不要引起冲突。”
“所以就要一再容忍她的放肆?她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我甚至连她的声音都记不住!就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菲奥蕾……”
道理有很多,但我说不出来,菲奥蕾是真心在为我思考,而我则是在为整个集体思考,我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是我不觉得我能说服菲奥蕾。
“我不明白……”菲奥蕾失望的摇摇头,转身离开。“我回去了,我自己的房间。”
有一扇门紧闭了,但我感觉,紧闭着的,不仅是房门,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那些我有可能打开的东西,因为我的无能,而不再为我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