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呼延晴霜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咳嗽一声，道：“终于知道本宫对你的好了？”
“嗯...这一点，一直都知道的。”
姜峰认真地道。
你这家伙！
听到这话，呼延晴霜握住姜峰的那只手顿时一僵，忍不住小小地磨了磨牙，好半晌后才缓过劲来，轻吐出一口浊气。
可还没等她说点什么，姜峰就自顾自地开始说起了话，让她根本就没机会，也不敢开口。
“得胜归来以后，我就听到了很多反对你的话。”
“说你是冷血无情的怪物。”
“说你是毫不在乎天下和平的恶人。”
“还有的说，你有打算篡位夺权的暴君之相。”
呼延晴霜听着姜峰说出那些流言蜚语，最后，露出一个不知道意味的笑。
她低下头，第一次，用有些陌生的眼神看向了姜峰。
“那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闻言，姜峰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呼延晴霜语气中的疏离一般，点了点头。
“我相信。”
少女忍不住绷紧了全身。
“我相信，你肯定有他们说的那一面，只不过...”
姜峰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伸出手去，接触到了呼延晴霜的脸庞。
“我也相信你，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仁善，只是你眼中的仁善，和他们眼中的仁善，不是那么一样而已。”
“不然的话，你也就不会在回来的路程上，还那么关心阔破城的事情了。”
“不。”
姜峰说着，突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
“如果你不是深爱着阔破城里的民众的话，根本就不会大费周章地，用那种方法，那种手段去攻破他们了。”
话音落下。
房间里落针可闻。
呼延晴霜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姜峰居然会主动触碰她。
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姜峰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愣住的少女，姜峰的眼中闪过了些许的迟疑和伤感。
但紧接着，他就直起身来，然后轻轻地，把毫无反应的呼延晴霜，抱进了自己怀中，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胸膛。
“不过，虽然我相信你，但这不代表我就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跟在你身边，也算是有些时日了，所以我想，一个任由你摆布，唯你马首是瞻的傀儡，你是不会喜欢的。”
“所以，我会看着你。”
少年一开始说得有些笨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变得越来越健谈，越来越能表达出心中的情绪。
“我也不清楚你所做的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毕竟我才十几岁嘛。”
姜峰自嘲地一笑：“但是呢，我会看着你，假如有一天你走错了路，或者走到了危险的地方，我就会来的。”
“虽然现在只能靠跑着来啦，以后会努力飞过来的。”
“毕竟这可是有超能力的世界。”
少年看着在自己怀中的少女。
他喜欢她。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谁会讨厌这样爱着自己的的女孩呢？
即使是心中的壁垒已经垒筑得那么高，甚至连和他亲密接触如此之久的雪雨都还无法攻破的心防，却早已被眼前的女孩轻松跨过了。
要问原因的话...恐怕只有那所谓的“白月光”能够解释了吧。
因为第一个出现的是她。
仅此而已。
良久，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久到姜峰都有点慌了。
这是他临时编出来的表白词，完全没有经过大脑仔细思考。
完了完了完了，早知道上辈子，不对，几天前就应该开始构思的。
现在这种东西...
可恶！
人生党总的第一次表白就要在这里失败了吗？
好不容易心动一次...
切！
种种负面情绪和消极的想法在姜峰的脑袋里打转，不一会儿就熬出了几个非常糟糕的结局，比如自己只是呼延晴霜看上的工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说谎，现在自己表达出了这种堪称僭越的想法之后她就会狠狠一脚踩碎，然后一边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一边让人把自己丢进大牢...
脑补能力丰富是每个宅男的固有技能。
但很不幸的，不，偶尔也算很幸运的是。
人的脑补往往并不会成为现实，或者说...
现实往往和幻想反着来。
正当姜峰已经开始做心理建设，决定对呼延晴霜接下来的任何行为都保持镇定的时候，呼延晴霜抬起了头。
于是，姜峰看到了那微红的眼眸。
这是眼前的少女从未展现过的软弱的一面。
少年见过她红衣策马，见过她盛装妩媚，见过她无情踏足，见过她素衣柔美。
但少年却从未见过她像这样的时候。
软弱，伤心，很没有架子地小声抽泣着。
就像个...普通的女孩。
不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公主殿下。
不是运筹帷幄算计人心的毒士。
不是忽远忽近，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中的绝美女子。
此刻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因为被表白而哭泣失措的少女。
姜峰忍不住手忙脚乱起来，他不懂这是不是正常的被表白以后该有的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
只是因为心血来潮，就这样随意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把不该做的，都说了，都做了。
全凭感情行动的人会很让别人困扰。
但是，同样的，全凭感情而行动的人，偶尔也会很让人开心。
“混蛋，混蛋，谁允许你说这种话的！”
呼延晴霜像是完全放开了自我似的，敲打着姜峰的胸口：“你说这些话干什么，一点用也没有，给我仔细想过之后重新说啊！呜呜~”
“啊...”
听到这话，姜峰忍不住愣了片刻，随后一边用手随意地抵抗着呼延晴霜的拳头，一边试探着开口道：“我喜欢你？”
话语入耳，呼延晴霜本就通红的脸顿时变得更加鲜艳，像是整个人都在发烫似的，略微迟滞了一刻之后，她死死地咬紧牙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
“唔唔唔！”
姜峰挠了挠头：“殿下你这么说话我也听不懂啊...”
“唔唔唔唔唔唔！”
“？”
“唔唔唔！”
“所以说听不懂啦...”
姜峰被呼延晴霜这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完全摸不着头脑。
按理来说现在不应该是拒绝或者接受二选一吗？现在这是闹哪出？
于是，姜峰只能等待着。
说是不甘心也对吧。
毕竟呼延晴霜还没有下逐客令对吗？
于是，少年和少女就这样，维持着半拥抱的姿态。
而鼓着腮帮子的女孩，也终于没有办法再无理取闹下去。
她张开了口，低下头，把自己的头抵在了少年的胸口，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全部吐出来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空气像是立刻就变回了原来那粘稠而暧昧的模样一般。
“你刚才说...会来的，对吧？”
“嗯？”
姜峰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如果我做错了事，或者，别的，之类的。”
“你回来纠正我的，对吧？”
“...嗯。”
听到少女的话，姜峰略作思索以后，便点了点头。
“太差劲了！”
“诶？”
呼延晴霜突入其来的斥责打了姜峰一个措手不及。
“太差劲了，哪有这样向女孩子表达心意的啊，真是失格！给我重新去学一学啊！”
呼延晴霜低着头伸出小拳头，一左一右砸在了姜峰那看起来有些纤弱的肩膀上。
“不应该是...要保护我生生世世，才对嘛？”
心脏好像被重新注入了血液一样，激烈而欢快地鼓动起来。
话语的含义有成千上万。
即使是完全相同的一句话，在不同的语境和不同的语气下都会有截然不同的含义。
他又怎么能确定，少女说的是自己想的那种意思呢？
“差劲。”
“没用。”
“老是胡思乱想。”
每说一个词，呼延晴霜就用自己的拳头砸一下姜峰的肩膀。
但是，完全听不出来有责备的意思。
就像是，有着很深的关系的人的责备与调侃。
“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只剩一个了。”
少女抬起头来。
外头的月光在此刻钻出了乌云。
照射进了房间里。
少年看着眼前在月光下绝美的少女的面庞，甚至不敢用力地去呼吸。
“只有那种不管怎样，都会努力去做的特点。”
“我很喜欢。”
姜峰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少女便朝他的脸凑了过来。
虽然以前也有过，但是这一次和以前的截然不同。
像是在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交托过来一样。
最开始，是呼延晴霜缠绕着，试探着。
慢慢地。姜峰也开始给予了回应。
再然后，就轮到食髓知味的人发起了反攻。
片刻，还是漫长 一段时间以后，少女的脚尖轻轻勾住了姜峰的脚脖子，微微吹来的风清扫了出了片刻安宁。
少年看着自己眼前那不知何时躺在了华贵的地毯上，面颊如同喝了酒一般的少女。
虽无酒意，却已经醉去多时。
虽然身体在疯狂地嘶喊着需要满足，但坚定的意志还是帮他成功停了下来。
少女双眼迷蒙，胸口处的衣襟在两人不知道何为黑白的探索中被拉开些许，虽然并未露出多少，但上面的温度，哪怕是隔着一段距离，都可以感受到。
“呼...”
姜峰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就算是可以了吧。
没有必要再...？
然而，还没等姜峰反应过来，少女的双手便已经宛如灵蛇一般，温柔地缠绕住了他的脖颈。
“还可以...”
“虽然，还不能到最后一步，但是...”
仿佛传说中女妖精的低语。
呼延晴霜那被束缚好的三千青丝被她解了开来，就这么披散而下，遮蔽了少年眼前的一切。
与之一同涌上来的，还有那和雪白睡衫截然不同的，让人心安的颜色。
两者一同覆盖住了姜峰的眼睛。
脸颊酒红的少女，一边按住自己心爱的人的头发，让他能够更进一步地接触到自己，另一边则是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所以...”
“再来...”
月光清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