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夕阳沉沉坠地,地平线上的半个太阳像是在窗边窥视的孩子,月亮已经清晰可见。纵然樱的防御再怎么完美,在律者狂乱,不惜代价的打法下还是露出了不少破绽。
这是樱犯下的第一个失误,也将是最后一个。律者从她的右下方闪到了樱的背后。
“你输了。”律者轻轻地在樱的耳边说道。随后她的背部遭受一记重击,她的身躯直直地向地面摔去,在地上滚了数圈,最后以一个半跪的姿态稳定下来。刀身大多没入泥土中,在草地上滑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轨迹,她单膝跪地,凭借着插在地上的刀站了起来。
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淤泥,甩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刀上沾着的杂草与泥土被甩了出去,冰蓝色的长刀再一次散发光芒。右脚用力一踏,向着天空冲去,对高高在上的律者再一次发起了挑战。
白发的律者毫无惧意地迎着寒狱冰天的刀锋俯冲。
这一回,樱心中的死志消散一空,并不是她害怕,而是她赌对了。
“又一次在刀尖上起舞......”樱凝视着刀尖轻声自语。
红的如燃烧一般的天空上二人的身影战作一团,只是这次樱毫无保留,精湛的刀法和拳脚功夫让律者的进攻变成了接连不断的闪避,但约束之律者却没有注意到,樱在逐渐靠近她。
律者匆忙的闪避让她根本就看不清樱的动作。樱趁着律者闪避的空档,拔出了插在腰间的震撼弹。拉环,扔在律者的面前。
一道寒光出现,是樱的瞬身闪。樱瞬间来到律者的后方,随之而来的便是白色的闪光与爆鸣声,特制的震撼弹让律者陷入了短暂的失明与失聪,但樱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够对律者产生影响,对她的影响更是成倍增加。
“消失吧!”樱闭着眼睛,冷冷地说道。
技巧与速度在这时达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契合点,而这样精巧的招数被她命名为『寒天狂舞』。
数道蓝色的寒光尽数浮现。
斩!
刀光一闪而过,齐刷刷落在了律者的身上,许多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同时出现在律者的身上,衣服也变得破损不堪,最后也是最强的一斩落在了她的右手上,削去了大半的血肉,森森的白骨显露了出来。
约束之律者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是痛苦的表情,但她再一次把这些痛苦埋进了心里。
接下来的一幕,即使是樱这样身经百战的融合战士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律者光洁无暇的左手捏住自己血淋淋的右手,血肉扭曲和骨骼断裂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右手,金色的断口暴露在空气中,不断向地面滴落着金色的血液。
律者把她的断手扔了过来,樱用手中的刀轻轻一挡,约束之律者扔过来断手便被寒狱冰天打落。
“我并不畏惧死亡。”
“因为死亡正是解脱。”她对着樱轻声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张开双臂,以她为中心,环绕着金色十字的结界浮现在方圆1万公里的土地上。
约束之律者升向高空,周身的金色符文与十字瞬间开始飞快地转动,融合战士的视力也看不清这些金色符号的轨迹。
樱瞬间感到浑身疼痛无比,对身体的掌控也随着身体机能的混乱而变得无力,她从高空中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一颗树上,树木随之断成两半。
樱躺在地上,五官不受控制地流出了鲜血,视线也变得一片血红。她拨开了妨碍自己视野的叶子,首先出现在樱的眼中是高悬在上的银轮。
在古代,诗人们常把自己对家乡的思念寄托在月亮上。樱也不由的生出了一丝对妹妹的思念,这个时候的妹妹在干什么呢?
在医学界,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医生不能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做手术,尤其是大病的手术。医生在做手术的时候,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顾虑,如果是给自己的亲人动手的话,恐怕巨大的心理压力会直接压垮他的心智。
逐火之蛾的融合战士中,也存在着这种类似的不成文的规矩:融合战士的防区不能与故乡重合。因为职务与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她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了。
樱微微晃了晃头,把这一丝丝的思念从自己的脑袋中丢向了记忆深处。她拿起散落在一旁的寒狱冰天,借助着身旁的断木和手中的刀勉强地站了起来。在约束之律者的能力下,灵刀寒气不再,沦为了只有着锋利刀刃的普通兵器;樱的状况也和普通人无二,长长的粉色耳朵柔软无力地耷拉下来。
这就是第十一律者的能力之一:在她的结界内,无法使用崩坏能驱动的武器,体内植入崩坏兽DNA的融合战士,身体机能会发生混乱,在一分钟内死亡。
樱距离死亡也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约束之律者踩上看不见的楼梯,向着樱从天空走了下来。
樱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律者,面色平静。死亡的倒计时在她的眼里不值一提,她也个身经百战的融合战士,不知有多少次曾在死亡的漩涡边徘徊挣扎。这样平静的神情反而让律者感到一丝丝好奇。
“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律者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她无法碾压支配的东西,她的能力固然可以轻松打垮人类文明,但是她感受到了某种更加抽象的东西依然高高在上地凝视她。
那就是人类的精神,而象征着人类大无畏精神的便是战士。
战士因何而被称为战士?是他手中的利刃,身上的坚甲,还是座下的骏马?一位文豪曾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所以战士不一定全副武装,但他们一定是敢于向死亡发起冲锋的人。
樱将寒狱冰天的刀尖对准律者,直视着律者,湛蓝色的双眼中跳动着名为坚毅的火焰:“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他决不能被打败。你似乎已经认输了,但我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