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燃烧,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里维斯靠在一处山谷的墙壁上,手中捏着一片叶子,一点一点地把它撕成碎片。
“一...二...三......十三。”手中的碎叶片洒落在地,他抬起头,银色的月轮倒映在他的眼中。
“十三天,十三个太阳,十三个月亮。”
里维斯从未想过自己能在野外呆上那么多天,即使是在部队接受野外求生训练时,他也知道出路在哪。但——美洲是蛮荒的大陆,世界的时间在这里倒退。文明人在这里最后能做的就是积极运用自己的脑子,将文明的遗产变现成自己的生存资本。
【第十三天】
【我计算的粮食配额还能够支持一周,但现在已经是入冬的时节。在过去十三天里,我能感受到白天越来越漫长,我的时间感也越来越模糊。】
写到一半,笔突然滑不出墨水,笔尖在纸上留下白色的划痕。
“啧。”里维斯暗骂一声,右手狠狠地甩了甩笔,在纸上滑过数个圆圈后,里维斯终于能继续写了。
他的嘴中念念有词:“在大自然里,没有人能和你交流,你只能像一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如果想要整理自己的思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写下来,而不是在脑袋里空想。”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自言自语。”里维斯耸了耸肩。
“相信我,如果当我在脑海里把什么东西都整理好,坚信自己不会把它忘掉。”
“在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后,大脑也变成了一滩乱麻。单调的景色和寒冷的空气总是让我禁不住胡思乱想。”
【我很难知道什么时候该吃东西,什么时候不该吃。计算食物配额的坏处就在于——我的肚子总是会饿,但我总不能每次感觉到饥饿时就吃东西。】
【我甚至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睡觉。也许我应该把艾恩斯的怀表带上,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真是可恶。】
“不对,你不该把本就不多的墨水浪费在发泄自己的个人情感上,蠢货!”里维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站起身来,设置好警戒用的陷阱。那是用水壶和碎石子设置的简单陷阱,一共有3个,因为他只带了三个水壶。只要有什么生物踩到绊索,这些水壶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里维斯把身体挤进一个勉强能够容纳他身体的凹槽,随后面对着天空,强迫自己睡下了。凹槽充当了一层天然的防护,以至于让里维斯在这冰冷的荒野中梦到了自己的家,温暖的家。
他梦到了儿时玩伴的笑声,落日的余晖照耀他的身影,里维斯在金黄色的草地上奔跑,而远处是自己最怀念的祖父母。梦中的小里维斯不慎跌倒,但他仍旧欢快地笑着,在草地上像一只鱼儿似的游,白色的牧羊犬狂吠,急忙跑到他的身旁,舔舐着他的脸庞。
里维斯被面庞的刺痛所叫醒,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头足足有二、三个人大的野兽在用带倒刺的舌头舔着自己。这畜生的一对尖牙长的吓人,能把一群人的脖子串起来做成烧烤。
野兽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神态,似乎认为里维斯逃不出它的手掌心。这野兽是一只剑齿虎!他没管自己的陷阱为什么没有响,本能地掏出腰间的手枪,但猫科动物的反应以及视力比起人类要好太多了,即使是里维斯这样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
剑齿虎瞬间一口咬住里维斯的腿,把他甩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捂住流血不止的右腿惨叫起来,残忍的翠绿眼眸盯着里维斯,却迟迟不做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在享受里维斯的惨叫。
这个举动却点燃了里维斯的怒火,他无法忍受被玩弄至死的耻辱,愤怒窒息了他的感知,他不顾流着鲜血的大腿站了起来。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剑齿虎,砰的一枪,子弹打在剑齿虎的额头上。却没想到子弹根本打不穿这畜生的头骨,只让这剑齿虎皮开肉绽。
里维斯这才借助月光看清楚,剑齿虎的足部竟然是白色的,如叶脉似的紫色脉络从足部直连头部。这竟然是一头被崩坏能感染的变异剑齿虎,这个事实让愤怒松开了他的咽喉,不得不开始冷静地思考对策。剑齿虎是群居动物,而这畜生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独自狩猎身为生物链顶点的人类。
子弹造成没能打穿变异剑齿虎的骨头,反倒刺激了剑齿虎的玩心,更激发了它的凶残。它狂嚎一声,吼叫中满含杀意。它低俯着头颅,翠绿的眼睛盯着里维斯的双眼,开始围着他绕起圈。
里维斯知道这种动作所代表的意思,猫科动物都喜欢用这样的动作来观察对手,同时也是在等待着进攻的最佳时机。里维斯将背对准自己的露宿处,那里放着自己的步枪,这是唯一可以有效杀伤崩坏兽的武器。
他大口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以此来减轻大腿传来的痛感。同时慢慢地往后退,眼神死死地和剑齿虎对视,右手紧握手枪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那畜生也缓缓地前进,始终和里维斯保持着相同的距离。直到剑齿虎脚下的水壶忽然在它头颅的下面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
“就是现在!”里维斯瞬间向后跳向自己的步枪,那畜生也仅仅只是一愣,就朝里维斯扑来,他像左边一滚,剑齿虎扑了个空,手枪的枪口几乎是贴着剑齿虎的腹部,里维斯瞬间连开数枪,清空了弹匣中的所有子弹。只有开头的两枪打中了,变异剑齿虎在扑空之后就立马横跳离开里维斯的身旁。里维斯趁机向自己的步枪爬去。
子弹似乎打断了剑齿虎的肋骨,它惨叫两声,猎物的反抗终于挑起了它的怒意。剑齿虎吼出一声满含怒火的狂啸,再次朝里维斯扑来。感受到身后的危险,里维斯立马转过身,剑齿虎的爪子压在里维斯的身上,划出数道伤痕。
里维斯左手抵住它的脖子,不让野兽的致命长牙接近自己,他也顾不得什么步枪了,抽出自己的军用匕首,狠狠地捅向剑齿虎的腹部。这畜生竟然也不闪躲,看来它势必要在这里把这个猎物解决掉,不管受多大的伤。
他一刀捅穿了剑齿虎的腹部,刺伤了它的内脏,但剑齿虎仍旧死命摁住里维斯,而他也不敢松开左手做拼死一搏。
里维斯紧闭牙关,强忍着剑齿虎的锋利爪子划过肉体的痛苦,向下挪动身体,匕首再次对准之前捅出的伤口,然后里维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这个口子连插数刀。
剧痛让剑齿虎松开了他的爪子,里维斯趁机翻到剑齿虎的背上,扼住它的脖子,但变异剑齿虎再也不敢和里维斯这么僵持下去了,它玩命似地东奔西窜,一头栽在一颗粗大的树木上,把里维斯撞了下来。
最后它惨嚎着从树林间飞快地跳走,在树皮和雪地上留下了紫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