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闪烁的夜晚。
伊泽妮娅抱着睡衣去洗澡。
伊泽妮娅上了二楼，进入浴室后反锁上门。
「泡个澡……不然还是直接冲个澡……」
伊泽妮娅一时有些难以决断。她家有个大浴缸，要说泡澡的话完全没问题。伊瑞丝秉承着“买了就要多用”的宗旨，总是让丫头多泡澡。
但今天，伊泽妮娅并没有这个心思。明天是她出发去星沙市的日子，今天她想快点洗完，早点休息。
镇长的话还不时在耳畔回响，背负着镇子的期望，伊泽妮娅不想辜负所有人。
褪去今天的衣物，伊泽妮娅打开淋浴头伸手试探着水温。一旁的浴物摆放架上，各式各样的洗浴用品静静地等待着。
虽然伊泽妮娅平时有些暴躁，但她对自己的打理还是很上心的。这点伊泽妮娅和伊瑞丝一样。
刷牙，反正吃过晚饭有了个把小时。伊泽妮娅又不吃宵夜，在洗澡前刷牙，等下就不用洗嘴边的牙膏泡泡了。
洗脸，防止因水汽而扩张的毛孔被白日的尘埃细菌侵入，这是小时候老妈教的。
「真要说的话，其实骸灵族是不怕细菌的吧。」伊泽妮娅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不论怎样做，心里都有些紧张啊。
「面膜，怎么没了……今天还是算了，这是老妈的来着。」
伊泽妮娅发现自己的面膜用完了，嘟囔了一下。她眨了眨血红的眼眸，开始寻找除螨皂。
长久以来，伊泽妮娅用过除螨皂后，就感觉身上多余的油脂被去除了。这时候再泡水，就会有一种奇特的舒适感。
怎么说呢，好像被水泡开了一样。
洗发露是薰衣草味，怪好闻的。不过伊泽妮娅决定去星沙市后要一定要换种香味。这个是伊瑞丝确认过成分的，不伤头皮，换一种估计还得找老妈确定一下。
伊泽妮娅一边按摩着头皮，一边胡思乱想。
「靠。掉头发了，我会不会秃啊……」
「要不把头发留长点算了……」
「齐短发也蛮好吧。宿雨水川都说很适合。」
「回收心之空洞……这活估计又要让我脱发不少……」
护发素必不可少。伊泽妮娅挤出护发素轻轻摩挲着乌黑的头发，不知不觉就花了五六分钟。
冲头发。清水冲洗一下，感觉立马就不同了。伊泽妮娅晃了晃脑袋，粘湿的头发翻在了额前，但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长度不足以cos贞子，立马就扒拉了回来。
「沐浴露呀沐浴露呀～」
「身体乳身体乳～」
伊泽妮娅用《两只老虎》的调调唱着即兴歌曲，但突然怔住了。
她盯着自己的胸前，发现还是毫无起伏。明明都一百三十岁了，怎么还是一马平川……伊泽妮娅间歇性怨气腾腾。
快速地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后又给头发涂了点精油。套上蓝色的睡裙，伊泽妮娅捏着干发帽，气冲冲地想回卧室。
只花了五十多分钟，相比于平时的一两个小时已经是很大提升了。
一开门，伊泽妮娅惊悚地发现沃尔戈里站在门前。
「老大好。」
「——」
“刷”的一声，伊泽妮娅死命地将干发帽扔在他俊俏的脸上，面色铁青。
“轰——”沃尔戈里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后，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唔呃，老大，这个房间不能进么……」沃尔戈里眼冒金星。
「你想进去才有问题吧！」
「话说，为什么不能进去啊？」
伊泽妮娅一时语塞。洗澡被帅哥看见什么的，她不是没幻想过。只是从来没想过是沃尔戈里，一个二货帅哥。
幸好是看澡未遂。伊泽妮娅定了定神，但脸还是红红的：「这个世界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授受不清知道吗？你虽然是心之空洞的意识体化身，但怎么也是可大男人吧。男女你总分的明白吧。像你以前两位主人都是男生，我和我妈都是女生，生理上有差别，不能随便看的。记住了。」
「啊，原来是这样。」沃尔戈里爬起来，脑袋边星星旋转，脸上还挂着一条红色痕迹。片刻后他呆呆地说：「那么说，我要是变化成老大这种性别，是不是就可以进来了？」
「什么？」
「就是像这样，老大。」
沃尔戈里黑雾缠身，立马就化身成了一位白色长发的金瞳大姐姐。
「——」
「嘿嘿，老大？怎么样？」大姐姐版沃尔戈里露出傻笑。
但伊泽妮娅只是充满怨念地盯着大姐姐版本沃尔戈里的胸部。
身材……怎么会这么丰满……
「你还是变回去吧。你才是老大……」
「好的好的。」沃尔戈里立刻变了回去。
伊泽妮娅语气冰冷：「你就变成武器呆在我房间门口，以后就呆在空间戒指里。没叫你千万别出来。」
——才不是报复呢。
沃尔戈里倒是没什么心机，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伊泽妮娅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后一下瘫在了床上。
“啊啊啊。”青绿色的床单起了皱。想到自己身心均是命运多舛，伊泽妮娅蹭着滚上床，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窗帘没有拉上，夜空中繁星如钻。
「丫头，睡了吗？」
门外传来伊瑞丝轻轻的问候。
「老妈，我没锁门。你进来吧。」
伊泽妮娅坐在床边，抱起柔软的浅绿色枕头前前后后摇晃。伊瑞丝此时已换回了白日里那件点缀着白色细花的淡蓝长裙，她坐在伊泽妮娅身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老妈……你还不去睡吗？这么晚了。」
「想和你聊聊天嘛，你明天就去城里了，你回来那可有的等。」
「可你明天也要去公会上班的吧。」
「我没事。明天不用着急，你起晚点都不要紧，不赶时间。」
「嗯嗯。我知道……」
母女呆在一起。伊泽妮娅一时有些恍惚。
她很多年没和妈妈聊过了。
「知道镇子的秘密后，会感觉有压力么？」伊瑞丝温和地问道。
「还行吧，虽然会有些紧张，但想到能给镇子做点贡献，还能出去游历，我觉得还不赖。」伊泽妮娅将下巴靠在枕头上，看着自己的母亲。
一时无言，伊瑞丝起身走向窗边。她抬起头，冷不丁地说：「丫头，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说过，你是从星星上来的。」
「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早忘记完了。」伊泽妮娅想了想，似乎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伊瑞丝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啊，这是你老爸杜特兰达在你出生后和我说的。她说你那么可爱，是夜之女生赐给我们的礼物，就像夜空中和最亮的星星一样。」
「现在星星要跳出轨道了，哈哈。」伊泽妮娅顺着老妈的话说。
「因为你长大了，我们的引力没法将你一直留在身边。世界这么大，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探索，不过最重要的一定是让自己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伊瑞丝温柔地看着伊泽妮娅，提醒道，「丫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你长大了，总是会来生理期的，骸灵族就是这个时候哦。这时候就要注意休息，别在生理期打架。」
听到母亲的话后，伊泽妮娅的脸有些发烧。
其实她连初潮都没来过，按道理来说，一百三四十岁的骸灵应该是快速发育期。可自己第二性征完全不明显。
「之前不是说过嘛。唔……我们是骸灵，不是和死灵族差不多……真的也有那个么……」
「骸灵族若不化身为骨骼之躯，也可以归为哺乳动物。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要是真的来了，你可以随时和我联系的。」
伊瑞丝作为治疗师，谈起这些倒是很严肃。
「嗯。」
伊泽妮娅点了点头。
「还有，一定记住，要是外面有人欺负你，就狠狠揍他。」
「……这个我知道，我最擅长了，放心。我能把握分寸的。」
母女俩谈了很久，直到接近晚上十二点。
「丫头，你还记得你对沃尔戈里说的话么？」
「可是老妈，我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句……」
伊瑞丝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弄得伊泽妮娅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说命运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就是那句。」
「怎么了么？」伊泽妮娅不是特别能理解。
「但要我说，命运这种东西难以捉摸。命运就是有些东西你永远也做不到……」
「老妈!我明天就出门了，你这样打击我信心真的好吗？」伊泽妮娅有些哭笑不得，急忙打断了妈妈的丧气话。
「我还没说完呢。」伊瑞丝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说道，「所谓命运，就是有些事你永远都做不到。但有些事，只有你能做到。记住喔，这可是妈妈的经验之谈。」
伊泽妮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会隔几天跟你视频的，别忘了我。早点休息吧。晚安，丫头。」
「这么晚，确实要睡觉了。晚安老妈。」
互相道别后，伊瑞丝离开了女儿的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妈妈的话，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许久，唯有这些句子依旧清晰。夜已深，伊泽妮娅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