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里维斯周身盘旋,形成一道剧烈的无形风墙。他自认为能够绕过符华和苏,直接刺杀律者的自信就在于他的速度,诸多融合战士,包括凯文都曾惊异于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极速。
但里维斯现在所面对的,是凯文。斩杀第七、第九与第十一律者,令崩坏的使徒心惊胆颤的第一者。
里维斯极高的速度给予不仅仅能够给予他各种作战增益,同时也让他有了致命的弱点,尤其是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因为世间还存在相对速度这么一种规则。
凯文眉头微微一皱:“你这是在自杀。”
“要么我死,要么你退。”里维斯在以极高的速度绕着凯文转圈,如果有普通人目睹这样一个极速者,他绝对会认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里维斯只是像这样和凯文对峙,没有“趁他不注意绕过去”这种天真至极的想法,也没有选择和凯文一较高下,他只是游戏般围绕凯文转圈,像是童年玩的幼稚儿戏。
“你在拖时间。我想知道你在等谁。”如果里维斯一直保持高速移动的状态,凯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他承诺过不会伤害里维斯,目前局势就这么僵持住了。
里维斯嘴角微微上扬,答道:“任何人。”
“你应该知道,时间过得越久对我越有利。”凯文交错双臂,扼守着通往深处的唯一入口。
“我当然知道。”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几秒,里维斯神秘莫测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凯文,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凯文只是沉默地看着里维斯,大衣在里维斯扇动的狂风之下飒飒作响。
“不管是人是鼠,即使最如意的安排设计,结局也会往往出其不意。”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不过没关系,因为她来了。”
凯文看到了里维斯口中的那个人——樱。
“你果然来了。”凯文的脸色仍保持平静,他知道樱绝对不会放心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他们。
“让开,凯文。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樱的右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将寒狱冰天从刀鞘中拔出来。
“我也很清楚,所以我才要阻止你们。”凯文说。
她拔出自己腰间的寒狱冰天,缓缓向凯文走去。
“凯文,虽然我们并肩作战了那么久······”
“但你应该一次也没亲眼见过,我真正的能力吧?”樱手中的利刃寒光泛过,白发的战士紧盯着她,不得不提起万分警惕。
而这时,一直在走廊内盘旋的里维斯终于找到了机会,只见他化作了一道旋风冲向了凯文。但本应该策应他的樱却突然消失在了二人的眼前。
“什么!”里维斯和凯文二人不约而同,大吃一惊。
只见樱瞬间闪烁到凯文的身后,出其不意地绕过了他,往楼层的更深处飞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樱居然会这样的技巧,里维斯和凯文各自脱离缠斗,想要把樱拦下来。
“樱,你跑不掉的。”凯文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可没想到在一个更深处的入口处,樱突然转过身来,将长刀架在自己的身前。
“没错,但我没说要逃走。”
现在他们3人所处的是一个更狭窄的空间。
樱看向里维斯:“如果想要杀死我的妹妹,你必须要打倒我。”
里维斯没得选,这里是一个更加狭窄的长廊,他如果想要趁着樱和凯文在战斗的时候溜进去,那基本不可能。而且比起想要救出律者的樱,明显试图杀死律者的里维斯才更值得凯文注意——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无害的律者。
里维斯看向樱,“我们有一个相同的目标——只你一人绝对无法打败凯文。”
“即使我没有天火,也能制服你们。”凯文平淡地说出这个事实。
樱和里维斯不会因为缺少天火大剑而轻视凯文,当时杀死第七律者时,他可没有天火。
里维斯和樱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如炮弹一般弹向凯文,长刀与匕首发出钢铁轰鸣声,它们都结结实实地落在凯文的左手臂与右肩上,凯文即使在自己的身上覆盖一层坚冰也被两杆神兵利器所突破,划出伤痕。
随后樱和里维斯与凯文拉开了距离,白发的战士知道自己没有距离优势,他用力一蹬,向里维斯的方向弹了出去。
二打一?当然是优先解决一个较弱者,即使凯文认为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樱,唯三的超限武器的拥有者之一。里维斯,使用的是量产神之键,而且战斗经验明显不如他们这两个老前辈。更为致命的是,里维斯的战斗方式偏向刺客,只要动动脑筋都应该知道先朝谁下手。
尽管里维斯是速度强化型融合战士,但是在瞬间爆发力上他远不如凯文,而且不利于展开的狭窄地形,会大大减少他的周旋空间,里维斯在脱身后仅仅几秒钟内再一次被凯文擒住。
樱见势再次发动了瞬身闪,长刀砍向凯文的腹部,他的左手往下方一横,寒狱冰天在手臂的护甲上擦出一道线性火花。
凯文同时将里维斯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扭,一阵剧痛从里维斯的手腕传到脑海,亮白色的匕首不受控制地滑落。但里维斯可不是待宰的羔羊,他的手肘猛地往后顶,凯文的下巴受到一记重击,不由得松开了他。
里维斯重重地踏向神之键的刀柄,将它弹到自己的左手。此时的他面色狰狞,紧咬牙关。
凯文叹了一口气,显然他并不愿意看到战友受到这样的痛苦:“放弃吧,你们是不可能打倒我的。”
“我承认。”经过这一下试探,里维斯彻底明白凯文的话语绝非虚假——没有天火,他们也不可能战胜他,双方的差距太过悬殊。
“你也这么认为吧。”里维斯看向樱,她冷漠地点头同意。
凯文抚摸自己手臂上被划伤的地方,已是光亮如新。
“那么,就请你们回去吧。梅博士会向议会申请特赦你们的罪过。”
里维斯没有接过凯文的话,“你不是穆大陆人,你并不知道在第九律者出现之后,穆大陆人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满腔恨意,无家可归,渴望复仇……这些都是我们的形容词。”
随后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有几分悲哀:“但是,我们最宝贵的精神只有一个——决不能让生者再体会我们穆大陆人的痛苦。”
“凯文,我从来没想过杀死第十二律者之后,我还能活下来。”
里维斯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管蓝色的浑浊药剂,举起针头往自己的心脏扎进去。
“它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为律者。”
黑色的发丝瞬间尽数作白,皮肤上似乎有鳞片的印迹若隐若现,里维斯所植入的大概是龙型审判级崩坏兽的DNA。
他竭力大吼:“穆大陆屹立不倒!”
众所周知,融合战士是植入了崩坏兽DNA,并成功表达出性状而且幸存了下来的战士。因此,这些人具有了强大的战斗力。但是植入崩坏兽DNA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首先能够存活下来的融合战士是少之又少。
其次,崩坏兽的DNA会损害融合战士的神经系统,血液循环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过度使用崩坏兽DNA所带来的能力的话,融合战士的细胞甚至会被崩坏兽的DNA同化。这也是为什么活得越久的融合战士,再生能力一般非常强悍。
里维斯所拿出来的是一支超变因子催化剂,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巨幅提升使用者的血液循环速度与超变因子的表达强度。缺点也是明显的,细胞同化速度也会加速上升,也就是说现在里维斯的生命仅剩余几分钟。
狂风在他的周身呼啸而起,里维斯犹如一道闪电冲向地下33层的最深处,凯文尝试用手拦住里维斯,左臂却被直接撞开,凯文本人也被连带撞倒在地。他挣扎着双手扶地,左手一阵剧痛袭来,使不上力气,手臂骨折了。
“糟了。”
凯文勉强站起身,朝着通道的里面冲去。
........
战士跪在地上,里维斯凝视监禁室,目光显得悲哀而绝望。
“呵.....”他笑了笑,既是苦笑又是对自己的嘲笑。
R-765监禁室里什么人都没有,本该关押在此的第十二律者不见了踪影,栅栏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洞窟,律者已经逃走了。
“我彻底输了。”
“我失去了亲人、家乡。”里维斯看着自己的双手,紫色的脉络像菟丝子一样正在顺着他的手臂缓缓往上蔓延。
“现在,我失去了所有。”
“只可惜......我没能尽到我的责任。”里维斯咳嗽了几声。
凯文半跪着,握住他的手,无言地凝视这位战友的眼睛,里维斯那原本湛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金色,紫色的纹路和渐渐析出的血液充斥着他的眼白。
里维斯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最后甚至将一大滩混杂着紫色与红色的鲜血吐在地上。他的手无力地紧抓着凯文的肩膀,似乎想要告诉凯文什么事情。
但他最后想到的,是家,和他深爱着的人。
“唉……”
里维斯最终倒了下去。
凯文感到一阵温和的风拂过他的发丝,在里维斯的身边驻留片刻,随后渐渐消散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温热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凯文松开他冰冷的手,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